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姨娘好苦

　　蘇傾瑾和木汐、木棉主仆三人剛一回到蘇府，還沒等回到自己的房間，就被柳姨娘派人叫了過去。

　　蘇傾瑾知道木汐是個聰明且不安分的，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耶律齊的存在，所以便命兩人跟隨自己一起到了柳姨娘院中。

　　“你們二人就在院中等我吧，若是累了就讓人拿兩個凳子坐?！碧K傾瑾交代完，便步入柳姨娘房中。

　　“奇怪了，往日里你都讓那兩個丫頭陪著，今天怎么將他兩個留在院兒里了？”柳姨娘一邊數(shù)著手里的房契、地契以及鋪子票據(jù)，一邊頭也不抬陰陽怪氣的問道。

　　蘇傾瑾隨意落座，順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說道：

　　“娘，有些事情我們自己知道就好，做下人的不一定要知道主子的所有事情。”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當有利益沖突時，再忠誠的仆從也有可能叛變，再好的主人也有可能選擇丟卒保車。

　　有些時候，我們不要懷疑人性，但有些時候我們也不能考驗人性。

　　“呦，我們的二小姐今天知道叫我娘啦，之前不還喚我柳姨娘嗎？”柳姨娘這才抬頭看向蘇傾瑾。

　　一張紅唇微微嘟起，顯然是不高興了。

　　唉！

　　蘇傾瑾忍不住在心里嘆息一聲，就知道之前在祖母房里稱她為姨娘的事情，她必然放在心上不會輕易過去。

　　昨日自己謊稱生病沒有見到，今日這不就眼巴巴的派人把她找過來了？

　　“娘，您也知道祖母一向看重家規(guī)，即便是爹再疼你，可也不能忤逆了祖母。昨天的情形也不明朗，萬一祖母因為我的事情找娘的麻煩，抓住我稱呼的錯處，到時再連累了娘，我怎么于心能忍？”蘇傾瑾說著雙手托杯，恭敬的給柳姨娘遞上一杯茶繼續(xù)道：

　　“所以我還是依著規(guī)矩來，免得惹祖母不快，娘也跟我遭殃。而且以后我們最好也依著規(guī)矩來，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p>　　“這么說我豈不是還得謝謝你？”柳姨娘一撇嘴，雖然嘴上不屑一顧，但是身體倒是很誠實，放下手中的票據(jù)接過了蘇傾瑾手中的茶杯。

　　蘇傾瑾看著柳姨娘，心里忍不住感慨，書里那么壞的柳姨娘對待自己的女兒卻是真的好。

　　說白了，她之所以謀劃那么多，也都是為了她的孩子罷了，只是方法太過了些。

　　“對了，你說你腦袋抽瘋幫著那小賤人出什么頭？還一口一個嫡女嫡女的，你是魔怔了不成？”柳姨娘口中的小賤人自然就是蘇傾城。

　　一想到這她就來氣，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子上，未喝完的茶水濺了出來。

　　蘇傾瑾頓覺頭疼，她一邊要保護蘇傾城，一邊還要裝作和柳姨娘一伙對付蘇傾城。

　　一個弄不好真的容易精分。

　　“娘我那哪里是保護她呢，我保護的是蘇府，是您，是祖母?！碧K傾瑾邊說邊走到柳姨娘身后，伸出雙手給她捏起肩膀來。

　　“娘，那洛紫芳要是羞辱蘇傾城也就算了，但是她還羞辱了咱們蘇府，這不就是丟了咱們蘇府的人？我那天明面上是護了蘇傾城，實際上是護了蘇府和祖母的面子，您沒看祖母到最后都沒罰我嗎？”

　　見柳姨娘雙目微閉，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樣，蘇傾瑾又緩緩說道：

　　“娘，說起來這也是為了您啊，女兒知道您一直想要當家祖母這個位置，但是您也知道祖母并不是很同意，如果祖母能喜歡我的話，那是不是您當這個祖母也容易些？”

　　“再說了，我?guī)土颂K傾城，那么下次爹想抬您做夫人的時候，她是不是就不好意思再反對了？”

　　蘇傾瑾深諳游說之道。

　　很多時候你想讓一個人站到你的陣容里，那么就要給她分析出她的既得利益。

　　不然即便是你舌燦蓮花也打動不了對方一分。

　　果然聽了蘇傾瑾的話柳姨娘猛然站起，拉住蘇傾瑾的手，一副驚喜模樣。

　　“傾瑾，你真是娘的好女兒！你說的對，做的也對！果然還是你最貼心。你不知道娘這么多年心里苦啊。”柳姨娘說著輕拭眼角那根本沒有流出來的眼淚。

　　“你爹總是說等著給我扶正，卻也總不兌現(xiàn)。你祖母又不喜歡我，還有那個三姨娘也對當家主母之位虎視眈眈。你說我呀，怎么就這么難呢？”

　　柳姨娘想著想著忽然悲從中來，竟還真的哭了起來。

　　“娘，要我說其實爹對您很好?！碧K傾城說著摟過柳姨娘，總感覺他們倆的角色是不是互換了？

　　“娘，您想啊，自從白夫人去世后，家里的大小事務都由您來掌管，一應花銷也都由您說了算。爹對您從來也不過問，非常信任。您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平心而論蘇尚書對柳姨娘確實不錯，對比起來倒是對白夫人過于冷淡了些。

　　所以當時她在看小說的時候還覺得這個蘇尚書是個渣男，寵妾滅妻。

　　不過如今她穿成了惡毒姨娘的女兒，對這個明顯偏愛她的爹，她倒是罵的沒那么理直氣壯了。

　　“我不滿意，我當然不滿意了，我想做夫人！你不知道一出去參加宴請，人家一說這個是侯爵夫人，那個是侍郎妻子。就你娘人家介紹的時候一臉的尷尬?！?p>　　說到這柳姨娘頓時來了精神，把一眾女眷的神態(tài)學了個十足十。

　　“給些臉面的稱一句夫人，不給臉面的就管你娘我叫姨娘，你說我哪里咽得下這口氣呀？”

　　柳姨娘說著說著又覺得委屈，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還有你，你也不爭氣，你說那老夫人誕辰，好不容易太子來了。你呢？你跑哪去了？我就沒看見你和他說上一句話！”柳姨娘說著便用手指輕戳蘇傾瑾的額頭。

　　柳姨娘的指甲不長，也并沒有十分用力，但就是很奇怪的蘇傾瑾覺得似有一股暖流從她的指尖流到自己的四肢百骸。

　　蘇傾瑾有一瞬間恍惚，恍惚回到了現(xiàn)代，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在和自己說話一般

　　她的母親每次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也會有一些小動作。

　　不是用手肘碰碰她，就是摸摸她的臉。

　　在這一刻，他竟然在柳姨娘的身上感受到了母愛。

　　一直以來她都在提醒著自己這些都是紙片人，自己不能把感情帶入，不然一定會受傷。

　　“娘……”，蘇傾瑾一個娘字卡在嘴邊，神情微怔，眼圈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