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看風景要尋找最美的風景
我和趙旭晨聊了幾句工作的情況,顯然,他的工作并沒有如意。
事到如今不需要安慰或者是勸導(dǎo)。
只能是選擇,選擇什么樣的工作方式,選擇什么樣的工作狀態(tài),選擇什么樣的工作環(huán)境。
趙旭晨的心態(tài)也變得平和,而我似乎也更加明白,哪些工作是我該做的,哪些工作是我不需要操心的。
趙旭晨說:“我現(xiàn)在啥事也不管,好好休息一下,還不錯”。
我說:“挺好的,這種生活我也喜歡”。
我也想休息一陣子,什么事也不管,可是,我沒有辦法。
病理科不大,但是它作為一個獨立的學(xué)科,你也要承擔一個獨立學(xué)科的所有工作。
你要安排人去體院授課,你要接受醫(yī)學(xué)會安排的讀片計劃,你還要接受省質(zhì)控中心安排的工作。
而此時的我,正在去往冊亨的路上,冊亨一公立醫(yī)院籌建病理科,我們接到衛(wèi)健委的任務(wù)是,幫助籌建病理科,直到當?shù)夭±砜颇軌颡毩㈤_展,我們才能完成任務(wù)。
這是一個耗時至少兩年的工程,一個病理科醫(yī)師的培養(yǎng),至少在五年以上,我說的兩年只是實驗室籌建完畢,培養(yǎng)出能夠制作病理切片的技術(shù)人員。
病理醫(yī)師的培養(yǎng),是一個持久的過程,病理醫(yī)師的一生會遇到若干你不曾見過的病例,唯有堅持不懈的學(xué)習。
路途有兩個多小時,在昏昏欲睡的途中,我看見了車窗外的陽光明媚,可我的心情一如陰天。
影像科人事變動,病理科進人調(diào)整,有些事,似乎你能夠按照預(yù)期的規(guī)劃進行,有些事,似乎你的所有規(guī)劃都是多余。
冊亨醫(yī)院給到病理科的地盤還不錯,作為一個縣級醫(yī)院的病理科,業(yè)務(wù)用房是夠用了。
但一同前行的檢驗科,實驗室布局及流程有很多不合理性,我很輕松的就看完了病理實驗室,檢驗科卻需要更改圖紙。
考察工作,從早上持續(xù)到了下午,天氣很熱,人有些疲倦,干工作的,你不一定因為有工作干而開心,沒有工作干的也不一定因為無需干工作而樂意。
檢驗的,院感的,在現(xiàn)有的地盤,現(xiàn)有的房屋建造,盡可能的讓實驗室具備合理性。
我坐在他們的身邊,我盡量讓自己不要打瞌睡,盡量讓自己顯得不要不對檢驗的用房設(shè)計表現(xiàn)得一點不感興趣。
我看了看時間,我聽了聽他們討論的內(nèi)容,這將是一個耗時,卻不一定能說得清的內(nèi)容。
我借著這個時間段,在腦子里想一些減少我此時煩躁的事。
嚴偉第一次約我看電影的時候,特意選了一部恐怖片《山村老尸》,電影的內(nèi)容,我記不得了,但幾個鏡頭卻是記憶猶新。
這幾個鏡頭都是在那一瞬間,讓我迅速轉(zhuǎn)過頭,不敢直視電影畫面。
嚴偉問我:“你怕嗎?”。
我點頭說道:“我怕”。
嚴偉說:“你怕可以趴在我的肩上”。
嚴偉的話說完,我才注意到,我轉(zhuǎn)過頭來的時候,我好像就已經(jīng)趴在了嚴偉的肩上,我們倆并排坐在兩張椅子上,不知什么時候,嚴偉坐的位置已經(jīng)最大極限的和我靠近。
他的身體向我傾向,扶手讓他和我保持了一段距離。
我猶豫了一下,埋頭靠在了他的肩上,他的手輕輕撫摸了我的頭發(fā),輕輕拍打了我的肩膀。
嚴偉輕輕對我說:“別害怕”。
那是我第一次靠男孩子的肩,電影的情節(jié)是吸引人的,但是,我沒有離開他的肩,而是轉(zhuǎn)過頭,觀看電影畫面。
