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愈發(fā)的撲朔迷離,在場眾人都轉念著心思。
景瀾緩緩轉過身去,篤定道:“三位大人,我可以斷定,此人必定不是景凰?!?p> 眾人頓時都定睛看著他,裴遠問道:“哦?可是還有其他實質性證據?”
“大人恕罪,其實……”景瀾俯身作揖,卻語出驚人:“我根本不是景瀾!”
堂上頓時一片嘩然,歐陽令拍著驚堂木:“肅靜!肅靜!”
裴遠皺著眉:“你說她并非景凰,又說你自己并非景瀾,請給三位大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絕不輕饒!”
小王爺抱著茶杯,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絲毫不理會外間已經糊涂的幾位大人,雙眼微瞇,輕聲念了句:“有意思,倒是沒白來……”
“多謝大人容我解釋,我定會給大人們一個交代?!薄熬盀憽逼鹕?,他看向卞清,一禮到底:“恩師,不知您可還記得學生?”
卞清有點蒙,大家都有點蒙,這又是在唱哪兒出呀?
“景瀾”繼續(xù)道:“恩師,您可記得今年恩科,您為副主考官,專司監(jiān)察,放榜后拜見您,您曾贊我‘文思敏捷,字若蛟龍’?”
我……這么贊過很多人誒……卞清有些頭疼,他無意瞥見大家都滿懷希望地看著自己,便更頭疼了。
他努力回憶,思考良久,總算想起那個笑瞇瞇的藍衣少年,他叫什么名字來著……對了,卞清瞪著他:“宋……文盛,你是宋文盛?”
“正是,學生宋文盛拜見諸位大人?!彼挝氖⒃俅我欢Y。
歐陽令也瞪眼:“進士二甲第一名的宋文盛?”
岑溪宜一拍腦袋:“他好像是戶部侍郎宋臻大人家的二公子……”
宋文盛嘴角笑意更深:“大人們都能憶起學生,真是太好了,就讓學生重頭說起吧。前日,學生的好友景瀾找到學生說,他的堂妹景凰被歹人抓走,歹人扮成她的模樣對圣上投毒。
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學生自然半信半疑,景瀾央學生扮做他,必要時,學生便是那揭穿那歹人最有力的證據。
于是,我們照計劃進行,學生自稱景瀾,所幸大人都未認出學生來,大人們日理萬,機記不起學生很正常,但景凰可是景瀾的堂妹,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認錯自己的堂哥?
理由只能是,她并非景凰!”
顏四娘垂頭靜默,眾人都開始倒向宋文盛的一方,衣服印記或許可以說忘記放,可連自己堂兄都認錯,怎么都說不過去了。
“你可還有話說?”真相顯而易見,裴遠還是得例行問案。
見堂下跪的人依然是不言不語,裴遠又問:“你將郁金隨意放置,留下證據,讓人可直接查到景凰作案,將這弒君一案嫁禍到景氏身上,現在事情已然明朗,你究竟是誰?到底為何行刺圣上?”
等來的依舊是一片寂靜,岑溪宜小聲道:“歐陽大人,這廝恐怕真的并非景大小姐,只是問她什么都不予回答,這可如何是好?”
“不僅如此,此事若是景大小姐做下的,直接問出動機,作案手法便可定罪,現在看來,似乎還有不知名的歹人介入。我們對這些歹人知之甚少,她又只字不吐,這要是她一人犯下的到還好,要是還有多名同伙,可就難辦了?!睔W陽令甚是擔心。
“……如此說來……圣上中毒臥床,病情不明,若是這些歹人賊心不死,繼續(xù)設計謀害圣上,我在明,敵在暗,這可如何是好?”岑溪宜往深了一想,頓時不寒而栗。
卞清在一旁聽得直發(fā)愣,此番回去,只怕要戒驕戒躁,潛心學習,否則在這官場之上,稍一不注意,都會再無立足之地了。
眾人竊竊私語之時,景老太爺不著痕跡地拉了一下宋文盛的衣袖,他頓時想起來,有人叮囑過自己。
他朝景老太爺一笑,示意他安心,便上前道:“此人扮做景凰,必定是做了一番偽裝,大人何不讓人卸除她的易容?”
對對對,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或許是個突破口,歐陽令當即準了。
裴遠請差使婆子端了清水毛巾上來,樓老太醫(yī)在公堂外攔住她,掏出一個小瓶兒,打開往水里滴了一些,道:“這個可是專門對付人皮面具的藥水?!?p> 樓老太醫(yī)來這,可不光是為了驗毒,還受霽月所托,揭開顏四娘的真面目。
“多謝太醫(yī)相助?!迸徇h道了句謝,便催促婆子上前,婆子利索地將毛巾浸濕,拎干,便往顏四娘臉上擦去,顏四娘被幾個婆子按著,無法避開。
原以為清水奈何不了自己的易容術,不想面上一熱,似乎有什么在啃噬臉上的面具,亦或者是自己的臉。
她驚懼之下,掙開婆子,震斷鐐銬,以極其詭異的身法打倒上前的衙役,迅速向外掠去,轉眼消失不見。
幾個呼吸間,犯人在眾目睽睽下脫逃,歐陽令驚怒:“快去追!快去!勢必要將此兇犯緝拿歸案!”
