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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深夜醒來

第20章

她在深夜醒來 鍋蓋與鍋 3804 2021-09-14 10:21:02

  費南斯坐在陽臺,盯著樓下,一言不發(fā)。

  周淮問她:“看什么呢?”

  費南斯頭也不回,說:“看到底是誰把雪球踹倒的。”

  周淮走到陽臺,樓下一個人都沒有。

  “萬一他不出來了呢?你要看一輩子?”

  “不,他肯定會忍不住的?!?p>  “這么肯定?”

  費南斯點頭,道:“嗯,他肯定會出現(xiàn)。人都有破壞欲!”

  周淮把菜盛到盤子里的時候,聽到費南斯在叫:“噢喲,終于出來了?!本o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門開了又關(guān)上。

  周淮關(guān)火,把菜依次放到飯桌上,走到陽臺往下看。

  費南斯正揪著一個十多歲的男孩的臉,指著雪人說著。

  男孩突然一把推開費南斯,跑了。

  費南斯追了兩步停下,又看了一眼雪人后,往回走。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周淮笑了笑,開門。

  “你不帶鑰匙就出門?”

  “你在家,我為什么要帶鑰匙?”

  “抓到了?”

  費南斯脫下外套,穿著睡衣。

  “嗯。一個初三男孩,一點都不乖?!?p>  “這個年紀的都皮?!?p>  屋里濃濃的飯香味,費南斯皺了皺鼻子,吸氣聞。

  “做了什么?”

  “家常菜?!?p>  費南斯看他一眼,說:“不然呢?你做滿漢全席?”

  周淮笑笑,問:“喝點酒?”

  費南斯搖了搖頭,說:“不喝了,喝不下。”

  洗漱過后,飯已經(jīng)盛好了,費南斯來到桌邊坐下。

  周淮說:“都沒放姜?!?p>  費南斯夾了一筷子青椒肉絲吃,嚼了幾口咽下,連說:“好吃,好吃?!?p>  周淮吃了一口菜,停下筷子,問她:“你為什么不喜歡吃姜?”

  費南斯看他,問:“你覺得放姜好吃?”

  周淮點頭:“嗯?!?p>  費南斯頓了頓,說:“我,尊重你的口味?!?p>  周淮問:“你為什么這么喜歡吃青椒肉絲?”

  費南斯沉默三秒,低頭扒飯。

  “我媽以前經(jīng)常做給我吃?!?p>  “味道一樣嗎?”

  “忘了,好像差不多?!?p>  “你媽也不放姜?”

  “不放?!?p>  半碗飯下肚,再也吃不下了,費南斯放下筷子,盯著周淮扒飯。

  周淮問:“不吃了?”

  費南斯點頭,說:“剛酒喝多了,肚子沒地擱飯了?!?p>  周淮看她一眼,繼續(xù)扒飯。

  費南斯說:“快點吃,吃完我刷碗?!?p>  周淮頓了一下,問:“你趕時間?”

  費南斯點頭,說:“嗯,趕?!?p>  周淮將筷子放到碗上,問:“你趕火車?”

  費南斯一臉詫異,問:“趕什么火車?”

  周淮說:“趕火車出去玩?!?p>  費南斯還是一臉茫然:“啊,我去哪里?”

  周淮說:“你早上打電話說,出去玩?!?p>  費南斯眨了眨眼,哦了一聲,說:“我瞎說著玩的?!?p>  周淮拿起筷子,低頭扒飯。

  “不趕時間的話,那就等一下?!?p>  費南斯走到沙發(fā)邊,打開了電視。

  “那你吃完了,和我說?!?p>  十來分鐘后,周淮起身收拾碗筷,費南斯快步走進廚房。

  洗完,周淮抱著電腦又開始工作,費南斯打了個哈欠,回屋睡覺。

  醒來,天已經(jīng)黑了,雪還在下。

  七點,周淮熱了飯,費南斯吃了兩口就停了筷子。

  洗漱完后,兩人一人坐著沙發(fā)一個角,開始看晚會。

  接近零點,主持人在倒數(shù)。

  窗外傳來陣陣炮竹聲,天空中五顏六色綻放開來。

  費南斯跑到陽臺往下看。

  樓下,一群孩子正在堆雪人的那塊空地上放炮仗。

  費南斯問:“你買的煙花呢?”

  周淮說:“鞋柜那里?!?p>  費南斯轉(zhuǎn)過頭,看向他,問:“一起去?”

  周淮笑了,說:“好?!?p>  倆男孩說:“阿姨,叔叔,新年快樂?!?p>  費南斯認出來是白天那倆男孩,笑著捏了捏他倆的臉,說:“新年快樂?!?p>  費南斯問:“好玩嗎?”

