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往事

　　看到許守靖呆若木雞，虞知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飽滿的衣襟波濤洶涌，一不留神就會被奪去了目光。

　　“逗你玩的，小色胚?！?p>　　“……”許守靖。

　　這算什么？調(diào)戲未遂還是調(diào)戲既遂？

　　笑罷，虞知瓊嘆了口氣，有些悵然：“是玩笑，但也不完全是。”

　　許守靖戰(zhàn)術(shù)后仰，聽卿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方才并非我刻意隱瞞……只是家族中事，暫時不宜告訴霜兒?！?p>　　話說到此，虞知瓊睨了眼許守靖，微微勾著唇角：

　　“你想聽？”

　　許守靖稍作猶豫，緩緩點頭。

　　這一看就是隱藏副本，不聽豈不是錯過了？

　　虞知瓊衣襟起伏，呼吸了幾口氣，幽幽地說道：

　　“你知道我今天是回族里了吧？”

　　“聽說了?！?p>　　準(zhǔn)確說，是在床下的時候聽說了。

　　“方才我對霜兒說，我跟龍玉門的關(guān)系沒有那么好……其實是因為，我在你們龍玉門只是掛名，這事兒你楚姨應(yīng)該知道，事實上除了一些重要的場合會給個面子出面之外，其余時候都沒去過你們龍玉門?！?p>　　虞知瓊雙手疊在腿上，“龍玉門隱山避世，只重清修而不與其他宗門發(fā)生太多交集，更從不參與凡人之間的利益交換。……不然，璇璣師妹若是有龍玉門傾力支持，如今在朝堂上也不會被逼的寸步難行?！?p>　　“正因無太多利益牽扯，所以選擇依附于龍玉門？”許守靖桃花眸微瞇。

　　虞知瓊瞥了他一眼，對他略帶嗤意的語氣毫不在意：

　　“沒錯，虞氏需要一個玉涼洲的本地宗門作為著手點，且能以此介入到朝局之中。”

　　“你借楚姨的龍玉門入局，又和將軍府聯(lián)姻，當(dāng)上了如今的將軍府夫人？”許守靖笑容依舊，眼神微涼。

　　虞知瓊用腳都知道這貨腦袋里想的什么，沒好氣道：

　　“你想哪兒去了？你把我虞知瓊當(dāng)成什么人了？我又不是那些對長輩言聽計從的小姑娘，我若不想，誰又能勉強我？最初，我的確沒想嫁入將軍府，在龍玉門掛名也只是為了行事方便，沒有利用淑菀的意思?！?p>　　“……”許守靖錯開視線，并未接話。

　　虞知瓊盯著許守靖看了半晌，“撲哧”一笑，玉足勾了下他的小腿，揶揄道：

　　“怎么，牽扯到你楚姨，覺得我利用了她，不開心？”

　　許守靖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道：“我可沒這么說，只是對你們這些聯(lián)姻的確看不上眼?！?p>　　虞知瓊心中好笑，翹著一雙修長的美腿，半真半假地道：

　　“你以為這世間誰都能似你那般任意妄為嗎？有的人打從出生起，背負(fù)的就注定比其他人多，逃不掉的?！?p>　　聞言，許守靖莫名地覺得心里不好受，下意識道：

　　“感情這種事，又怎么可以認(rèn)命？”

　　話剛說出口，許守靖微怔，心底驀地一涼……這聽起來，好像自己不想要虞知瓊選擇嫁給不喜歡的人一樣。

　　顯然虞知瓊也是這么想的，愣了片刻后，面若桃花，嬌媚地橫了他一眼：

　　“怎么？你還真對我感興趣了？”

　　“我……”

　　許守靖原本還挺尷尬，但發(fā)現(xiàn)這女人一臉戲謔，完全是在看笑話一樣，心中有些不忿，硬著頭皮道：

　　“是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有什么好隱瞞的？”

　　誰知虞知瓊聽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沒有了貴婦人的姿態(tài)。

　　“我可是有婦之夫，你在想什么？”虞知瓊拍打著許守靖的肩頭，笑如銀鈴。

　　許守靖感覺自己算是體會了到社死是什么感覺了，也沒有心情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不過，虞知瓊卻沒打算放過他，銀鈴般的媚笑停下后，長舒了口氣，突然起身倚在許守靖的身邊：

　　“小壞蛋，看在你讓我這么高興的份上，我來告訴你一件好事?！?p>　　鼻息吹打在許守靖的側(cè)臉，吐氣幽蘭，附耳道：

　　“霜兒并非我親生女兒。”

　　“？？？”

　　許守靖滿臉愕然，那……余嬌霜難道是撿的？

　　領(lǐng)養(yǎng)的？

　　充話費送的？

　　……總不能是人造人吧。

　　虞知瓊?cè)允切?，重新坐回位子，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

　　“這件事說來也簡單，其實我原本就不愿意來玉涼洲，只不過族內(nèi)有人看我礙眼，想把我支出去。原本我還有別的手段運作，只是沒想到他們把我的族姐嫁到了將軍府，以成連襟關(guān)系。其實是以她為質(zhì)，逼迫我聽從族內(nèi)安排，來到玉涼洲?！?p>　　許守靖沉默了良久，才抬眸道：“所以，余嬌霜是……”

