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楊易夢深吸一口氣,他可不是隨便放棄的人。
沒有專業(yè)的仵作驗尸的確會增加難度,但并不意味這個案子破不了。
用銀針測了一下兩個杯子中的茶液,左邊的那杯變黑,而右邊的沒有任何變化??磥韮词植]有將毒直接下在茶壺中,而是下在黃雨的杯子里。
楊易夢驚出一身冷汗,如果兇手直接將毒下在茶壺里,自己昨天怕是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
“哇,這抽屜里面好多銀子!”一旁的凝兒打開一扇矮柜的門,門里面有三個抽屜,從中間的抽屜中找出了足足五錠銀元寶。
楊易夢接過,這些銀元寶應(yīng)該是官銀,元寶底部刻著天帝二一年,是今年的新鑄銀。
從上面找到的證據(jù)分析,首先這個兇手一定認識死者,否則死者不會請他進屋喝酒。
不過這個推論沒什么用,都是一個小鎮(zhèn)上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想不認識都難。
“公子,窗臺上有腳印,兇手是從窗戶逃走的!”凝兒的聲音將他從思考中驚醒。
楊易夢趕緊跑到窗邊,好家伙,這不就是昨天自己跳窗時留下的腳印嗎!
他裝作查看痕跡,左手衣袖輕抹,偷偷摸摸的將痕跡給擦掉。
“凝兒,在哪兒呢,我沒看見??!”
“哎呀公子,你剛剛不小心將它抹去了!”凝兒急的跳腳。
“咳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你再仔細找找,看看有沒有別的蛛絲馬跡。”楊易夢趕緊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
“哦......”凝兒茫然點了點頭,心中嘀咕:腳印難道不是鎖定兇手的蛛絲馬跡嗎?
楊易夢走到房門前。
他記得當(dāng)時自己跳窗的時候,窗戶的木栓是鎖著的,按照下人阿三描述,他是破門而入,因此可以判斷當(dāng)時這個房間是鎖著的。
密室殺人。
楊易夢揉了揉太陽穴,密室殺人最令人頭疼的便是如何破解制造密室的手法。
他仔細查看門上的木銷。
房屋的門在屋內(nèi)是使用的木銷鎖。也就是在門上有一個卡槽,而在門框上有一個活動的木銷,只要將木銷轉(zhuǎn)動九十度,就可以卡在門上的卡槽內(nèi),從而鎖住大門。
此時木銷的尾部已經(jīng)折斷,應(yīng)該是阿三破門而入時弄斷的。
楊易夢仔細檢查木銷,發(fā)現(xiàn)中間的部分有一些麻繩的碎屑。
他拿出長針,在木銷活動的軸底挑出了同樣的碎屑。
原來如此。楊易夢臉上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小心的將碎屑用油布包好,遞給凝兒保管。
他走出房間,將身上的灰塵拍干凈,對著黃老六道:“現(xiàn)場我已經(jīng)驗看,黃老板你這里有沒有干凈一點的地方,我要單獨問話?!?p> “有有有,隔壁堂屋那里挺寬敞,可以當(dāng)小郡王您的臨時衙門。”
黃老六將一眾人引到中間的堂屋外,命下人搬了兩張桌子進屋,當(dāng)做小郡王的臨時審訊臺。
楊易夢帶著凝兒走了進去。
“凝兒,等會你當(dāng)書記官,給我記好每一個人說的證據(jù)?!?p> “公子,什么是書記官?”凝兒好奇問道。
“呃......就是師爺?!?p> “凝兒明白了!”
“來人,帶林弘文上堂?!?p> 林弘文推門而入,隨手關(guān)上了堂屋大門。他不卑不吭的走到桌前,行了一禮。
“坐吧?!?p> “謝小郡王?!?p> 楊易夢將凝兒描摹下來的衣柜門刮痕扔到他面前,淡淡道:“林鎮(zhèn)長,這個你怎么看?”
