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真假千金
梁敏不動聲色地將眼前的二層歐式小別墅打量了一番,坐北朝南、前無遮擋、方正明亮,設(shè)計得很好,這里的風(fēng)水也不錯。
她收回目光,不緊不慢地跟隨許家父母走到大門口,正彎腰準(zhǔn)備換上室內(nèi)拖鞋,敏銳地察覺到危險,立刻側(cè)過身。
“啊!”慘叫聲響起,一個肉嘟嘟的小胖子臉朝下摔倒在地,很快翻過身來,一只手捂著鼻子在地上打滾,“哎呦,好痛啊!痛死我了!”
“之言!”許母趕緊地上的小胖子扶起來,查看他的傷勢,“讓媽看看,傷到哪兒了?”
看來這就是她的弟弟許之言了,剛剛朝著她沖過來,是想要把她撞倒嗎?看來,這個弟弟對她不大喜歡。
“爸,媽……”許之言眼眶蓄滿淚水,一聲爸媽喊出了無限委屈,緩緩拿開手,便見兩道鮮紅的血痕順著鼻子流下。
“呀!流鼻血了!老公,快把醫(yī)藥箱拿出來?!痹S母小心翼翼將許之言往屋內(nèi)帶。
一陣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幫許之言止住血上好藥,奪走了梁敏人生的假千金許心柔才慢悠悠走下樓來。
“歡迎妹妹回家,我之前在做作業(yè),所以沒有及時迎接你,妹妹不會介意吧?”許心柔露出一個假心假意的微笑,她才不歡迎這個女人回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梁敏消失,原本家人生活在一起那么幸福,可現(xiàn)在,這個女人卻來插足,想要搶奪家人的愛!
梁敏坐在沙發(fā)上,只面無表情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真夠自來熟的,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開始妹妹長妹妹短了。用著她的身份,過著原本屬于她的人生,卻沒有半分愧疚,看樣子是打算繼續(xù)待在這個家了,爸媽他們……同意嗎?
許心柔并沒有因?yàn)樗牟焕聿嵌憩F(xiàn)出不高興,將目光轉(zhuǎn)向另一邊,像是才發(fā)現(xiàn)那邊的情況,“呀!”了一聲,匆匆小跑著過去,“剛發(fā)生什么事了?弟弟怎么受傷了?”
“還不是那個鄉(xiāng)巴佬!”許之言用胖乎乎的小手氣沖沖指著梁敏,“害我摔一跤?!?p> “之言。”許母將他指著梁敏的手拿下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敏敏是你姐姐,你怎么能這么說她!而且分明是你自己摔的,還怪姐姐呢。”
“才不是!我不喜歡她!”許之言昂這頭,一臉不服氣,“我的姐姐只有一個!”
“弟弟,她是來加入這個家,又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她也會是家中的一份子,你要好好與她相處。”許心柔在許之言旁邊坐下,溫柔的摸著他的頭,一副善良好姐姐的作態(tài)。
“柔柔,還是你懂事啊。”許母寬慰地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果然是貼心小棉襖??!
“姐姐!這個鄉(xiāng)巴佬想來搶你的位置,想要取代你呢!你居然還替她說話!你就是太善良了!”許之言不滿地嘟著嘴,雙手交叉在胸前。
“之言!怎么說話呢?爸媽平時怎么教你的?姐姐第一天來,你就是這個態(tài)度?”許母有些生氣了,畢竟是離開自己十幾年的女兒,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終于回到了家,卻被親弟弟針鋒相對,她怎么能任由兒子胡鬧?
許之言見母親動怒,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癟了癟嘴,垂下頭可憐巴巴揪著衣角。
“之言膽子小,你嚇?biāo)鍪裁??”許父見兒子這委屈模樣,終于開口說話,“敏敏這么大了,又是他姐姐,被他說兩句還能掉塊肉不成?”
“媽,弟弟年紀(jì)還小,不懂事,你別生氣嘛!”許心柔忙走到許母身邊,帶著撒嬌的以為搖了搖許母的手臂,出聲附和,“妹妹這么懂事,肯定也是能理解的,哪會計較啊,對吧?”許心柔轉(zhuǎn)頭看向她。
梁敏突然很想笑,這個許心柔,年紀(jì)不算大,心機(jī)倒是不少。
作為一個頂替了她身份的假千金,依然留在許家,在真千金回來的第一天,便以做作業(yè)為理由,遲遲才露面,是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嗎?
