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逆女!日后必不得好死!!”
瓷碗漸漸來到唇間,任我行怨毒大聲嘶吼,欲待掙扎,沒有絲毫力氣,那來自苗疆的毒藥太過霸道,竟是讓任我行一個指頭都動彈不得,全身真氣如死水一潭。
也或是前些時日里他在彌補二十年身體虧空時沒少用任盈盈的藥湯,此刻一朝爆發(fā)。
任盈盈嘴角彎彎,素手伸到任我行嘴邊,捏開其牙關,一邊將那碗湯藥生生灌了進去,一邊淺笑道:
“爹,您老人家別喊了,您也多半想得到,女兒既然如此,一切就已經(jīng)準備妥當了!”
“……”
任盈盈此言,徹底讓任我行的心沉了下去,方才他的大聲呼喝固然是對逆女的憤恨,但也不乏對外求救的意圖。
但這一點希望,已是徹底泯滅。
咕嘟!咕嘟!
屋中,不絕的吞咽聲清晰可聞,只是聽在任我行耳中卻是如同雷鳴。
這不止是喉嚨里的聲音與他太近,還有這一碗湯藥似乎激發(fā)了他體內(nèi)真氣沖突的緣故。
使他體內(nèi)真氣震蕩,耳邊靈敏到了極致。
“?”
任我行直到前一刻,原本都以為任盈盈是要以毒藥鳩殺他,但這過了許久,才發(fā)覺毒藥只是令他動彈不得,即將要了他性命的是體內(nèi)暴亂的異種真氣。
任盈盈瞧出了他眼中的詫異,笑了,俯身附到任我行耳邊,輕輕道:
“爹,女兒怎么會殺你,如您老人家所說,那可有悖人倫呢。
那樣的話,即使咱是魔教,也天理難容,無法服眾。
女兒想著,您老人家應是這么多年來修行吸星大法,無法解決吸星大法的隱患,才招來此禍?!?p> “你……”任盈盈此言,令任我行的臉色化作灰敗,瞧著女兒如花嬌顏,他體內(nèi)真氣再也抑制不住,‘噗’一口鮮血自口中狂涌而出。
全身抽搐半晌,再無聲息。
唯有他一雙銅鈴般的眼眸,依舊死死的盯著任盈盈,滿是怨毒。
一代梟雄,就此死去。
“唉!爹爹您老人家走好!”
瞧著任我行的模樣,任盈盈嘆息一聲,俯下身抱住了任我行,依稀間似乎想要感受一下父親的余溫,久久不愿爬起。
這樣的一個安安靜靜,又不會妨礙她的父親,與她想象里的完美父親一樣,真好!
……
“圣姑!鄭公公來了!”
許久,外屋侍女小聲的提醒傳進來,才讓任盈盈從那一絲懷念中回神,她直起身回道:
“知道了!”
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先將已經(jīng)身體冰涼的父親無法瞑目的雙眼撫了撫,使其閉合。
然后自其胸前摸出一塊金令,款款離去。
正是當初任盈盈交出的那一塊。
……
“任教主死了?”
魔教這處莊園大堂中,前來的鄭公公聞言有些詫異,他是當朝東廠督主的心腹,當然亦是日月神教以及江湖的幕后掌控者之一。
此行自然是已經(jīng)收到東方不敗已然退隱江湖,為了重新將日月神教掌握在手中。
但不想一坐下,就聽到了這么一個消息。
任盈盈垂淚斂衽一禮:“是,家父在半個時辰前,因吸星大法的異種真氣沖突,已然死去。
不過,家父即使臨死前,亦不忘囑咐奴家要忠心為國,為君解憂。
即使他不在,我任家也得對于皇上忠心依舊。
任盈盈愿作一江湖中的花木蘭,為國盡忠!
還望鄭公公成全。”
“……真氣沖突?”鄭公公聞言嘴角一抽,深深瞧了一眼任盈盈悲泣面容,心道這吸星大法自從現(xiàn)世百余年,你父親倒是第一個這么死的人。
那玩意能練死人?
鄭公公身為東廠的大高手,知曉吸星大法最擅長的就是解決真氣沖突,即使一時間難以消化,尋一門上乘內(nèi)功壓制也是不難。
哪有這么容易死的道理。
一時間,他瞧著任盈盈的目光不由有些異樣。
不過,鄭公公也懶得理會其中是非,對于他來說接下來任盈盈等人能夠重掌日月神教才是大事,其余皆不足慮。
但,他得先確定任盈盈會不會辦大事。
篤篤篤!
他不言不語,輕叩木桌陷入了沉思。
“綠竹翁,把東西帶上來?!?p> 瞧見鄭公公默然,坐于下手的任盈盈當即一揮手,喚來在外候著的綠竹翁。
“是,圣姑!”
人隨聲到,下一刻,須發(fā)皆白的綠竹翁就恭恭敬敬的雙手捧了一口銅箱進來。
他輕輕的將這一口銅箱放在鄭公公面前,輕輕一按機擴,箱蓋就已彈開,現(xiàn)出了箱中數(shù)樣幽光閃閃的事物。
隨即默默退下。
“嘶!這是夜明珠?”
任盈盈倒是罷了,鄭公公看見那被紅綢托著的六顆明珠登時動容,再也維持不住方才的從容淡定。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伸手撫了過去,老臉上滿是迷醉。
此刻天色已然接近黃昏,鄭公公看的分明,這幾顆明珠在有些幽暗的大堂中閃著淡淡的青色光芒,照的他與任盈盈二人間都明亮了起來。
將一顆輕輕捧到手上,鄭公公看著這璀璨奪目又迷人的小可愛,眼中閃過炙熱,輕輕撫著。
似乎是在面對著他的情人一般……唔,不對,應是面對他收藏的角公公一般。
鄭公公平生最愛各色各樣的寶貝,夜明珠也收集了不少,但這種品相的夜明珠卻是平生僅見。
“鄭公公,如何?”
片刻,任盈盈見鄭公公回過神來,才笑容滿面道。
鄭公公菊花般的老臉頓時綻放,豎起大拇指笑道:
“任姑娘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日后必成大器!”
卻是再無了方才的冷淡。
他小心翼翼的將手中明珠放下,此刻瞧著任盈盈的眼光比之昔日的任我行都要慈祥數(shù)分,溫聲道:
“你既有如此報國之心,那便是極好的,七日之后,我東廠當遣三十供奉助你一臂之力?!?p> 任盈盈大喜:“多謝鄭公公!”
鄭公公之舉,大出任盈盈意料之外,她原想著此番權力溫和過度已是足夠,但沒想到會有如此意外之喜。
有了鄭公公派來的這些供奉,她奪回魔教教主之位,再也無須什么算計,只需一路橫推。
這位老人家,雖然要錢,但辦事態(tài)度卻意外的令人滿意。
唔……比親爹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