“小郡王,單憑這個劃痕就斷定兇手是林家之人未免太過武斷。何況林字乃橫短豎長,如果非要說這是黃雨在臨死前留下的死亡訊息,下官倒覺得反而像是黃字的起筆?!绷趾胛囊蛔忠痪涞恼f道,他的神色絲毫沒有變化,不像是在說謊。
楊易夢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伸出兩根手指輕輕的敲打桌面。
林弘文不知對方在玩什么把戲,心中微微有些緊張。
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時候,楊易夢忽然開口:“這么簡單的道理,我想只要稍微識字的人應(yīng)該都能辨認出來,那個字不可能是林字的起筆?!?p> 林弘文深出一口氣,笑道:“小郡王明鑒,此事絕不可能是林家人所為。”
“既然大家都看得出來不是林字,為什么黃老板一口咬定是你林家人所為?林鎮(zhèn)長難道不解釋一下嗎?”
“這......”林弘文心中頓時萬分警惕,原來這才是小郡王真正想問的東西??磥碜约哼€是太低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
“回小郡王,下官屬實不知,黃老六心中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如您親自問他,或許能得到答案。”
“那好,請林鎮(zhèn)長將黃老板請進來?!?p> “是,下官告退?!?p> 黃老六一進門,便看到了桌上的那張白紙,臉上露出喜色。
“小郡王,林弘文他......”
“呯!”楊易夢忽然猛地拍了下桌子,指著他道:“大膽黃老六,竟敢誣陷他人,誤導(dǎo)本公子,你該當(dāng)何罪!”
黃老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郡王明察,老朽豈敢欺瞞大人?!?p> “是嗎?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明明是黃字的起筆,而并非林字,你為何卻一口咬定林家人是兇手?”
“這......”黃老六支支吾吾。
“快說!”
“這是老朽老眼昏花,看錯了,老朽愿意給鎮(zhèn)長賠罪?!?p> “好一個黃老六,事到如今還不說實話,我看你是覬覦林弘文的鎮(zhèn)長之位,因此故意嫁禍林家人。一旦林家出了殺人丑聞,這鎮(zhèn)長的位置自然也要讓人,到時候你便有機會取而代之,本公子說得可有道理?”
黃老六滿頭大汗,對方犀利的眼神壓的他幾乎抬不起頭來。
“小郡王,您說的沒錯,老朽的確是想要鎮(zhèn)長之位,但我不可能殺掉自己唯一的兒子?!?p> 楊易夢點了點頭:“這句話我相信是真的,起來說話?!?p> 黃老六這才起身,楊易夢掃了他一眼:“黃老板,想要抓住殺害你兒子的真正兇手,本公子希望從這一刻起,你對我不要再有任何隱瞞,別搞那些小心思?!?p> “是是是?!秉S老六連聲應(yīng)道。
“從案發(fā)現(xiàn)場來看,黃雨應(yīng)該是和一個要好的人在房間里飲茶,而下毒者十有八九就是此人,你可知道你的兒子平時玩的好的朋友有哪些?”
“實不相瞞,米行生意繁忙,老朽還真不知道雨兒有哪些朋友。對了阿三是專門服侍雨兒的下人,他應(yīng)該知道?!?p> 楊易夢揉了揉微微發(fā)脹的太陽穴,揮手道:“叫阿三進來?!?p> “是,老朽告退。”
看著黃老六的身影在門口消失,凝兒冷哼一聲:“連自己的兒子平時做了什么都不知道,現(xiàn)在他死了,反倒想要利用死人奪取權(quán)勢,這種人真垃圾?!?p> 楊易夢回頭對她微微一笑:“凝兒,話雖不錯,但絕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帶進查案中,否則極有可能因為自己的主觀判斷給人貼上標簽,從而忽略或者放大對方身上的細節(jié),最后變成冤假錯案?!?p> “是,凝兒明白了?!毖诀哒J真的點點頭,她心中忽然有種感覺,現(xiàn)在的小郡王比之前的小郡王變了很多,以前的他嫉惡如仇,而且只讓自己和馨兒在一邊看,自己領(lǐng)悟,從來不會主動教自己斷案。
現(xiàn)在的小郡王也不錯嘛。
“接下來的問話由你來進行?!睏钜讐艉鋈粧伋鲆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