那句“她是來加入這個家,不是來拆散這個家”,一是把她排除在“這個家”之外,二是無形之中把她和新月格格劃到同一位置,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至于最后那句,把她放在道德制高點(diǎn)上。想將她推倒在地,她要理解,對她惡語相向,她要理解,不然就是不懂事。
每一句話,都是在針對她,卻又把自己放在善良貼心的位置。
許之言那里,一個六歲的小孩,什么都不懂的年紀(jì),怎么會對她有這么大的敵意?尤其說她是過來搶位置的。
不過是家里要住一個從未見過的姐姐,他能想到搶位置這種彎彎繞繞的事?說出去誰信?無疑是有人誘導(dǎo)過他,至于誘導(dǎo)的人是誰,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來。
許——心——柔——,這三個字在梁敏唇齒無聲地徘徊了一圈,這原本,該是她的名字。
“妹妹怎么不說話?難道真的生弟弟的氣了嗎?”許心柔滿臉擔(dān)憂地看向她,端的是一副無辜小白花模樣。
“我只是好奇,你和我有血緣關(guān)系嗎?亦或者是我很好的朋友嗎?”梁敏挑了挑眉,反問她。
“怎么這么問?”許心柔一時沒摸清她想要做什么,只是梁敏問到了血緣,讓她直覺感到了危險,內(nèi)心微微警惕起來。
“你一與我無血緣關(guān)系,二不是與我關(guān)系好的小姐妹,我們總共才見了兩次面,怎么妹妹長妹妹短地叫起來了?難道就不怕閃了舌頭嗎?”梁敏勾起了唇角,帶著一抹諷刺的笑。
許心柔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梁敏是在提醒她,她與這個家中的人沒有血緣關(guān)系嗎?
“真相已大白,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家呢?梁秋挺想念你這個親生女兒的。”梁敏繼續(xù)說道。
“姐姐怎么不高興了?是不是你這個壞女人欺……”
“之言?!痹S父開口制止了許之言,以上位者的姿態(tài)微抬下巴俯視梁敏,“我和你媽正要說這件事。”
“嗯,我也想聽聽你們的看法。”梁敏勾了勾嘴角,姿勢慵懶地靠在沙發(fā)上。
其實(shí)許父對她的態(tài)度,足以讓她猜到他們想說的,不過她還是好奇,他們會以什么樣的方式、什么樣的姿態(tài)說出那些話。
“你是我們的親生孩子,但柔柔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已經(jīng)有了深厚的感情,不舍得她離開,也不希望她受人非議,對外就說你們倆是雙胞胎姐妹,你出生時被人抱走了,如今才找回來。”許父語氣強(qiáng)硬,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在下通知,“她比你早出生幾個小時,所以喊你妹妹也沒有問題,以后好好相處?!?p> 許心柔偷偷在一旁笑的得意,用目光挑釁地看著她,臉上分明寫著“看吧,就算你來了又怎樣?爸媽還是愛我”。
“她的想法呢?不愿意回親生母親的身邊嗎?”梁敏將目光投向許心柔,平靜地與她對視,只是把“親生母親”四個字咬的很重。
“梁秋又沒有養(yǎng)過她,沒有感情,柔柔自然不愿意?!痹S父回答的很是肯定。
“嗯,我不想離開爸媽,想一直待在爸媽身邊。”許心柔此時和所有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箍著許母的手臂輕搖,頭枕在許母肩膀。
而許母則是帶著寵溺笑容、欣慰地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
畫面端的是無限溫情,卻讓梁敏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她別開頭,不再看向那邊,“你們打算怎么處理梁秋?”
聽到這話,許家父母和許心柔都是一愣,目光聚焦在梁敏身上,沉默了幾秒。
許父嘆了一口氣,“事情鬧大的話,柔柔肯定會被外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攻擊,而且梁秋畢竟是柔柔的親生母親,我和你媽商量之后,打算不追究責(zé)任。你呢,也別心里不舒服,畢竟她也養(yǎng)了你十幾年?!?p> “呵。”梁秋冷笑了一聲,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
她原本就是一副冰美人長相,現(xiàn)在整張臉更像是隱隱附上了一層霜雪,“是的呢,雖然她偷走了我的人生,從小虐待我,只要不聽話就毆打,讓我?guī)讱q便開始全包家務(wù),零下幾度穿著單薄的衣服去拾柴火、三伏天讓我頂著大太陽撿垃圾賣錢,還逼我嫁給村頭四十幾歲的老光棍,但畢竟是養(yǎng)了我十幾年,而且還是你們?nèi)崛釋氊惖挠H生母親。所以怎么能追求責(zé)任呢,當(dāng)然是要大度原諒啊!”
