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你這是做什么?!”
驚華也是驚得一愣,她沒想到這個半大的小子竟然如此膽大,竟然背后還藏著一把匕首,她伸手去攔,一個回掏將沈明瑜的匕首奪了過來扔在地上。
“我沒事!周祥被我打暈了,我只是做戲才脫了衣服的!”驚華急切的解釋道。
沈明瑜又是不可置信,卻又覺得一定是老天垂憐,讓驚華躲過了這一劫,他道:
“既然如此,我們走吧,姐姐我們回家?!?p> 沈明瑜的聲音幾乎帶著央求。
驚華點點頭,雖然她這么一走了之日后周祥難免還會找她麻煩,但周祥得病了,長滿了紅疹子,只怕也活不長久,日后只怕找大夫的日子多些。
思及此,驚華將沈明瑜揣在懷里的包袱拿了過來,抽出一身今日才買的男裝就往身上套,沈明瑜轉(zhuǎn)過身去,為驚華把風(fēng)。
到了系腰帶時,驚華卻找不到腰帶去了哪里,左翻右翻都沒找到,卻有一只手倏地伸了過來,那只手里正捏著驚華的腰帶。
“謝謝啊?!斌@華伸手去拿,下瞬就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再抬眸——周祥正皮笑肉不笑的坐在床上癡癡的望著她。
“小美人兒,你要跑到哪里去?”周祥說著,伸手就要過來拉扯驚華的手,驚華一個沒注意就被拉的一個趔趄,牛皮床又軟乎,驚華下意識的叫了一聲:
“阿瑜!”
沈明瑜早就轉(zhuǎn)過身來了,他見狀已經(jīng)怒極,一個箭步?jīng)_過來就將裹著棉被的周祥推下了床,周祥落地的一瞬間,大家仿佛聽見有什么尖銳插進了肉里,周祥掙扎了一下卻再也沒有站起來,就連一個聲音也沒發(fā)出來。
殷紅的鮮血順著周祥身體淌了出來,流了船艙整整一地,姐弟二人意識到可能是剛剛的那把匕首。
驚華下意識地去探周祥的鼻息——人死了。
而這一刻,沈明瑜也恢復(fù)了神智,他驚恐癱坐在地上,他看著血淋淋的周祥,雙手抱頭顫巍巍的道:
“我…我殺人了……”
沈明瑜還是個孩子,馬上就要入學(xué),但若是身上背負(fù)了人命,那就不一樣了,不僅上不了學(xué)堂,這輩子都會扣上一個“殺人犯”的頭銜,流言蜚語會殺了他,屆時就連葉巷也容不下他。
“姐姐,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沈明瑜驚恐的搖動驚華的胳膊,說話間,雙唇都在發(fā)抖,
“姐姐,我要去自首,我要去自首!”
沈明瑜說著就要往外走,驚華卻一把抓住了他,驚華伸出雙手按住沈明瑜的雙臂,略帶低吼地道:
“不能自首,不能!”
算起來,這只是一個意外,況且周祥生病了,最多一個月也會病發(fā)身亡,這個意外只是將周祥的死亡提前了幾天,但周家人和劉家人不會這么認(rèn)為,他們不會因為沈明瑜自首就從輕發(fā)落,屆時,沈明瑜定然只會落得一個一命償一命的下場。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阿瑜,你冷靜點,聽我說,你怎么來就怎么回去,后面的事我來解決。”
沈明瑜搖頭如撥浪鼓,若不是他拿來了這把刀,周祥也不會死,他怎么能讓驚華替他處理這件事呢?
“你相信我,我也不會有事的?!斌@華又道。
不知是不是為了迎合氣氛,窗外忽然打起陣陣春雷,閃電從窗外迸進來的銀光照直打在驚華的臉上。
沈明瑜不敢猶豫,鄭重的點頭,他交代道:“你一定不許有事,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見我們?!?p> 話落,沈明瑜抱著來時的包袱,從船艙后面又一頭扎進了水里,如青魚一般,很快沒了蹤跡。
船艙外的兩個家丁側(cè)耳去探聽船艙內(nèi)的動靜,雖然聽不清楚,可方才還有些動靜的,眼下居然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了,這著實奇怪。
他們是周祥身邊侍奉最久的家丁,也隨周祥辦了不少這樣的事,都有了經(jīng)驗,平常他們守在門外,大約兩個時辰里面的聲音才會停歇,周祥才會喚他們進去,今日怎么才半個時辰就沒了?
二人面面相覷,只怕自家少爺出什么意外,紛紛往里沖。
一進船艙就傻了眼,迎面,只有滿地的血和血泊里的周祥,驚華瑟縮在一旁仿佛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船艙外是電閃雷鳴,驚華披著頭發(fā),雙手環(huán)膝將整個腦袋埋在其中只露出一雙眼睛,形狀有些恐怖。
家丁小賈先探了探周祥的鼻息,驚的身子一軟,差點跌坐在血泊里。
“這,這怎么回事!”家丁小藝見狀,忙盤問起驚華來。
驚華咽了咽口水,指著周祥,含糊不清的道:“他…他要強了我,我…我一失手就……”
話已至此,真相明明白白的擺在面前,二人篤定是驚華失手殺了周祥,就要來捉驚華,驚華一個翻身卻跑出了船艙,在眾目睽睽之下跳進了冰涼的河里,撲騰兩下就沉入了河底。
這是自殺了?兩個家丁趴在甲板上,看了許久,確認(rèn)驚華再沒浮起來后,徹底傻了眼。
這下殺了周祥的真兇死了,他們該如何向老爺交代呢?
驚華沉的很深,在水底她看不清任何東西,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游,取出方才藏在身上的稻草根莖,咬在嘴里勉強可以維持呼吸。
為了脫身,她不得不上演一出畏罪自殺投河的戲碼,這也是為了不給沈煒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但名義上的沈瀟瀟死后,她再也不能回葉巷,不知是不是老天的刻意安排,她連告別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