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現(xiàn)在都不敢睡覺,我怕哪一天我會瘋掉?!?,這是她近期去的第五家心理診所了。
“根據(jù)初步的判斷,您的心理狀態(tài)并沒有很大的問題,只是因為工作壓力和您的婚姻問題所導(dǎo)致的焦慮,吃點藥就好了?!?p> 每個醫(yī)生都這么說......
厚重的黑眼圈和眼中的血絲都能證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或許她早就選擇了離開這個世界。
走出診所,傍晚的街道十分喧囂,但好像與她無關(guān),嘈雜的聲音中似乎夾雜著什么,一陣細(xì)小的風(fēng)鈴聲不知從哪里傳來。她愣住了,風(fēng)鈴聲就像是充滿著魔力,而她就像是沙漠中許久沒有喝水的旅客一般,對這聲音充滿了渴望。
在哪兒?
她加快了步伐,在街邊的小巷中來回穿梭,耳邊的風(fēng)鈴聲愈加清晰,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這聲音為什么能傳的這么遠。
直到路走到了盡頭,這是一個小院,院子里種滿了花朵,沒有風(fēng)卻不時傳來風(fēng)鈴的聲音,她慢慢越過小院,輕輕的推開了門。
“叮~~”
一整狂風(fēng)吹起,細(xì)碎的風(fēng)鈴聲猛烈了起來。她瞇起了眼睛,身上的衣裳沒有半點擺動。無形的風(fēng)從她的身體中穿過,好像吹走了她這些天來的疲勞。難以想象的舒爽讓她站在哪里沒有動,但這風(fēng)卻只是片刻便消失了。
“你好,歡迎來到花鋪?!?p> 趙佳玉被突然響起的話語嚇到了。
“你好?!?p> 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坐在店里的柜臺前整理著花草。她示意剛進來的客人坐在旁邊。
“你叫什么?”
“我......我叫趙佳玉,你是這里的店長嗎?!?p> 穿著旗袍的女人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趙佳玉。
“我只是這里的員工而已,你可以叫我小七?!毙∑叩哪樕下冻隽嗣匀说奈⑿Γ安唤ㄗh的話,看看花吧?!?p> 這里的花出奇的香,總是讓人忍不住的去聞。趙佳玉看到了一顆君子蘭,白色的花瓣還帶著剛剛灑上的水珠,她忍不住湊上去聞了聞,身上的疲憊似乎被這股子花香洗去了。
“喜歡這個嗎?”
小七將君子蘭從臺子上拿下,放到了桌子上。
“喜歡就買下來吧,填一下地址,這里的花可以送貨上門的?!?p> 看著小七那讓人無法拒絕的微笑,趙佳玉在卡片上填下了地址。
“昌盛小區(qū)......同城的話,明天早上就可以送達了。”
奇怪的花鋪,奇怪的店員。這個花店讓她想到了綠野仙蹤,神秘的店鋪中賣的讓人神清氣爽的花朵。
離開了花鋪,她看著店門口正朝她揮手的漂亮女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她也沒有多想什么,因為她還要給孩子做飯,還要收拾家務(wù)。
同樣回家的路,身上的疲憊消失了很多,她突然有些后悔沒將花直接帶回家,不然晚上可能能睡個好覺的。
因為進了奇怪花鋪而晚些回家的趙佳玉,沒有看到兒子,她只能先進廚房做飯了。直到聽到了熟悉的開門聲她才放下心來,是小陽回來了。
“媽媽,我回來了!”
“媽媽,今天我和小勝一起回家的時候看到警察了。”
“媽媽,今天我考了兩個滿分?!?p> “媽媽,今天的菜好像多了點什么,比以前好吃?!?p> ......
夜晚如期而至。
漆黑的夜晚總是讓人膽怯,但如今的街道上的燈紅酒綠卻總讓人流連忘返。
汗水浸透了枕頭,呼吸的頻率難以琢磨,黑暗悄然而至。趙佳玉猛地從床上坐起,睜大的眼睛布滿血絲,她呆滯的坐在那兒好像驚魂未定。
“你到底是誰!?”
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她看向窗外五彩繽紛的燈光眼睛漸漸模糊。
“為什么要一直纏著我,為什么......”
一個女人能有多么堅強的內(nèi)心,她失聲痛哭,但又想起隔壁熟睡的孩子,雙手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緊緊捂著嘴巴,哭的卻是越發(fā)猛烈。
“放棄吧?!?p> “這痛苦的人生?!?p> “勞累?!?p> “失去?!?p> “痛苦?!?p> “不要,不要再說了。”她抽泣著捂住雙耳,鉆到被子里。但那聲音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樣,讓人發(fā)狂的低語聲越來越快,她奮力的用手捶打著腦袋,卻還是無濟于事。
“叮咚~”
手機響起,低語聲剎那間消失。趙佳玉拿起手機,卻因為淚水無法看清上面的字。她用被子用力的抹去眼淚,瞇起眼睛才能勉強的看清。
“趙女士你好,您的君子蘭包裹已經(jīng)派送將于明天早上八點到九點送達......李小七?!?p> 當(dāng)她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就回想起了花店中那陣迷人的花香。
她鬼使神差的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你好。”
“你好,這里是花鋪,我是李小七。”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們現(xiàn)在還開著門嗎?”