許母錯愕地瞪大了眼睛,梁敏所在的村莊比較落后,也非常貧窮,她猜到自己女兒在那肯定過得不會太好,只是沒想到會這么慘。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扎了,一時間眼眶氤氳起水汽。
許父的臉色黑了,他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兒確實(shí)沒有太多感情,但聽到這些事,也極為震驚,怎么說,也是他的親骨肉,竟然被人這樣對待!
許心柔則是一會兒看看許父,一會兒看看許母,見兩人都有動容之色,開始擔(dān)心起來,她對梁秋結(jié)局如何沒有興趣,但她怕爸媽因?yàn)榱好舻目嗲閼虼a而產(chǎn)生愧疚與疼惜!
“我的房間在哪?沒其他事的話,我收拾行李了?!绷好粽酒鹕韥?,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的神色。
或許是因?yàn)閷τH情尚存期待,被許父的話沖昏了頭腦,那些話她脫口便說了出來,她現(xiàn)在不想再多說什么,只想找個安靜的空間獨(dú)自待著。
“在二樓左轉(zhuǎn)第一間,我?guī)氵^去吧。”許父站起來準(zhǔn)備給她帶路。
“大可不必。”梁敏漠然地拒絕,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許父一向愛面子,在全家人面前被女兒這樣對待,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梁敏到了自己的新房間,將行李箱拉開,里面全都是師父給她的東西,臨走的時候,那小老頭還因她找到親生父母而高興。
想到師父當(dāng)時雖然不舍,但又催著她趕緊離開盡快和家人團(tuán)聚的樣子,梁敏不禁苦笑了一聲。
她將行李箱中的東西都收拾好,搬了一張?zhí)梢畏旁诜績?nèi)的落地窗前,懶懶靠在躺椅上,眺望窗外的景色,這一躺,就是一下午。
“叩叩叩……”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梁敏打開門,是許母。
“敏敏,之前是爸媽沒考慮清楚,讓你傷心了,我和你爸重新商量了,一定會讓梁秋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但不是用法律的途徑,這樣會把事情鬧大,柔柔會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我和你爸不會讓梁秋好過的,你放心吧?!痹S母連聲音都不敢太大,怕驚嚇到已受傷極深的女兒,語氣也是無比柔和。
“嗯?!绷好舨]有因?yàn)樗脑挾冻鼋z毫高興的神色,只淡淡回了一句。
在這個家里,唯一對她有些許感情的也就只有生下她的許母了,但在許母心里,從小養(yǎng)大的許心柔還是比“空降”的梁敏重要,時時刻刻都在為許心柔著想,讓梁敏退讓。
“那現(xiàn)在下去吃晚飯吧?!痹S母以為她是接受了這個提議,展露出寬慰的笑顏。
飯桌上,梁敏姿態(tài)優(yōu)雅,就算接受幾雙目光的凝視,動作依然不緊不慢,她原本就生得貌美,在配上從容的舉止,美好得如同一副畫卷。
“敏敏,我給你辦好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是柔柔現(xiàn)在就讀的學(xué)校,這兩天就可以去上學(xué)。”許父的語氣還是一樣的強(qiáng)硬,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是單方面地下命令。
“……”
“長輩跟你說話,你沒……”
許母拉了拉許父,示意他別說下去,“敏敏啊,你之前的學(xué)校辦學(xué)質(zhì)量不太好,而且離咱家也遠(yuǎn),上學(xué)不方便,所以爸媽把你轉(zhuǎn)到翰林學(xué)府,和柔柔在一個學(xué)校,如果你有不懂的事或者遇到問題,都可以找柔柔?!?p> “妹妹要是在學(xué)校有什么問題或者遇到事了,我一定會幫忙的?!痹S心柔又是那副假惺惺的笑。
“姐姐,你不要管她?!痹S之言看向梁敏的時候依然帶著敵意。
“敏敏?”許母見她一直不說話,試探性地喊她的名字。
梁敏拿起桌上的餐巾紙,將嘴擦干凈后,才惜字如金回了一個“哦”。
初如花
女主前期會有憋屈的時候,因?yàn)橛衅诖?,后面?jīng)歷了幾次失望之后,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她都會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