衙役掙扎著爬起來,正帽扶刀紛紛往外追去,歐陽令眉頭緊蹙,靠在椅背上,右手從驚堂木上滑落,厚實的雙肩垮了下來。
圣上信任,讓自己主審,不想案子另有隱情,兇手還當場逃逸,這可如何向圣上交代?
岑溪宜見他有些頹然,安慰道:“歐陽兄莫要擔憂,我們盡力找到兇手便是!”
歐陽令坐直了身子,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道:“這是自然的,當務之急,還得加派人手,保護圣上安全,以防這些兇徒還有后招。”
岑溪宜點頭:“我去南宮將軍那商量增派人手的事,不僅要保護圣上,還有不能讓兇手逃出城去?!?p> 歐陽令道:“那就有勞岑大人了,我這就去寫折子讓圣上了解案情,請明圣意?!?p> 二人同時看著卞清,他趕忙道:“我負責監(jiān)督追捕!”
“三位主審大人辛苦了?!毙⊥鯛斏锨皝恚骸爸T位大人莫擔心,小王也會拜托父王,讓府中的侍衛(wèi)幫忙緝兇。”
岑溪宜有些誠惶誠恐道:“怎可勞動端王府的侍衛(wèi)?”
小王爺好笑:“嘿,你勞動小王來聽審的時候,可沒有不好意思呀?”
“這……小王爺……下官……”岑溪宜明顯受到了驚嚇。
小王爺很滿意他的反應,道:“小王這是幫圣上緝兇,為圣上辦事,怎能用‘勞動’二字,岑尚書?”
他邊說邊往外走去,留下一堆發(fā)愣的大人。
“大人?!彼挝氖⑶皝硪姸Y,跟著的還有真正的景瀾,二人相貌到有些相似之處,只是宋文盛偏俊,景瀾偏美罷了。
岑溪宜點點頭,略一思忖道:“你二人似乎都還未安排任職吧?可愿來大理寺或是刑部歷練一番?”
二人自是滿心歡喜,景瀾不禁想起有人跟自己說的:……就這么做吧,運氣好,你們的工作問題就解決了……
已經是下午,三位主審分頭去忙了,裴遠也帶了支隊伍滿城搜查,路經孔方樓時,裴遠道:“我有個朋友在此,我進去托他多打聽留意,逃犯也有可能躲在這魚龍混雜之地,你等向掌柜小二仔細詢問,切勿驚擾民眾,若我還未出來,便門口等我?!?p> “是!”待衙役領命分散去打聽了,裴遠環(huán)顧四周,確定無可疑人物,才進了孔方樓,熟門熟路地下到地下一層,跟著緞靈到達石室,室內有兩個人等著他,一個是銀樓主,一個是裴遠……
咦?裴、裴遠?
坐著的那位裴遠見他來了,起身打量了他幾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站著的那位攤攤手,坐在銀樓主對面,霽月推門進來,仔細的為裴遠洗妝容,人皮面具之下,不是玉小霜又是誰?
“還是這張臉瞧著順眼?!便y樓主托著腮,眼角溢著笑,美目流轉。
玉小霜也笑:“銀姐姐,你這么瞧著我,我若是男子,可就把持不住嘍?!?p> “小丫頭,就你嘴貧。”銀樓主嗔道,面上添了一分羞色,更是嬌媚。
玉小霜嘿嘿兩聲,問道:“這裴少卿看見我為何冷哼,可是我扮的不像?”
“他呀,怕是不喜別人扮做他吧。”銀樓主撫過一縷發(fā)絲,在指尖不急不慢地繞著。
“可他又不愿按照我們的計劃來,我也很無奈呀,他還一臉嫌棄?!庇裥∷擦似沧臁?p> 銀樓主想到裴遠那張臭臉,噗嗤一笑,道:“他還死活要去現場,估計是怕你毀了他冷酷的形象。”
玉小霜瞪大了眼睛:“你們也去了?要是被發(fā)現我們就完了!”
“放心,我們喬裝打扮過去的,裴大人也不愛扮成別人的樣子,看到宋二少爺說自己并非景瀾的時候,裴大人就走了,嗯,如你說的,從頭到尾都是一臉嫌棄?!便y樓主又忍不住笑了會。
“那你們應該看到最后的,顏四娘跑了,你們在還能攔一下,最不濟也能跟蹤她,唉?!庇裥∷行┐诡^喪氣地趴在桌上。
銀樓主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斂了笑。
她認認真真地看了會玉小霜,微微放松了些,嗔道:“又嚇我,你定有后手,否則怎會在這與我談笑?!?p> 玉小霜無奈地直嘆氣:“怎么就騙不過你呢?唉!那個……我讓霽月的哥哥云開守在一旁,顏四娘逃了,我見云開跟上去了。霽月,你一會去外面接應吧。”
“嗯!”霽月聽說是哥哥,心里歡喜,哥哥又愿意為小姐辦事,一定是他那木魚腦袋想通了,她更是高興,步履歡快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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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棠
不知各位看官看的可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