“當(dāng)然,我們從不打烊?!?p> 她活了四十多年,從沒像今天這么狼狽不堪,沒有化妝、沒有洗漱、連衣服都沒有穿好,她就離開了家,直奔花鋪而去。
......
引擎聲回蕩在巷子里,小六摘下頭盔。將車停在了花圃中。
“六哥,怎么樣了?!?p> 花鋪的門被推開,一個身穿旗袍的女人走了出來,她關(guān)切的問道。
“死了。”
女人依靠在門上,沒有說話。
“別傷心,小七。她兒子沒事,還有可能來咱們這兒的?!?p> 小六將頭盔掛在車把手上,越過小七走進了店里。
“最近來店里的人越來越多了?!崩钚∑哧P(guān)上門,幫李樂脫下外衣。“這個月已經(jīng)是第五個了。”
李樂坐在沙發(fā)上長出一口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花香癱坐在沙發(fā)上。
“老師那邊沒說什么嗎?”
小七搖了搖頭,她坐在李樂旁邊,給他盛好水替他輕搖著扇子。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六哥。”
“可還是讓它跑了,那個‘耳語者’好像從老師那一輩開始就一直活著,就算是我找到了它也未必能抓住它?!?p> 小七沒有說話,她只是在旁邊聽著,手中搖動的扇子沒有停下來。
“明天我會去看看那個孩子的。”
......
黑色的私人轎車停在了一家小區(qū)門口,方正從那輛車子上下來。
“就是這家了?!?p> 方正看著這個有些落灰的門牌號,敲響了對面的大門。
“咔......”
房門打開,屋子里坐著一個年輕人,脖子上還掛著耳機。
“你好,我是警察,不要緊張,我只是來調(diào)查一下你對面住戶的情況?!?p> 年輕人仔細(xì)地看了看方正的警察證,“對面的怎么了?”
“交通事故,戶主趙佳玉因為車禍身亡,我來調(diào)查他的家庭情況,他的兒子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p> 年輕人張大嘴巴,好像有些難以置信?!摆w姨死了?!”年輕人帶領(lǐng)方正進了屋子,
“確實今天沒有看到趙姨回來。
因為我是租的房子,自從我住到這里,趙姨就是自己帶著孩子。她之前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但好像最近精神狀態(tài)不好,去了很多心里診所。我問過她的情況,但她說她沒問題......”
年輕人很了解趙佳玉,所有關(guān)于趙佳玉日常生活他能知道的都告訴了方正。
年輕人的話,讓他了解到了許多資料上沒有的東西。
沒過多久,方正就離開了小區(qū)。
方正點起一顆香煙,從剛剛的年輕人那里,他得到了一個地址。
“康星心理診所?!?p> “呼~”
長長的煙柱消散在空氣中,煙把在地上濺起火星,轎車的引擎聲響起直奔康星心理診所。但事實卻與理想相反。
康星心里診所
診所外一片漆黑,完全是一副沒有開業(yè)的樣子。
“營業(yè)時間不是到九點嗎。”
方正拉住了一個路過的人,“這家診所沒開門嗎?”
路人看了看緊閉著大門的診所說道:“你不是這兒的人吧,這家診所幾天前就關(guān)門了,好像是診所醫(yī)生自己得了精神病?!?p> 放走了路人,方正緊皺著眉頭,但一會兒緊皺的眉頭又舒展開,他搖了搖頭一陣苦笑。
“算了,這事兒本來就跟我沒關(guān)系的?!?p> 線索斷了,他上車發(fā)動引擎,想著回家,但又鬼使神差的回到了市中醫(yī)院。病房中的許景陽還在沉睡著,方正看著沉睡的少年腦子中突然想起了那個年輕的機車手,來自花鋪那個神秘地方的人,李樂。
方正翻來翻去,找到了當(dāng)時李樂留給他的電話號碼,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個簡短的座機號。
“嘟嘟......”方正耐心的等待著電話的接通。
“喂?”
“我是方正。是李樂嗎?”
“怎么了?”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響起。
方正看了看床上的少年說道:“那個孩子還沒有醒過來,你......”
電話那邊倒是十分干脆利落。
“明天早上九點,我會去市中醫(yī)院的?!?p> “嘟嘟......”
方正還未來得及說什么,電話就掛斷了。他撇了撇嘴,將號碼存了下來。那個叫李樂的年輕人讓他十分不舒服。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有一種預(yù)感,他的人生會因為這通電話而被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