  藍衣男孩拿出一個動物形狀的煙花,說:“這個好玩?!?p>  費南斯撐開袋子,說:“還有嗎?跟你換一個,隨便挑?!?p>  藍衣男孩遞給她,從她袋子里挑了一個出來,然后跑到一邊,點燃了。

  費南斯拿胳膊肘碰了碰他,說:“借個火?!?p>  周淮看著她,說:“我沒有打火機?!?p>  費南斯問:“你不抽煙?”

  周淮問:“你什么時候看到過我抽煙?!”

  “你出來玩煙花,不帶打火機?!”

  “我不玩?!?p>  “那你買這么多干什么?”

  周淮看她兩秒,沉默。

  費南斯沖著藍衣男孩喊:“小帥哥,借個火?!?p>  藍衣男孩沒聽到,費南斯拿著袋子跑到他身邊,蹲下。

  半小時不到,一袋子煙花炮仗已全部點完。孩子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了家,空地上只剩下倆大人和一地的垃圾。

  費南斯悻悻然回屋。

  電視開著沒關(guān),晚會已經(jīng)接近尾聲。

  費南斯問:“你不發(fā)信息?”

  周淮回:“早發(fā)過了?!?p>  過了一會兒,周淮問她:“你不發(fā)?”

  費南斯笑了笑,說:“我也早就發(fā)過了?!?p>  空調(diào)開著,很快,屋里溫度上來了,費南斯將外套脫了搭在沙發(fā)背上。

  周淮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視,電視藍光照在他臉上,將五官輪廓勾勒出來。

  費南斯這才發(fā)現(xiàn)他表情放松時嘴角也微微下垂,眉頭中間有一道淺淺的印痕。

  想起跨年那天夜里收到的短信,費南斯說:“新年快樂?!?p>  周淮眨了眨眼,看著她。

  費南斯笑了笑,又重復(fù)了一遍:“我說新年快樂?!?p>  周淮回:“新年快樂?!?p>  費南斯坐到他身邊,碰了碰他胳膊。

  周淮盯著電視,問:“怎么了?”

  “房子找好了。”

  周淮沉默兩秒,問:“什么時候搬?”

  “后天?!?p>  “有人幫你搬家嗎?”

  “我叫了搬家公司?!?p>  沉默……

  費南斯打破沉默,問他:“你什么時候上班?”

  “年初三?!?p>  “這么早?”

  “有個案子,上面催得比較急?!?p>  “難嗎?”

  “還好?!?p>  依舊沉默……

  屋里燈都關(guān)著,黑暗將兩人吞噬。

  費南斯站起來,將房間里所有的燈都打開,包括廚房和衛(wèi)生間。

  回到沙發(fā),費南斯看他一眼,笑了笑,說:“我媽說,這是老家的規(guī)矩?!?p>  周淮問:“你媽還在嗎?”

  費南斯搖了搖頭,抿了抿嘴,在他身邊坐下。

  “早就不在了?!?p>  “什么時候的事?”

  “初二的時候,我14歲那年。”

  “想她嗎?”

  費南斯咬了咬下唇,說:“時間太久了,都有點記不清她長什么樣子了。你呢?”

  周淮抿緊了嘴唇,盯著地面。

  沉默半晌,周淮說:“如果我說,我一點都不難過,你信嗎?”

  費南斯愣了愣,說:“你從來沒叫過她們父親母親,都是以名字直呼?!?p>  周淮瞇了瞇眼,說:“小時候一直在各個家里轉(zhuǎn)輾。上中學了就一直住校。十七歲時,我才第一次見到他們。和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還沒和食堂大爺多?!?p>  “寄養(yǎng)?”

  周淮笑了一聲,說:“不知道叫什么?反正沒讓我餓死?!?p>  “怨他們嗎?”

  周淮沉默。

  “時間,會沖淡一切。”

  周淮看她,費南斯聳了聳肩膀,朝他笑了笑。

  “你哥最后那段時間,豆豆一直陪著他?”

  “嗯?!?p>  “你嫂子也在?”

  “嗯。”

  周淮神情有些落寞。

  “還沒見到他們之前,周末他經(jīng)常來找我,帶我出去走走、吃吃飯?!?p>  也許,這個時候不該提這些。

  “你呢?”

  “我爸媽在我八歲那年離婚了。我媽去世后,他也沒再管過我,只給我生活費。我就一個人住在家里那座老房子里,直到上了大學。四年前,我回到老家,他又突然找到我,我就跟著他做這行,直到現(xiàn)在?!?p>  費南斯從陽臺角落里拿來兩罐啤酒,打開了,遞給他一罐,說:“請你喝酒。”

  周淮接過啤酒,看著她,笑了。

  “你請人喝酒用他自己的酒?”

