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兩米高的大男孩永遠長不大。
碰頭會很簡單,但是與會的幾人都覺得收獲挺大。
上午時分。
鬼妹終于不負眾望,順著工商登記資料排查出了崔金麗的信息。
“崔金麗,五十一歲,北方人……家里除了一位瞎眼老母親,再也沒有親人?!?p> “老大,我發(fā)現(xiàn)了她不少注冊信息,應該是在全國各地走商?!?p> “走商”的意思是在各個城市間游走,買賣商品,賺取差價,說是個體老板,不如說是私人的掮客。
東市買白馬,西市購鹽霜,崔金麗的這種行為,有些像航海時代的那些行腳商人,到處購買土特產(chǎn),不是在賣貨,就是在賣貨的路上。
一個女人當行商跑業(yè)務,意味著她必須時時刻刻與三教九流打交道,天南地北到處都會有她的足跡。
“杜子英的幾起綁架案,當年都是發(fā)生在葉城……我雖然沒有查到崔金麗到過葉城的記錄,但也不能排除兩人就沒有接觸?!?p> 無法排除。
這就是鬼妹給眾人的答案。
“十二五年前,崔金麗正好是二十六歲,正值人生中最絢麗的時刻,她會不會和杜子英在葉城邂逅?”二狗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兩人認識,那么作為地主,杜子英全程招待她再正常不過了,后者根本就不有在城市里使用自己證件的機會,自然也不會有什么登記記錄了。
但當?shù)鼐疆斈陚善平壖馨傅臅r候,已經(jīng)把杜子英的社交關系深耕了不止一次兩次了,怎么會沒有發(fā)現(xiàn)兩人有聯(lián)系的跡象?
這是一處矛盾的地方。
“如果崔金麗是個成功的掮客,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她很有錢?”
環(huán)視了眾人一眼,柳梢的眼睛亮晶晶的,“這樣來看,如果她和杜子英認識甚至相戀的話,后者完全沒有必要去策劃什么綁架案啊?”
綁架殺人,說到底就是為了錢,如果杜子英真的和崔金麗認識的話,就算他沒錢,綁架的第一目標應該就是這女人才對。
畢竟,單身又多金,沒有人比這個掮客更合適了。
三柱子在一邊搖了搖頭,有些不屑地開口了,“不對,不對……柳梢,你忘了顧問先前說這個女人才是主導和指揮嗎?整個案子她就沒有現(xiàn)身過?!?p> “再說了,你憑什么認為她做生意就有錢?”
“做生意”和“有錢”是兩個概念,賠本賺吆喝表面風光的商人也有不少。
“這樣才對?!?p> 二狗子點點頭,十分贊同好兄弟的觀點,“掮客物色有錢人目標,打手出手綁人,這樣的合作模式才解釋得通。”
“那你說咱們要怎么辦?”
柳梢白了二人一眼。
“我們?nèi)ト~城打聽帶聽?一個風風火火的北地姑娘,當年正當漂亮的時候,應該還有人記得的吧?”
三柱子有些不確定地給眾人開口道。
“你傻了吧?”
鬼妹毫不客氣地瞟了他一眼,二十五年的姑娘啊,她到底要多么勾魂奪魄才會讓那些人這會兒還留有印象?
當?shù)厝耸菦]有見過美女嗎?
警方恨不得把杜子英周邊的姑娘們犁了一遍再一遍,如果真有這么一個有特色的北方美女,他們怎么可能不發(fā)現(xiàn)?
鬼妹還是認為崔金麗是中途被這對惡魔情侶謀害了的可憐女人。
她或許就是在行商路上遇見他們的?
“那怎么辦?”
攤攤手,三柱子表示無可奈何,并把同樣的問題丟了回去。
“去找那個瞎眼媽媽問問吧,我就不信她認不出自己的女兒?!?p> 老人家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有耳朵有嘴巴,她可是世界上最了解崔金麗的那個人,二狗子就不信,此人能把崔金麗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連說話的抑揚頓挫和方言習慣都學的一模一樣!
母女連心。
此人獲悉能欺騙得了老人家一時,但絕對欺騙了她一世。
“這招釜底抽薪不錯?!?p> 當了半天啞巴,周先終于第一次開口了。
任她萬般變化,我只需找瞎眼老娘問問就知道了,這一招確實是釜底抽薪,直擊模仿者的軟肋。
事不宜遲。
到了周先的肯定,兩人微笑著和眾人告別了,準備今天就到葉城去問問當事人,徹底地搞清崔金麗和杜子英的關系。
酒店的大堂里餐桌上,就剩下兩姐妹和周先三人。
“哎!”
兩人的身影在街角消失后,周先嘆了口氣,他靠在軟椅上,臉上有些頹然。
“你不是剛醒嗎,又累了?”
嘴里雖然不客氣,但柳梢的小臉上濃郁的關切之色怎么也掩飾不住。
“我不是累了,只是有些疲憊。”
周先的聲音再也沒有先前的意氣風發(fā)。
柳梢沒有好氣地開口了,“這兩個詞,有什么區(qū)別嗎?”
“一個肉體,一個精神……算了,柳梢,你不覺得我們被牽著鼻子走了嗎?”
“怎么說?”
柳梢一下子來了興趣。
她很清楚的記得,就在不久前,周先還在說他們氣餒了,在為他們打氣。
怎么一轉(zhuǎn)眼,自己就沒有了精氣神了呢?
“八年前,本地警方發(fā)現(xiàn)寧悅遇害的時候,是怎么偵破案子的,柳梢你還記得嗎?”
兩女齊齊點頭。
走訪,調(diào)查,分析,排除……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這套方法她們在熟悉不過了。
周先沒有到達重案組之前,她們就是走的這個路子,這個偵查方法不說高效不高效,但的確有許多案子光靠調(diào)查社會關系是沒有偵破的。
現(xiàn)在細細想想,負責案子的梁隊長升職為了梁局長,當?shù)鼐剿坪踹€在走同樣的套路?
調(diào)查寧悅身邊的熟人,然后看看有誰這些年可能失蹤了;走訪崔金麗的瞎眼老娘,試探下她的口風看看出現(xiàn)在瓷器市場的崔胖子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兒?
不說勞心勞力費時間,就說玩意一不小心遺漏了某人,會怎么樣?如同二十多年前葉城警方錯過了崔金麗,八年前查不到寧悅身邊的失蹤者一樣。
周先不想犯同一個錯誤。
或者說,他不想太被動地等待了。
“柳梢,你我覺得我搭個臺子唱戲怎么樣?”
目視前方,周先的聲音悠悠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