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案子不是自己負(fù)責(zé)，但柳梢還是感覺有些絕望。
一邊是模仿殺人犯，案件升級，為了和槲寄生決一死戰(zhàn)，誰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么樣瘋狂的行為。
另一邊，是寄生在他人身份背后的槲寄生殺手，從寧悅案算起，她至少已經(jīng)寄生了八年。
這八年，誰也不知道她已經(jīng)殺死了幾個人。
“別擔(dān)心?！?p> 周先溫柔的聲音讓柳梢的心情輕松了許多，“周先，你說我們會找到她嗎？”
“會的。”
周先點點頭，手指著不遠(yuǎn)處正在忙碌的鬼妹，“那里不就有線索嗎？”
電腦里會有自己想要的線索嗎？
柳梢問自己，她覺得，這個答案很有可能是“不會”。
柳梢實在想不通一個裝維師傅和一個住戶的日常對話，會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專員，老大！”
鬼妹激昂的聲音吸引了柳梢的注意。
一米四在那里手舞足蹈，臉上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激動的神情瞬間就感染了她。
“出來了？”
三步并作兩步飛奔過來，柳梢急切地開口喊道。
“嗯！”
鬼妹重重地點點頭，有些得意地拍了拍筆記本的屏幕，“音軌已經(jīng)分離，我已經(jīng)剔除了游戲聲音和幾個玩家的說話聲……現(xiàn)在只剩下背景聲了?！?p> 背景聲，很有可能就藏有周先想找的模仿者和死者的對話聲。
“功放打開！”
“收到！”
鬼妹打開了屏幕上的某個軟件，開始播放起了音頻。
“……滋，滋滋?！?p> “師……面……斷了？”
模模糊糊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許多細(xì)節(jié)都聽不清楚，圍觀的幾人都皺起了眉頭，一臉糾結(jié)。
鬼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那個麥克風(fēng)質(zhì)量不行，收集的雜音很多……我最大只能優(yōu)化到這個地步了。”
周先沒說話，只是壓了壓自己的手掌，示意眾人安靜。
播放還在繼續(xù)。
“怎么了？”
這一句聲音飄飄忽忽，時高時低，但吐詞非常清晰。
眾人聽了個真真切切，心里齊齊一喜。
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見嫌疑人的聲音。
“我……了，你能……看看嗎？”
說話文靜，很有涵養(yǎng)，不用猜這就是那位吳倩倩的聲音，她大學(xué)剛畢業(yè)，正是最天真的時候。
“等等……忙……馬上……”
依舊是朦朦朧朧的，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單從音質(zhì)上品味，嫌疑人的年紀(jì)不會很大。
她不是那種粗獷，深沉的聲音，嗓子還沒有經(jīng)歷過歲月的磨難，尖銳明亮富有青春氣息。
又是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電流聲。
然后，對話的聲音急轉(zhuǎn)直下，聲量幾乎聽不到了。
“進(jìn)了房子，隔音效果增強(qiáng)了。”
見自家老大臉色不對，鬼妹趕緊解釋了一句。
“滋滋……滋滋?！?p> “滋滋……滋……”
“滋滋……打擾……”
“滋滋?！?p> 錄音停止，時間定格在昨晚的十一點零三分。
“擦！”
是在忍不住心里的郁悶，柳梢狠狠啐了一口，她全程就聽了個寂寞，一句“打擾”算個什么？
“這兩人，進(jìn)屋了還在客套嗎？”
一邊的許警官也苦著臉，有些郁悶地吐槽了一句。
“師傅，謝謝你?！?p> “不用客氣?！?p> “請喝茶。”
“打擾了。”
這是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一副大學(xué)生熱情待客的景象，可以說從頭到尾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只有周先，還是在旁邊閉著雙眼，緊蹙眉頭，好像還沒有從剛才的錄音中回過神來。
“周先，你怎么了？”
“不對！”
不理會滿臉狐疑的柳梢，周先睜開了雙眼，目光炯炯地看著電腦屏幕，“鬼妹，再放一遍?！?p> 鬼妹點點頭，乖巧地再次點擊了播放。
又是一陣嘈雜的對話聲。
眾人再次豎起了耳朵，一個單詞都不想放過。
當(dāng)錄音再次停止了時候，幾人臉上還是一片迷茫之色。
只有周先直直指著房間的大門，大聲喊道，“耳機(jī)，去把耳機(jī)給我拿過來！”
“我來！”
許警官臉色一喜，直接奪門而出，隔壁房間有警方的封條，他去開門最合適。
“周先，是不是聽出什么了？”
拉了拉某人的衣袖，柳梢急忙開口問道。
“唯一聽得清的詞，是darao……但它肯定不是‘打擾’這個客套詞?！?p> “為什么？”
柳梢不懷疑自己的耳朵，她很確定，自己聽了兩次，兩次都是這個發(fā)音。
“因為它是倒數(shù)第二句?！?p> 短短一句話之后好像耗光了周先的所有力氣。
戴上耳機(jī)后，周先閉上了眼睛。
這是一個覆蓋式耳機(jī)，雖然有些老舊，但隔音效果比起一般的開放式耳機(jī)要好得多。
鬼妹第三次點擊了開始。
這一次，她的動作格外輕柔。
焦急等待中，柳梢的心思卻飄回到了周先的上一句話。
因為它是倒數(shù)第二句。
這是什么意思？
一共就四句話，倒數(shù)第二句就是順數(shù)第三句，這個模仿者一句“打擾了”表示客套，有問題嗎？
她在腦海里模仿了一下自己去做客的經(jīng)歷。
“下午好?！?p> “下午好?！?p> “吃了嗎？”
“吃了?！?p> “來只大雞腿吧？”
“謝謝，打擾了。”
嗯？
有了周先的提示，她很快發(fā)現(xiàn)了盲點。
“打擾了”永遠(yuǎn)是客人嘴里的客氣說辭。
它應(yīng)該處于對話的偶數(shù)位。
畢竟，在別人家做客，掌握主動的永遠(yuǎn)是主人家，是主人第一個主動打招呼的。
剛才的對話里，“打擾”是第三句話，它絕對不是代表客套的說辭。
另一邊，周先睜開了眼睛。
“周先，怎么樣？”
柳梢急不可耐地開口了，她比誰都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
“你自己聽吧。”
周先把耳機(jī)遞到了她面前。
“你直接說！”
柳梢恨得牙癢癢，差點沒有暴走。
“不是打擾，是大陶?！?p> 嗯？
大陶？
大陶村的大陶？
“是的?！?p> 見柳梢的俏上寫滿了詫異，周先淡淡笑了笑，點點頭道，“而且，這句話不是吳倩倩說的。”
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吳倩倩說的，自然是那個模仿殺手說的——模仿殺手主動說起了大陶村？
柳梢的腦海里很快就浮現(xiàn)出一副畫面。
“姑娘，你去過大陶村嗎？”
“去過！”
刷！
圖窮匕現(xiàn)。
所有的對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