  “那點外賣?!?p>  “這個點還能點到嗎?”

  “我試試看。”

  費南斯打開手機,找了一圈,全都打烊了。

  “算了。”費南斯問:“青椒肉絲還有嗎?”

  周淮點了點頭,說:“還有,在電飯鍋里熱著。”

  費南斯從廚房拿出菜,放到茶幾上,彎下腰坐到地墊上。

  剛好坐到了周淮腳上,費南斯往旁邊挪了挪,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問:“你吃嗎?”

  周淮喝了一口酒,說:“不吃,你吃?!?p>  費南斯挑了一筷子吃了,放下了筷子。

  “不好吃?”

  費南斯沉默了一會兒,說:“味道不一樣?!?p>  “你不是說差不多?”

  “現(xiàn)在想起來了?!?p>  “怎么不一樣?”

  “說不出來?!?p>  “那就是你記錯了,青椒肉絲都是這個味兒。”

  半晌后,費南斯說:“或許吧。”

  周淮把盤子和筷子拿過來,三兩口扒光了盤子。

  “你不是不吃?”

  “餓了?!?p>  “我剛看廚房里還有剩菜。要不要再吃點?我去拿?!?p>  “好?!?p>  費南斯把剩菜全都拿過來,一一擺在了茶幾上。

  周淮在墊子上坐下,將盤子挪了挪位置。

  費南斯將一雙新的筷子遞給他,也坐在墊子上。

  周淮喝了一口酒,見她慢慢地小口吃菜,啤酒罐子被放在一邊。

  “你不喝?”

  費南斯搖了搖頭,說:“現(xiàn)在喝了明天會腫?!?p>  “那你還開?”

  “你喝啊,都給你?!?p>  費南斯將啤酒罐放到他手邊。

  “明天初一,不用出門。你腫了也沒人看得到。”

  “你不是人?”

  “你就當我不是人。”

  周淮將啤酒推了回去。

  “那你明天看到了不要驚訝?!?p>  “放心,不驚訝。”

  費南斯喝了一口,挑著眉倒抽了一口涼氣。

  “好刺激?!?p>  周淮看她齜牙咧嘴,問:“很涼?”

  費南斯反問:“你不覺得涼?!”

  周淮喝了一口,說:“還行。”

  一口酒,三口菜。

  費南斯吃飽了,頭往后仰靠在沙發(fā)上。

  周淮喝完了罐子里的最后一口,看著她問:“還喝嗎?”

  臉很熱,費南斯摸了摸臉,搖頭說:“不喝了?!?p>  周淮拿過來她的罐子,喝了一口,看向她。

  “頭暈?”

  “不暈?!?p>  “那再喝一口?!?p>  周淮將啤酒罐放到她嘴邊。

  費南斯就著喝了一口。

  罐子空了。

  周淮問她:“還喝嗎?”

  “嗯?!?p>  周淮又打開了一罐,喝了一口,又送到她嘴邊。

  費南斯抿了一口。

  “你暈嗎?”

  “不暈?!?p>  “我暈了,我看你兩個人?!?p>  周淮伸出手,晃了晃,問:“這是幾?”

  費南斯看了一眼,看著他笑了。

  “三。”

  “那就還沒暈?!?p>  腳邊已經(jīng)空了四罐,茶幾上還剩下一罐,費南斯坐直身子去夠那罐啤酒。

  砰的一聲,罐子摔倒在了地上,費南斯笑了一聲,往回躺。

  后背滾燙,耳旁傳來溫熱的呼吸。

  費南斯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臉。

  屋頂?shù)墓庹赵谒樕希皴兩弦粚咏瘘S。臉頰慢慢散開一抹紅暈,雙眼清亮。

  周淮抬起手,將手里的罐子送到她手邊。

  費南斯眼神閃了閃,伸手握住他手,放到自己嘴邊,抿了一口。

  不同于以往的冰涼,指腹柔軟,熱度燙手。周淮吞了口口水,縮回手,灌了一大口,盯著她。

  “還喝嗎?”

  費南斯眨了眨眼,盯著他,點了點頭。

  “嗯?!?p>  周淮喝了一口,含住了,俯身上前吻了下去。

  費南斯愣了愣,隨即張開嘴將酒吞下。

  嘴唇柔軟,清香撲鼻,周淮退開一些,盯著她,問:“還要嗎?”

  費南斯盯著他,點了點頭。

  “嗯?!?p>  周淮灌了一大口,含住了,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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