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徐匯區(qū)寸土寸金的地方,這種占地兩百多平米的房子顯然價格不菲。不過,院子并不大,里面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外觀古樸,很有那種四五十年代上海弄堂的感覺。
遇到平常的客戶,看房環(huán)節(jié)往往要花費幾天的時間,可男主人婁慶宇很直白:“我工作比較忙,我說要求,你做設(shè)計,滿意了就開始動工,你覺得呢?”
沈曼笑著點頭:“我會盡量讓您滿意?!?p> 婁慶宇說了一大堆,但中心思想就是他很喜歡老上海的味道,這處別院本身就很符合他的審美,要做出古樸溫馨的感覺。沈曼很明白婁慶宇的意思,一語道破:“以家為主題,您看合適?”
婁慶宇少見的沖沈曼笑了笑,說:“按你的意思做,三天后我看設(shè)計稿。設(shè)計上盡量保持原貌,能動的盡量少動,能不動就盡量不動?!?p> 之后的十幾分鐘里,婁慶宇一連接了四五個電話,直到徐培岑過去說了幾句話,婁慶宇才安心地開車離開。走之前還囑咐沈曼:“你們兩個聊,需要我的時候隨時打電話?!?p> 男人一走,徐培岑就迫不及待地開始規(guī)劃未來的家。她想在院子里建一個魚池,最好能有假山,沈曼提醒她魚池這種東西不實用,而且收拾起來很麻煩。徐培岑想把房子的外墻設(shè)計成大紅色,沈曼告訴他這跟周圍的環(huán)境不搭配,會顯得很突兀。
徐培岑突然就笑了,她拿出一根煙點上,又拿出另一根遞給沈曼。
沈曼搖了搖頭。
徐培岑抽著煙看向沈曼,問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這種人?”
沈曼感到詫異,搖了搖頭才說:“怎么這么說?我不會看不起任何人?!?p> 徐培岑笑著說:“如果是小三呢?”
沈曼卻沒什么表情。
徐培岑覺得很意外,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知道自己真實身份后沒有表現(xiàn)得驚訝或者不可思議。
徐培岑一邊抽著煙一邊帶沈曼參觀房子,這次,她提了一些實際的要求:“主臥不要放床,做地臺鋪床墊,我怕一時興起床會挪來挪去的,麻煩。樓梯的顏色不要紅色,紅色有點瘆人。這間房做成工作間,旁邊要有茶臺,留出個空地,能放下瑜伽墊就行……”
沈曼只是記錄,絲毫沒打斷徐培岑的話。
臨了,徐培岑似乎把所有要求都說完了,可時間還早。她把沈曼領(lǐng)到陽臺上的沙發(fā)旁,問沈曼:“可以跟你聊聊?”
沈曼點頭:“客戶的要求我們都會滿足?!?p> “你跟別人不一樣。”徐培岑抽著煙說。
沈曼笑了笑:“每個人都不一樣?!?p> 徐培岑抿了抿嘴,嘆了口氣說:“我是三年前來的上海,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無依無靠,當時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信么?我在地鐵的長椅上睡過一個星期?!?p> 沈曼愣了愣神,再看向許培岑的時候眼神已經(jīng)不大一樣。
徐培岑繼續(xù)說:“那天晚上我被地鐵里的保安趕了出去,本來想去網(wǎng)吧對付一晚上,看到旁邊公園里的長椅空著就過去睡覺。結(jié)果就被一個醉酒的欺負,他的手當時已經(jīng)伸到我衣服里,我不敢反抗,真的,我真的不敢反抗,我當時想的就是,算了,就當便宜他了?!?p> 說到這里,徐培岑深深地吸了口煙,她不知道在這一刻,她和沈曼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某些共鳴,很強烈的共鳴。
“然后呢?”
沈曼突然的提問,讓徐培岑輕松了不少,掐滅煙頭從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沈曼,笑著說:“然后婁慶宇就來了,他公司那天加班,他出來給員工買晚餐,經(jīng)過公園就把我救下來了?!?p> “后面呢?”
沈曼忍不住問。
徐培岑笑得更燦爛了,她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可以平等對話,即便說出過往不堪也不會被人評頭論足的感覺。
“后來,我就去了婁慶宇的公司,給他做秘書。婁慶宇這人挺好的,給我租了房子,還幫我預(yù)支了工資。然后……你懂的?!?p> 沈曼少見的有些疑惑:“你……為什么不回家?”
徐培岑:“父母想讓我嫁給村里的盲流,我死也不會回去。我覺得現(xiàn)在很好?!?p> 看得出來,沈曼和徐培岑都很放松,是那種真正的放松,毫無防備的那種。沈曼感到震驚,她甚至開始相信某些玄學(xué),她和徐培岑的處境簡直太像了。
下午四點多,婁慶宇來了,簡單地說了下他想要的風格,就帶著徐培岑離開了。
沈曼自己打車回了三部。
晚上,沈曼加班到很晚。
十一點多,沈曼還在筆記本前面做著設(shè)計,她很想盡快完成這個案子拿到提成,只有把那五萬錢還給徐建民,她才能徹底的自由。
房門響了,是喵喵。她手里拿著宵夜,小龍蝦、田螺、啤酒還有烤串。
“你怎么來了?”
看到喵喵,沈曼顯得既疑惑又驚喜。
喵喵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情愿的樣子:“助理活成我這樣的也算是到頭了,工作生活的都得我來照顧,我這是招誰惹誰了?!?p> 喵喵雖然抱怨,但沈曼聽得出來,喵喵是擔心徐建民再來找她,所以特地來陪她。
吃完飯,沈曼拿起手繪板做起了設(shè)計草圖,構(gòu)思著房子改用什么樣的風格、色系,該選擇什么樣的家具、軟包。
喵喵吃完飯就跑去了臥室,這幾天她一個囫圇覺都沒睡過,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好在姑姑疼喵喵,知道她工作辛苦,晚上只是讓她送了飯菜過去,就讓她回家休息。
……
因為江海重審設(shè)計師資格的事兒,陳思思最近都很苦惱。不論是從設(shè)計水平還是接手案子數(shù)量上看,她都是三部最有可能被“淘汰”的那個。
陳思思不想離開江海,這么多年下來,她已經(jīng)對江海有了一些感情。即便她現(xiàn)在和傅家明有些誤會,但傅家明侯景明兩個人都是陳思思的朋友。
侯景明依舊是無所事事的樣子,根本沒意識到陳思思已經(jīng)處在危險的邊緣。
那兩天侯景明經(jīng)常不在三部,反而經(jīng)常出入人事辦公室。
江海重審設(shè)計師,人人自危的時候侯景明想疏通疏通關(guān)系也無可厚非。
侯景明找過關(guān)宏業(yè),他想從人事經(jīng)理的嘴里挖出江海重審設(shè)計師的真相,不過在關(guān)宏業(yè)面前他這個老油條一點施展的余地都沒有,好在侯景明自我感覺跟關(guān)宏業(yè)相處得還不錯,他應(yīng)該不是離開江海的那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