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沒吃過，但就是知道
月華初下，小河鎮(zhèn)的河堤旁光影閃耀，四年一次中秋集會聚集了不少人。
上一次到這里時候，衛(wèi)賴還記得是自己六歲時，那時候徐湘和衛(wèi)子康還不放心他一個人玩，兩個人一起牽著他的手過來。
衛(wèi)賴隱隱有印象，自己就是在那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至于具體什么時候有的，他自己也不確定。
記憶就像一個在睡覺的人忽然醒過來，在記憶的黑夜發(fā)生了任何事情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醒著時候發(fā)生的事情。
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是十歲了，也不用徐湘和衛(wèi)子康牽著，只是跟在他們身邊，朝四周張望。
和晴婷已經(jīng)約定好了一起逛集會，可衛(wèi)賴并沒有選擇去晴婷家里找她。
腦海里晴齊述的那種眼神留給他的印象太深，他心里總覺得，自己要是主動去找晴婷，晴齊述又會變臉。
而且面對衛(wèi)子康和徐湘，他也很不好意思開口說自己要和一個女生一起逛中秋集會。
反正人都來了，總會遇到的吧。
衛(wèi)賴心里念叨著，眼睛繼續(xù)在人群中尋找晴婷他們一家的身影。
沒有兒子的這拖油瓶，衛(wèi)子康牽著徐湘感覺又回到自己和老婆談戀愛的那會兒。
“老公，聽說這次集會結束，還有煙花看?！毙煜嬲f著也跟衛(wèi)賴一樣，到處尋找煙花在哪里。
“每次趕集，許老頭他們都會收他們一些攤位費，這最后一次了，總要吐點血出來，請的是煙花隊來放，你也不用找了，不到時候，他們是不會出現(xiàn)的。”
一路走來，衛(wèi)子康眼睛掃到了不遠處一個攤位上擺著二胡之類樂器，立刻興奮地拉上徐湘。
“老婆，我們?nèi)ツ沁吙纯?，這年頭能看到賣二胡不容易啊?！?p> “好吧，但等會你要陪我去看一下香水和香囊……小衛(wèi)你一個人玩，要是迷路了就直接回家。”
“哦?！?p> 又來了。
衛(wèi)賴也習慣了爸媽總是把他扔到一邊的行為。
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綠皮青蛙的錢包，這就是上次中秋趕集買的，被他用來專門放自己的零用錢。
翻翻自己錢包里的錢，零零碎碎地已經(jīng)有不少錢，都是他平時攢的。
他很少花錢，有時候想看漫畫，也都是讓衛(wèi)子康下班回家時候，順路買。
老爸總是喜歡借用他的能力，他的錢包不薅白不薅。
中秋節(jié)和十一長假趕在一起，又是最后一次中秋趕集，小鎮(zhèn)周圍的人就像是都聚集在這里一樣。
平時能三輛車并行的河堤上，擠滿了人。
衛(wèi)賴和父母分開后，在人群里擠了半天沒找到晴婷，看到了不遠處一個攤位上在賣冰糖葫蘆，眼睛一亮朝那邊走過去。
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一串串裹著冰糖的山楂果被插在高粱桿扎上，賣冰糖葫蘆的攤位上，是一個很大的玻璃柜，玻璃柜里面，包裹著冰糖的不光有山楂果，還有橘子，蜜瓜，獼猴桃，芒果等各色水果，一小塊一小塊被串在竹簽上，在玻璃柜上白熾燈照耀的黃光下，宛如藝術品般。
衛(wèi)賴從人群中擠出來，剛想拿錢包買冰糖葫蘆，站在玻璃柜旁的小人兒，勾住了他的目光。
梳洗過頭發(fā)，柔順落在她的肩膀上，身上的藍色襦裙在到處是暖黃色燈光的集會上，就像幽暗中忽然冒出的精靈一樣，在見到他時，嘴角帶著糖葫蘆的糖渣，微微翹起，調皮又十分動人。
