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兵部尚書府邸門前,永樂公主挽著顧守恒走下來,精致明媚的鵝蛋臉上充滿了擔憂,生怕黑衣書生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現(xiàn)在顧守恒就像是搖搖欲墜的高樓,隨時都會支撐不住倒下。
“北靖國師說,坐在大乾兵部尚書這個位置上的人都命短,果真說的沒錯,可偏偏天府書院里的書呆子們不信邪,愣頭愣腦就坐上去了?!?p> 顧守恒搖頭失笑,輕輕拍了拍永樂公主的手背,示意自己沒事。
王傲天看著血氣沖天的于府,嘆息道:“難怪我老爹常說京城不是個什么好地方,沒啥事就不要過來這邊轉(zhuǎn)悠,以前我不信,現(xiàn)在我信了?!?p> 京城的勾心斗角,比江湖還要險惡萬分。
江湖起碼還能見血,可京城這里卻連人影都見不著。
連兵部尚書一家老小都被人一聲不吭的給做掉了,他這個霸天幫少主可能還不夠別人塞牙縫的。
顧守恒出聲問道:“劉莽,都有誰來了?”
“回大人話,事發(fā)第一時間,褚大人便趕過來了,并且封鎖了府邸周邊,我們的人正在里面調(diào)查取證?!眲⒚нB忙回答道。
褚玉堂,九鼎衛(wèi)指揮同知,是杜萬象的得力助手,曾以一己之力挖出了隱藏多年的西齊諜子,并將其連根拔除。
在與西齊交戰(zhàn)的時候,也多虧了褚玉堂的情報,方能讓乾軍這邊大獲全勝。
顧守恒微微點頭,對著永樂公主說道:“司千弦到了,你先跟他回宮里吧,最近京城不太平,你就待在宮里別隨意出來走動了?!?p> “好,你也要小心一些。”
永樂公主這時候沒有無理取鬧的說要留下來,她很清楚,自己留在這里只會增加顧守恒和九鼎衛(wèi)的負擔。
而且,兇手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滅了于尚書滿門,定然也會膽大包天的對她這位公主殿下出手。
顧守恒笑道:“放心吧,除非我走出京城,不然我在這里死不了?!?p> 聞言,王傲天默默靠近了黑衣書生,尋求一絲安全感。
小橘子也乖乖趴在了顧守恒的肩膀上,喜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橘毛猴子,這會兒老實了許多。
走進于府,迎面撲來一陣血腥氣味,刺鼻反胃,院里還有不少殘肢斷臂。
死去的家仆倒在地上還未瞑目,旁邊還躺著一個三歲孩童的尸體,顯然他們生前正陪著這位小主在院中玩鬧。
接著,顧守恒便見到身穿金色錦衣,上面繡有星辰的九鼎衛(wèi)指揮同知。
褚玉堂往日里很不待見這位二世祖,因為顧守恒每次過來衙門就是一件事,打卡上班,然后領人巡街。
名為巡街,實則四處惹是生非,而且還是專挑那些王公大臣的后代下手,每一次都把別人打得鼻青臉腫才肯罷休,搞得褚玉堂很是頭痛。
褚玉堂不是沒找顧守恒聊過,可黑衣書生壓根就不正眼瞧他一下。
雖然顧守恒只是個七品芝麻總旗官,但人家手里握著一把尚方寶劍啊。
每當顧守恒掏出這把象征著皇權的寶劍時,褚玉堂只能無奈低頭下跪。
連杜公都得在尚方寶劍面前彎腰,他一個給杜萬象當副手的人,憑什么敢站著?
當然,下跪歸下跪,道理還是得說。
褚玉堂就直截了當說過,你黑衣書生有亞圣撐腰,別說揍幾個紈绔子弟了,就算揍了當朝首輔也沒事,可劉莽那幾個匹夫只有爛命一條,別人為難不了你顧守恒,難道還踩不死幾只螞蟻?
褚玉堂見到這黑衣書生時,剛準備出聲,卻聽顧守恒沉聲問道:“什么時候死的?”
褚玉堂一愣,但見顧守恒臉色嚴肅,眼里還若有似無的閃過一抹怒意時,老實回答道:“昨日戌時,現(xiàn)場還發(fā)現(xiàn)了惡魔和巫師的痕跡,但于大人是被一劍封喉的,兇手估計至少也是個三品劍客?!?p> 顧守恒來到兵部尚書于朗的尸體旁邊,蹲下來仔細觀察對方咽喉處的致命傷,突然皺眉道:“剎那人間?”
聽到這話,褚玉堂就有些疑惑道:“天下第一宗師,劍布衣的剎那人間劍?”
