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初露鋒芒
尹克西的一身功夫跟他的為人一樣奸狡詭譎,尤其擅長后發(fā)先至攻敵不備,可遇了上陳偉同的破鞭式,許多招式每每才使到一半,要么被強(qiáng)行打斷,要么被迫回防。
那感覺就好像被人捆住了手腳,一身功夫施展不開,越打越氣悶。
尹克西這輩子就在楊過手上吃過一次虧,像今天這樣被人壓著打的情形,生平還是頭一遭,更可氣的是,對方僅只是個明不見傳少年郎,但他到底是個商人,相比起純粹的武林中人,他更看重實際得失,既然是不可為,就該早早抽身。
“看刀?!?p> 尹克西虛晃一招,左手拽下腰間匕首,連刀帶鞘一起丟向了陳偉同,趁著陳偉同挑開匕首的空隙,他自己則一個縱身兩三丈遠(yuǎn),跳出了戰(zhàn)圈。
“小子,有種留下蔓兒,老爺我必有厚報?!?p> 陳偉同知道那貨是在借機(jī)調(diào)理內(nèi)息,輕笑著罵了句“傻鳥”,腳下發(fā)力一蹬,轉(zhuǎn)眼就沖到了尹克西近前,尹克西哪里還敢跟他纏斗,強(qiáng)提真氣又是一躍,避開了劈來的劍鋒。
兩人你追我逃,漸漸朝著河堤方向遠(yuǎn)去,郭襄提著劍,愣了好一會兒,才急匆匆追了過去,她到此刻腦子都還有點懵,總感覺哪里看漏了,明明前一刻那少年還被人打得難以招架,只不過彎腰撿起了姐姐留下的寶劍,再看兩人時,就變成了少年打得人連還手的機(jī)會都沒有,兩人的路數(shù),她無論如何也看不明白了。
陳偉同要是知道她腦子的想法,肯定會跟她產(chǎn)生共鳴,因為這種情形,在他大學(xué)時代的某節(jié)高數(shù)課上,也曾經(jīng)歷過一次。
不過陳偉同眼下沒心思考慮其他,天空中傳來了雕鳴,郭芙的救兵看來也離此不遠(yuǎn)了,他還不想就這么去和郭黃二人會面,萬一那便宜老子要抓他回去教訓(xùn),那就太過得不償失了。
想到此處,陳偉同收起了貓爪耗子的戲謔心思,手中劍招由慢轉(zhuǎn)快,破鞭式也轉(zhuǎn)成總決中的子丑辰巳之交、風(fēng)雷山澤之變……眨眼之間,漫天劍光翻涌,封住了尹克西周身八方。
驀地,只聽刺啦兩聲,伴隨著幾道血箭噴射,尹克西的長鞭脫手飛出,整個身體也在出招的慣性帶動下,直挺挺向前撲倒。
陳偉同不待尹克西做出反應(yīng),急急兩劍揮出,挑斷了他剩下半邊身體的手腳經(jīng)脈。
緊隨而來的郭襄見此情形,驟然頓住了腳步,不可思議的望向陳偉同,眼中神情復(fù)雜卻強(qiáng)忍著沒有開口。
呵,這丫頭被爹媽保護(hù)得太好,還沒真正見識過江湖的殘酷,又受那位郭巨俠的俠義人格影響太深,以致于同情心過于泛濫,連基本的敵我立場都沒有分清。
陳偉同微微搖頭,望了眼還在官道上奔馳的馬隊,忽然開口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郭襄被問得一愣,憋在嘴里的話也終于說出了口:“我知道他是蒙古王子的爪牙,也并非為他開脫,我也知道兩軍交戰(zhàn)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既敗在你的手下,你一劍殺了就是,卻偏要挑斷他的四肢去折磨他,不是俠義之士當(dāng)為?!?p>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形勢,你在襄陽城住了這么久,難道就沒見過蒙古大軍是怎么驅(qū)策百姓攻城的?”
