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夢回大唐
呈現(xiàn)在林默面前的,是一個純白無瑕且圓潤巨大的蛋。
這不是真的蛋,而是千機工程最主要的部分——實驗艙“千機卵”。
羅正宇身后是幾十名身著白衣,表情肅然的科技專家,他們大多滿頭白發(fā),在地下深處為了培育這個“歷史之卵”而辛勤耕耘了不知多少個年頭。
研究員們看待林默的眼神很復雜,有期待,有懷疑,更有深深的嫉妒。要不是不能配適,開啟這項創(chuàng)舉的人,應當從他們中產(chǎn)生。
“就是它了,觀復科技多年苦心成果,現(xiàn)在就展現(xiàn)在你的面前?!绷_正宇深情的望著實驗艙,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
“你好謙虛,沒有說是你自己的成果?!?p> “不不不,本來就不是我一個人的成果。不僅是千機工程,還有整個觀復科技,我只是站到前臺而已,真正孕育他們的,是這些用現(xiàn)代科技還原歷史的偉大研究者們?!?p> 羅正宇深吸一口氣,回頭示意,諸位研究員便紛紛就位,幾個指令后,實驗艙正中裂開一道細縫,接著,仿佛撥開花生的果衣,艙門中開,露出里面被鋼鐵包裹的內(nèi)膽,以及一把紅色的柔軟座椅。
羅正宇沒有說話,只是抬手示意林默上前。已經(jīng)瞠目結(jié)舌的林默試探性的坐進了實驗艙中。
他的背深深陷入座椅中,感受到來自椅背的舒適支撐,以及淡淡的古龍香味。
“這可以稱得上是觀復科技的核心技術(shù)了。實驗時,你的身體在這里安心入睡,意識則會穿越到大唐盛世的維度。在此期間,我們會監(jiān)測你的核心體征,并保證你不會被饑渴和排泄干擾,直到實驗結(jié)束,你都是絕對安全的?!?p> 林默聽羅正宇介紹著,心里為即將到來的旅程而激動興奮著。
羅正宇扶著艙門,突然嚴肅說道:“唯有一件,雖然科學界有諸多理論,但是我們還無法確認穿越對現(xiàn)實的改變。所以你有一條鐵律,務(wù)必要遵守。”
“不能改變歷史么?”林默問道。
“無論生死,不可改變?!绷_正宇回答。
林默點頭,他知道,實驗不是游戲,不可能再讓他去幫助魏延攻破長安。他此行的角色應當是見證者。
……
實驗的啟動時間定在十天后。羅正宇沒有對此做出解釋,只是安排林默迅速熟悉歷史。
十天里,沒有專家講課,也沒有視頻資料,林默只是埋頭于黑白相間的史書典籍中,將初唐歷史,尤其是玄武門之變的經(jīng)過、人物看了幾十遍。
最重要的是,這十天里,他一直在努力適應“王晊”這個身份。
“林默,準備好了么?”
十天后,羅正宇用標志性的微笑迎接滿腦子初唐史的網(wǎng)文作家。
對面的年輕人沒有回答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很好,王晊,我想你應該準備好了?!绷_正宇微笑道。
“閣下應當稱呼我的表字,書臣?!?p> 年輕人終于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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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玻璃墻,坐在實驗艙中的林默看著羅正宇穿著研究員一般的制服,站到了指揮的位置上。
此時,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白發(fā)老者在簇擁下出現(xiàn)在實驗室門口。實驗艙與外面隔絕,林默聽不清研究員們喊出的名字,但是從那一張張驚訝的面孔,還有羅正宇謙卑的身影中,他能看出老者在觀復科技所享有的崇高地位。
連林默都覺得老者似曾相識,想了好久,他才想起,老人好像就是觀復科技的創(chuàng)始人,史學泰斗陳子恪。
他記得在公司網(wǎng)站上,陳子恪只是董事會名譽主席了,沒想到今天他竟然也來到現(xiàn)場。
陳子恪沒有多說,只是讓羅正宇繼續(xù)。
“設(shè)備參數(shù)正常,實驗員體征穩(wěn)定,各小組注意,啟動!”