　　虞知瓊偏過螓首，美目似有些悲切，低聲道：

　　“霜兒是我族姐的女兒。說是族姐，其實與我并沒有太多血脈關(guān)系。天涯虞氏的構(gòu)成很復(fù)雜，一時之間難以和你說清。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族姐對我來說，是那個冷漠的家族中最為重要的人。對我有陪伴之恩，救命之恩，授業(yè)之恩……我欠她的太多了?！?p>　　許守靖一時陷入沉默，良久，才出聲問道：

　　“……霜兒的母親她？”

　　“死了。”虞知瓊面無表情地說道。

　　語氣尤為冰冷，聽不出話里話間的溫度。

　　許守靖一時語塞，尚未問出口前，內(nèi)心就已經(jīng)有所猜測。

　　只能說……果然。

　　許守靖望著虞知瓊的目光柔和了幾分，“你入將軍府，不是為了介入朝局，是為了霜兒？”

　　虞知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若非如此，你說我為什么在紫陌城呆了這么久，身兼將軍夫人和龍玉門的背景，卻沒能有半點建樹？我只是想要照看霜兒罷了，其他的并不在意。我與那上將軍約法三章，直到他死其實也沒能見過我?guī)酌?，想必也不可能，對一個連多看兩眼都不讓的續(xù)弦妻子，手握將軍府的重權(quán)。”

　　話到此處，虞知瓊微頓了頓，轉(zhuǎn)而看著許守靖。

　　“不過，我雖無意于大璃朝局，但我畢竟現(xiàn)在坐在了這個位子上。族內(nèi)的那些老東西，難免會想通過我，來提升對整個朝局的掌控。原本只靠我族姐那單純的性子，估計他們也都不抱希望了，可如果換做我，有些人難免會露出野心?！?p>　　許守靖當(dāng)下蹙眉：“照你這說法，你跟那上將軍也只是有名無實而已，憑什么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話音剛落，卻發(fā)現(xiàn)虞知瓊的那雙狐媚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許守靖愣了下，稍一思忖，旋即恍然大悟：“是余嬌霜？”

　　“這群老不死的，想通過霜兒聯(lián)姻打通大璃的朝局關(guān)系?！庇葜偯滥繚u冷，嬌艷的紅唇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龍玉門從老門主那一代開始，就沒插手過凡間事。族內(nèi)那些人也沒指望從龍玉門入手了，他們想更為直接的插手大璃的朝局，據(jù)我估計，如果我這邊不松口，他們也會想辦法從五道門那邊打點?！?p>　　許守靖突然想起剛才虞知瓊調(diào)戲自己的“白給岳母”的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所以你才想把余嬌霜推給我？害怕她成為聯(lián)姻工具，讓我跟她生米煮成熟飯？”

　　“怎么可能？”虞知瓊媚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那群老不死的自己貪圖大璃國運，想設(shè)局竊之，憑什么要犧牲我家霜兒？”

　　許守靖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虞知瓊望著他這副‘劫后余生’的模樣，不屑地撇了撇嘴，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中多了份戲謔：

　　“不過我讓你娶霜兒，倒也不全是玩笑。一來我發(fā)現(xiàn)霜兒對你確有好感，二來如果你能娶了霜兒，我應(yīng)對族里那些人，的確能輕松不少?！?p>　　說著，虞知瓊湊到許守靖的耳邊，魅人心脾的芳香順入鼻內(nèi)，嗓音天然帶著酥到骨髓的磁性：

　　“剛才的話真的不考慮一下？我與那上將軍有名無實，用你楚姨的話來說，老娘還是黃花大閨女呢，真不想嘗嘗？”

　　“……”

　　大可不必。

　　就在這時，庭院傳來了一陣悄悄摸摸的腳步聲，不用猜就知道是某個社死少女回過神想跑來聽墻角。

　　虞知瓊條件反射坐直了身子，熟媚的臉蛋兒上再不見剛才的誘惑嫵媚，端莊賢淑、舉止得體，完全一副名門閨秀的嫻靜模樣。

　　“守靖，霜兒修煉的事，我全權(quán)交付與你了。如果她再不好好修煉，你就放手去干，放心，虞姨給你撐腰。”

　　“……”

　　許守靖自然也聽到了動靜，但還是對虞知瓊短短幾息就完成了‘變臉’感到欽佩到不已，深吸了口氣，配合著演戲道：

　　“虞姨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鞭策她?！?p>　　正廳之外。

　　小溪潺潺，綠松倒影。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樹影，灑在長廊的過道上，停在枝頭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望著那游廊中姿勢怪異的少女歪了歪腦袋——這個人族在干什么？

　　余嬌霜半彎著腰，挺翹的臀兒向后撅著，雙手扒著窗戶縫隙，杏眼瞪得圓圓的，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敢出聲，生怕里面兩個討論怎么折騰她的‘惡徒’發(fā)現(xiàn)自己偷聽。

　　這……這是發(fā)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