越是恐怖鏡頭越是想看,越是想看就越害怕,當我嚇得發(fā)抖的時候,我感覺到嚴偉很樂意的抱緊我。
那是年少時,十八歲,每一次我和老公說:“女人上了年紀,衰老太快,男人好像沒那么明顯”。
老公說:“女生就十八歲的時候看起來水嫩,十八歲以后就開始走下坡路,很正常”。
我說:“我以為是三十五歲以后呢,十八歲,十八歲太遙遠了”。
老公說:“就是十八歲,別糾結(jié)自己的外貌了,像你這樣的年齡,早跟外貌不相關(guān)了”。
我看了看老公,我并不生氣,也不發(fā)表看法,是的,也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我也沒有再在自己身上思考好不好看這件事。
在BJ,趙旭晨不太搭理我,我跟陳言錦抱怨的時候,陳言錦說:“男人看女人,歸根結(jié)底還是看顏值,你和吳梓熙,只能看上半身”。
陳言錦這樣說,我和吳梓熙并不反駁,我們好像默認能看上半身也不錯了,我們低頭看自己,我們自己也找不到腰在哪里。
吳梓熙說:“減肥,減肥”。
我也說:“晚飯就不吃了”。
可每一頓飯,我們也沒有少吃,我們吃肉又喝酒,在離開BJ的時候,我們一點沒瘦,反而圓潤了不少。
在這個年齡段,圓潤的不止我們,但是,陳言錦到了BJ,堅持跑步鍛煉,他瘦了整整一大圈。
林嘉佳本來就是瘦的體質(zhì)。
我和吳梓熙忽胖忽瘦的在BJ呆了一整個夏天。
我記憶里邊身材比例最好的秦朗朗,我偶然的一次遇見他,從頭到腳都是圓潤,我也已經(jīng)不可能因為背影被他吸引了。
我也在嚴偉的一次微信朋友圈里看見了嚴偉的一張照片,那是一篇醫(yī)院宣傳文章里的照片,我看見正在給病人看病的嚴偉,也是整整圓潤了一圈。
二十年,留給我們的是遠去的青春,二十年,留給我們的是越來越模糊的記憶。
當我靠在椅子上獨自回憶我的人生的時候,我聽見檢驗科的同事說:“差不多了,我們就是這些意見,得找一個專業(yè)的設(shè)計師設(shè)計一下圖紙”。
樓房已經(jīng)成型,改造確有難度,特別是承重墻,你不可能去動它。
對方看起來認真的在接受意見,但是也是面露難色。
交流結(jié)束后,我們起身告別,回到自己的車上,檢驗科的同事說:“下個月就要驗收,根本來不及,意見給他們了,估計不會有太多改動”。
我們安慰他道:“量力而行,我們的意見反饋到位就行”。
回來的路上依然是兩個小時,有些疲倦,有些困,坐在車上,閉上眼睛,卻也是無法入睡。
我掀開車窗的簾子,看了看窗外,太陽光沒有那么強,越往興義的路段開,越感覺到?jīng)鏊?p> 穿過的隧道很多條,我沒有細數(shù),有幾條很長,我會有一種穿越時空隧道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電視劇看多了,我突然間會幻想,會不會穿過這條隧道,就來到我的十八歲。
路的兩邊依然是山,山上草木茂盛,路的前方是天空,藍藍的天空,幾朵白云飄。
樹木中偶爾幾朵紅花,幾朵黃花,微風吹過的樹枝在搖擺,一群疲憊的人在車內(nèi)靠著座椅小憩,而我凝視窗外,疲憊的我看見的是慵懶的風景。
天上的白云慢慢厚了起來,晴天變成了陰天,這是因為距離興義越來越近,遠處的稻田,一片金黃色,遠處的農(nóng)舍,有炊煙升起。
太陽不時的鉆出云朵,太陽光穿過車窗照在我的身上,我努力擠出了微笑。
對今天說了一聲,工作開心一點,看風景就要尋找最美的風景。
然后,我看見微風吹擺的樹枝在跳舞,被風吹動的花朵在微笑,一車疲憊的人也醒來開始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