“我就知道在這里能等到你，走了，陪我玩?！鼻珂么⌒l(wèi)賴后，一手拿著剛買的糖葫蘆，另一只手抓住衛(wèi)賴的手，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一下，我的糖葫蘆還沒買?！?p> “別買了，我吃不完，分給你兩個?！?p> 衛(wèi)賴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糖葫蘆攤，但身邊的晴婷沒有一點放手的想法，并把自己手里還剩下的糖葫蘆串遞到衛(wèi)賴的面前。
眼看自己掙脫不了魔女的掌控，衛(wèi)賴不甘心地接過糖葫蘆，在上面咬了半顆，咀嚼著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嘟囔道：
“山楂的吃過了，我想試試別的?！?p> “別試了，都很難吃?！?p> “你怎么知道，你又沒吃過?！?p> “我沒吃過，但我就是知道。”
拉著衛(wèi)賴的手，晴婷跟他擠在人群中，語氣十分肯定。
她在糖葫蘆攤上等了衛(wèi)賴很久，聽到很多人心里對糖葫蘆的評價，自然知道哪種糖葫蘆好吃一點。
“下午的時候，你說給我獎勵，就是這糖葫蘆嗎？”衛(wèi)賴啃完一顆糖葫蘆，嘴里順便問道。
“獎勵？你說下午你說我衣服好看的獎勵吧，我都忘了，你就那么想要？”晴婷停住腳步，轉頭困惑地看著衛(wèi)賴，語氣還跟真的忘了一樣，讓衛(wèi)賴頭皮一麻。
【又開始了，一天要捉弄我?guī)谆夭鸥市??！?p> 衛(wèi)賴低頭啃著糖葫蘆，他不要晴婷她覺得，自己覺得糖葫蘆是獎勵就好了，這樣他也能安心。
“因為我知道你喜歡吃糖葫蘆，所以在糖葫蘆那邊專門等你，糖葫蘆是順便買的，不是獎勵?！鼻珂美l(wèi)賴手繼續(xù)在人群中走著，另一只手伸出纖細的食指比劃著，煞有其事地解釋道。
【只要我裝作聽不到，獎勵的事情就到此為止。】
衛(wèi)賴專心地啃著糖葫蘆，一言不發(fā)，吃到最后一顆山楂果的時候，手一空，糖葫蘆被晴婷搶了回去。
“糖葫蘆不是送我了嗎？你搶回去干嘛？”衛(wèi)賴一臉錯愕，看著晴婷張嘴把最后一個糖葫蘆擼下來，含到嘴里。
“沒說送給你，是分你兩顆吃?！?p> 糖葫蘆送到自己的一邊腮幫，晴婷一邊腮幫被頂起一個圓溜溜凸起，眨巴著被周圍燈光照亮晶晶的眼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衛(wèi)賴癟癟嘴，說不出話來。
“想不想要獎勵，我?guī)闳ヒ粋€地方?！?p> 獲得了小小的勝利后，笑容又浮現(xiàn)在晴婷的臉上，拉上衛(wèi)賴跑到一旁的垃圾桶，扔掉竹簽后，繼續(xù)朝著之前方向奔去。
衛(wèi)賴還沒說出不想要獎勵的話，人已經(jīng)被她拉到一個套圈的攤位。
“叔叔，給我十塊錢套圈?！崩l(wèi)賴，晴婷從自己袖口里拿出一張十塊錢的紙幣。
這還是衛(wèi)賴第一次知道原來錢能放在那種地方。
等套圈攤主把六個套圈送到晴婷手里后，她用套圈敲了一下衛(wèi)賴。
“給你三個?！?p> “我又不想玩?！毙l(wèi)賴嘴里嘀咕著，還是從晴婷手里拿了三個套圈
獲得三個套圈后，他轉頭看向晴婷，“接下來干什么？”
“套圈啊，套中的東西就是給你的獎勵?！?p> “哦，這樣啊?！?p> 知道是這樣的獎勵以后，衛(wèi)賴不由放心下來。
可晴婷下一句話又讓他的心提起來。
“不過要是你套到的東西沒我的好，要接受懲罰的哦。”
【怎么能這樣，說好的是獎勵，怎么又變成懲罰了?！?p> 河畔的微風襲來，帶來濕潤的空氣和河畔邊青草的氣息，看著身旁笑盈盈的女孩，衛(wèi)賴心里哀怨以后，轉頭看向攤位上的東西，眼神也變得認真起來。
“想比賽就直說，我又不是不敢比。”
晴婷看到衛(wèi)賴認真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收斂了，眼睛里躍動的閃光絲毫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