羅正宇的拇指正正按在指紋鈕上,實驗艙靜靜閉緊,林默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場景,只有椅背摩擦皮膚的觸感,還有那淡淡古龍香提醒他所處的現(xiàn)實場景。
時空穿越到底是什么樣子?會不會像電影里那樣,經(jīng)歷光怪陸離的時空隧道?又或者像坐過山車那般經(jīng)歷俯沖加速?
林默憧憬著,想象著,可是意識卻漸漸開始模糊,最后,他大腦放空,只能嗅到實驗艙內(nèi)的淡淡香氣。
直到,那香氣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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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午后。
遠處傳來郎朗的讀書聲。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養(yǎng)養(yǎng)……”
香氣從茶枕的縫隙中飄進鼻翼,已經(jīng)成為王晊的男人從席子上恢復了意識。
“水……”
他扭動酸澀的舌頭,撐開已經(jīng)粘合的干唇,說出了第一個字。
這幅身體極度虛弱,以至于后面的話他已經(jīng)無力再說。
“妹子你聽,是不是有人說話?”
趴在桌案上午睡的侍女碧蘿瞇著眼睛抬頭,搖醒了身邊同樣睡眼惺忪的侍女靜姝。
兩個人不約而同望向床上的王晊,虛弱的男人沒有再開口,安靜的一如之前的樣子。
一臉起床氣的靜姝對同伴的慌張性格早已習慣,埋怨道:“哎呀,你不要一驚一乍的。太子妃不是說了,王大人中了劇毒,基本也就醒不了了,我們伺候好他最后一程……”
可是沒等她說完話,王晊已經(jīng)平靜了三天三夜身體突然劇烈顫動,仿佛沒有預兆的地震。
干燥的咽喉難以適應呼吸的驟然增加,王晊不由自主的咳嗽起來。
“醒了!真的醒了!”碧蘿興奮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靜姝的臉上也是一陣不可思議的表情。
“水!剛才王王郎君說要水!”碧蘿連忙從茶壺中倒出一碗清茶,雙手捧著吹去熱氣,就要往王晊口邊送。更為年長的靜姝連忙拉住她。
“他身子虛,哪里經(jīng)得起你那般牛飲,流岔了進入肺里怎么得了。放下我來?!?p> 說完,靜姝取過一套嶄新的手絹,輕輕用茶湯沾濕,放到王晊口邊。
“郎君慢點?!彼p聲道。
王晊只覺得一股甘泉從舌尖流入喉頭,沁潤心脾。他的唇觸碰到少女的玉指,仿佛冰凍的湖面被春雨潤開。
王晊從黑暗中睜開了眼。
淡掃蛾眉的古風侍女,寬大厚重的唐式家具,還有滿墻的線裝典籍,這一切讓人陌生,卻又帶來成功的欣喜。
“這是什么時候?”恢復了些許元氣的王晊問道。
“大約是午時三刻吧。郎君餓了嗎?”碧蘿搶著回答道。
“不,我是問何年月?”
“年月?王郎君怎么糊涂了……”性格大咧咧的碧蘿脫口而出,旋即被靜姝一個白眼止住。
靜姝溫柔回答:“是武德九年五月廿日,王郎君好些了嗎?”
武德九年……五月……
“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真的穿越到了武德九年!”
穿越成功的欣喜轉(zhuǎn)瞬即逝。王晊很快確認自己的記憶還是只有林默一個人的,之前王晊的記憶一點也想不起來,他終于體會到了電影中失憶主角的那種茫然感。
想到這,他下意識的問道:“看看我的右腳,還在嗎?”
“王郎君怎么醒來跟換了個人時的,傻里傻氣的……”碧蘿說著輕輕捏了捏他的腳?!霸趨?!你渾身上下萬無一失。東宮里幾十雙眼睛看著吶,誰也傷不了郎君。”
“東宮?你說我在東宮?”王晊問道。
靜姝微笑道:“是啊,率更丞此次救護太子有功,太子將郎君就留在東宮醫(yī)治,還命我二人照顧。一會兒太醫(yī)署的張醫(yī)監(jiān)就來了。”
“剛才聽你說我中毒?還救太子?”王晊的眉頭微微皺起。
玄武門之變在即,這個時候誰會去毒害太子嗎?!
窗外,群童誦讀之聲郎朗不絕。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