顧守恒點了點頭,解釋道:“傷口如細線,且不見血,在出劍瞬間便斬斷了于朗體內(nèi)的所有筋骨脈絡,可以說于大人在走之前是感覺不到任何痛苦的,這兇手還算有點良心?!?p> 褚玉堂有些無語,頭一次聽到有人贊美兇手的。
“是否請院長出手,查清楚究竟是誰封鎖了于府的四周空間?”褚玉堂問道。
兇手是昨日戌時動手的,可他卻沒有半點感應,那就證明兇手在行兇前就封鎖了于府空間,不讓一絲氣機泄露出去。
“你有能耐你就去請?!?p> 顧守恒起身,東張西望四處瞧瞧,淡淡道:“就算是杜萬象親自去到草堂,那老糊涂也只會說一句他不知道,或者說他忘了?!?p> “這可是你們天府書院的人啊?!瘪矣裉脽o奈的說道。
“習慣了,這些年天府書院沒少死人?!?p> 顧守恒語氣平靜,在這里沒看到什么線索之后,便走向另一間廂房,同時吩咐道:“給于大人合眼吧,我就不親自動手了,畢竟我也不希望他下輩子還投胎到天府書院當個短命儒生?!?p> 褚玉堂輕輕嘆息,蹲下合起于朗的雙眼,跟在顧守恒的身后。
從三品的指揮同知大人心里有些納悶,現(xiàn)在究竟誰才是七品的總旗官?。?p> 走進廂房,顧守恒看到了一具干癟的女尸,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就是今天要去閻府赴會的于惠了。
“不過說來奇怪?!?p> 顧守恒笑了笑,說道:“如今元義一死,西齊和西梁算是徹底翻臉了,拓跋震的那條小命也難逃一死。
只不過,這位天下第三宗師可不會那么輕易就束手待斃,臨死前肯定要做些什么,比如攻下巨門關?!?p> 說到這里,顧守恒停頓了一下,回頭看向褚玉堂,笑道:“到那時,女帝陛下要是派一個兵部侍郎過去,無疑是給發(fā)了瘋的拓跋震送人頭,甚至還把巨門關拱手相讓。
所以,女帝陛下要是聰明一點,要么派杜萬象過去,要么就讓于大人、陽王率領三千龍威鐵騎坐鎮(zhèn)巨門關,慢慢等拓跋震的死訊就好了?!?p> 聞言,褚玉堂臉色一變,下意識道:“如今于大人一死,杜公豈不是要親自前往巨門關坐鎮(zhèn)?”
有人在給杜萬象下套!
顧守恒收回視線,不過也猜到褚玉堂心里在想什么,說道:“放心吧,殺拓跋震不需要宗師出手也行,只要守住巨門關,西梁那邊自然就會有人來要拓跋震的命?!?p> “你到底想說什么?能不能一次性講個明白?”褚玉堂皺眉道。
“沒什么,今天九鼎衛(wèi)衙門準備了什么晚飯?我吃完再回青云山了?!?p> 顧守恒心里嘆口氣,這指揮同知大人,當初究竟是怎么拔除掉西齊諜子的?
“兵部尚書一家老小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殺害,我要是查不出兇手,今晚就能去吃牢飯了!”褚玉堂沉聲說完,轉(zhuǎn)頭去別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高品巫師、惡魔、劍客聯(lián)手,還攜帶了一件空間至寶,你就算是讓杜萬象親自過來查,他也查不出一根毛來。”
顧守恒背著手走出廂房,抬頭看了眼逐漸暗下來的天色,笑道:“給他們收尸就行,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十天之內(nèi),我定會將這些兇手全部送進詔獄里讓你審問?!?p> “你?”
褚玉堂有些懷疑的看向顧守恒,眼里充滿了不信任。
鏗!
顧守恒直接亮出了尚方寶劍,指揮同知大人二話不說直接單膝跪地,重重抱拳。
“你查不到的案子,我來查,你查得到的案子,我也要查,先斬后奏,皇權特許,聽不聽得明白?”顧守恒語氣淡然。
褚玉堂低著頭,咬牙切齒道:“微臣遵命!”
“起來吧?!?p> 顧守恒揮揮寬袖,說道:“這十天你只需聽我一人的命令,不管誰來找你你都不要搭理他,包括杜萬象也一樣,明天我會向女帝奏明情況,去忙你的吧?!?p> 褚玉堂站了起來,冷冷盯著顧守恒,漠然道:“黑衣書生,你最好能在十天內(nèi)查出兇手,并且都把他們關在詔獄里給我,否則的話,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顧守恒詫異道:“你能把我咋地?”
“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讓你滾出九鼎衛(wèi)!”褚玉堂喝道。
“就這啊……”
顧守恒哈哈笑道:“放心吧,明天我就讓女帝革了我的職,回頭你把劉莽提上來,十天之后我給你兇手交差,你再把劉莽提到百戶的位置,如何?”
這話剛說完,周圍不少九鼎衛(wèi)人員一愣,現(xiàn)在都這么明目張膽的搞交易了嗎?
“好,老子答應你!”
褚玉堂說完,也不管別人怎么看,直接拂袖離開。
劉莽則是滿臉驚慌的小跑過來,苦澀道:“兄弟,你可別害死我了啊,你要是離開九鼎衛(wèi),咱哥幾個能有好下場不?忘記咱們揍的那些二世祖了?”
“是啊是啊,沒有你在撐場子,咱們連個屁都不是,衙門里的那些家伙還不得整死我們!”旁邊的同僚董小龍連忙附和。
另外幾人倒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瘋狂點頭,生怕顧守恒一走,其他人就跑來找他們“收利息”了。
“之前就讓你們少作惡多端了,你們不聽,剛剛就被百戶大人穿小鞋了吧?!?p> 顧守恒語重心長的教育了一句,沒好氣道:“你們幾個小旗官還真敢去首輔大人的府上探查情況,他老人家沒讓惡奴把你們打死都算你們走了狗屎運?!?p> “你都好久沒回衙門了,居志義那狗犢子肯定找我們?nèi)鰵獍?。”董小龍幽怨的說道。
“打住。”
顧守恒連忙制止喜歡男人的董小龍繼續(xù)說下去,說道:“行了,你們就安心吧,明天太虛宗和丹鼎宗派來書院歷練的天才估計也到了,我會讓他們進來九鼎衛(wèi)歷練,劉莽你好好教導一下他們。”
劉莽低聲問道:“背景厚不?”
“一個是掌教弟子,一個是大長老的親孫子,夠不夠天才?”顧守恒道。
“妥了!”
“那沒問題?!?p> “這簡直是鴨子頭上站青蛙,屬實頂呱呱的天才??!”
“哥幾個待會湊點銀子,明天給新來的兄弟接風洗塵?!?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