郭襄一副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脫口說道:“我大宋乃是禮儀之邦,豈能跟率獸食人的蠻夷相提并論?!?p> 得,這丫頭中毒太深了。
“這話你還是去跟被蒙古人擄去的老百姓說吧,看看人家會不會拿大嘴巴子抽你。”陳偉同撇撇嘴,還想搶救一下,接著道:“圣人都說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對待自己人要像春天一樣溫暖,對待生死仇敵,要像冬天一樣冷酷無情,再怎么殘酷都不為過?!?p> 這番言論聽得郭襄啞口無言,支支吾吾好一會兒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畢竟在這個崇尚儒學(xué)的大環(huán)境下,孔夫子曰出來的話,一點都不輸趙官家的金口玉言。
眼看一騎快馬當(dāng)先沖上了江堤,陳偉同彎腰抄起綴滿寶石的金鞭,飛身掠入岸邊的蘆葦叢內(nèi),隨手扯了一把干枯的蘆葦桿拋向江面,同時雙腳用力一蹬縱身而起,凌空飛躍了幾步,輕飄飄地落在了浮在江面的蘆葦上,又借著前沖之力帶著蘆桿向前疾沖了三四丈,再一個翻身,穩(wěn)穩(wěn)落在了一條漁船的船尾。
郭襄追之不及,只能站在岸邊,眼睜睜看著漁船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對岸緩緩劃去。
“襄兒,”匆匆趕來的郭靖沒等馬蹄站穩(wěn)就縱身躍起,凌空踏行十幾步,落在了郭襄的身旁,急切問道:“你怎樣了,有沒有受傷?”
郭襄望著夕陽余暉下那道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用力握了握尹克西擲向陳偉同那柄帶鞘的匕首,回頭對郭靖擠了個笑臉,說道:“我沒事?!?p> 郭靖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家閨女,見她果然完好無損,才默然點頭。
這時,黃蓉娘倆領(lǐng)著一隊襄陽守軍匆匆駐馬,見郭襄無事,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與此同時,丐幫現(xiàn)任幫主魯有腳,也帶著一眾破衣襤衫的叫花子趕到了堤邊。
“幫主,郭大俠,”魯有腳單膝跪地,對兩人抱拳拱手,“屬下愚鈍,中了奸人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致使二位小姐身陷險境,請幫主和郭大俠責(zé)罰。”
“此事容后在議。”黃蓉面冷如霜,兩彎細(xì)眉也緊緊擰在了一起,此時此刻,她心中仍舊后怕不已,剛剛?cè)羰亲屢宋鞯昧耸?,他們夫婦倆就必須要在家、國之間做出一個選擇,而以她對郭靖的了解,她那兩個女兒的下場絕不會比死更好。
她深吸了口氣,平復(fù)下紛亂的心緒,轉(zhuǎn)向正檢查尹克西傷勢的郭靖,問道:“靖哥,果真是尹克西么?”
“不錯,”郭靖頷首道,“多年前我與過兒夜探蒙古大營時,還曾同他交過手,那時此人的功力就已非尋常,我自忖百招之內(nèi)多半拿不下他,卻不知今日是哪位高人出的手?!?p>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了郭襄,只見她一臉茫然地?fù)u了搖頭,才將早先跟陳偉同在茶棚里的對話復(fù)述了出來,又指著江中那條漁船說道:“你們來時,他就跳上了那條小船?!?p> “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少年英杰,可惜晚來了一步。”郭靖感慨了句,看向挨在黃蓉身旁的姊妹兩人,說道:“芙兒、襄兒,若有機(jī)會見到那少年,記得請他來一趟襄陽城,為父要當(dāng)面致謝?!?p> 兩女輕聲應(yīng)下,黃蓉卻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嘆道:“破虜跟那少年的年紀(jì)一般大?!?p> “蓉兒。”郭靖上前握住黃蓉的雙手,“你放心,待到蒙古人退兵之后,我便與你離開襄陽,縱使走遍天下,也定要找回破虜?!?p> 黃蓉用力地點點頭,臉上頹色一掃而空,指著半死不活的尹克西,說道:“靖哥,此人效力蒙古王子,肯定知道許多蒙古大軍的軍情,定要讓人好好審審,切不可輕易讓他死了。”
“沒錯,先帶回去再說?!?p> 郭靖大手一揮,領(lǐng)著隊伍浩浩蕩蕩返回襄陽,郭襄騎在馬上,時不時望向?qū)Π?,夕陽余暉之下,一道身影跳上堤壩,飄然而去……
董仙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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