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心大。
邢俞舟站在單人床邊,掀著簾子,床上的小孩睡得正數(shù),只是小臉微微有些漲紅,應是燒還沒走徹底退掉。
他抬手摸了下小家伙的額頭,還挺燙。
抽屜里有溫度計,邢俞舟移步拐了回去,甩了兩下,塞到了小家伙的腋下。
市面上如今各種各樣的測溫槍都挺多的,他這也有,但是質量參差不齊,有時候也不準確,他還是比較喜歡用這種水銀溫度計。
又燒起來了,三十八度五。
邢俞舟微蹙了下眉,出門去取藥,結果他藥都取回來了,那姑娘還沒走回來,倒是她那孩子自己醒了。
估計是燒的有些糊涂,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
邢俞舟抬手給小家伙攏了下被子,又探了下小家伙的額頭,把人從被窩里抱了出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小家伙眼神四處張望,明顯的是在找人。
他手上正拆著一次性注射器,輕瞥了眼過去,一般來說,男孩多半會像母親,可這小家伙和那姑娘長得真是一點都不像。
“媽媽什么時候能來?”
小孩稚里稚氣的聲音傳了過來。
邢俞舟異常瞥了眼不遠處轉椅上的毯子,神色極其的冷漠,可似乎是怕把人給嚇哭了以及還得哄便收斂了下,耐著性子。
“叔叔不知道,可能一會就回來了?!?p> 他其實挺想逗逗這孩子的,好比給這孩子來個童年陰影什么的,在那后面再補充一句——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
但小孩子哭起來是真的不好哄,他也沒那精力。
邢俞舟:“把衣服脫了。”
徐未晞在門外滯了兩秒,抬手敲了下門,她走的時候屋子里沒人,也不知道這會他回來了沒有,他應該會更喜歡禮貌一些的女孩吧。
敲了兩下,沒人應,徐未晞下意識覺著應該沒人,想著直接進去算了,可又有些怕,萬一有人呢?
她要是沒經(jīng)他允許進去了,他會不會像兇那不太認真的關系戶一樣兇她,想著,她抬手又敲了兩下門,“邢醫(yī)生,是我?!?p> 沒人應,但是門開了,是他,就是嘴有些毒。
“沒長手,不會自己進來?”
“我要是不給你開門,你就打算一直在那敲!”
徐未晞沒吭聲,她都不知道她是該說他雙標還是說他什么好了。
那個不太認真的關系戶,沒敲門被他懟出去了。
她這個不算關系戶的關系戶,乖乖的敲了門,結果還是被懟了,他說她沒長手,不會自己進來!
語氣明明兇的一批,可她卻生不起氣來。
他好像并沒有太把她當外人。
邢俞舟撇了眼端端正正坐在他椅子上的小家伙,語氣都不太友好了:“你媽媽回來了?!?p> 小家伙撇嘴,搖了下頭,可惜正收拾桌面的邢俞舟并沒有看見。
“這不是我兒子?!?p> 徐未晞有些無語,不過還是開口解釋了句,她可不想被他誤會,不過話又說回來,她看起來就那么像已婚少婦?
這小家伙明明和她長得也不像呀,這醫(yī)院的醫(yī)生,一個個的眼神都這么不好使嗎?
那個叫賴俊湄的主任問她,她先生怎么沒來?
她那老同學盧欣欣驚訝,她怎么都有兒子了!
他倒好,什么都沒問,直接給她來了句,你媽媽回來了,不帶這么刺激的,要嗝屁了好不好?
“嗯?”他回眸看了她一眼,有些的不太相信,“真不是?”
“真不是,不信你自己問他?!?p> 邢俞舟回眼再看過去,小家伙搖了搖頭,脆生生的,“是姨姨。”
邢俞舟微微滯了下,回過神來,悶聲低笑了下。他忽然就覺得這占了他椅子的小孩也沒那么……不順眼了。
是的,就是不順眼。
自從她抱著那小孩來他的辦公室,他就沒覺得那小孩順眼過。
他摘下臉上的口罩放在桌上,伸手把小家伙抱了起來,他坐在椅子上,把生了病的小家伙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嗯,挺眉清目秀一小男孩,長大了肯定也是為禍四方的妖孽,又得傷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呀。
他逗著懷里的小家伙,抬頭假似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下:“你剛才去哪了?”
“衛(wèi)生間?!彼吭谧雷由?,看起來也有些病焉焉的。
“肚子不舒服?”
“嗯?!?p> “生理期?”
“不是,好像吃錯東西了,有點拉肚子?!?p> 她抱著毯子趴在桌上,眼皮子一下又一下的打著架,犯困的模樣,看起來比孩子還要孩子。
看了兩秒,邢俞舟嘆了口氣,起身把小家伙放在了床上,抬手揉了下他的腦袋:“乖,睡吧,睡醒了媽媽就來了。”
小孩對大人的話總是深信不疑,乖乖得點了下頭躺在了被窩里,便打算睡覺。
“徐未晞?!?p> 他輕喚了她一聲,沒應,怕是已經(jīng)累的睡著了。
不知道說什么好,醫(yī)院陪床本就辛苦,守夜又不是她一個小姑娘家的身體能承受的。
更何況,這還不是她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別的血緣關系,有還好說,要是沒有,這姑娘未免太善良了些。
上帝的手似乎得了帕金森,有時候總是很不公平。
壞人向來比好人長命,若是像他這樣,是個禍害,他倒也不用擔心她,禍害自然會遺個千兒八百年,但是好人卻不一定長命……
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可相處起來的時間總共加起來也不到半天。
這姑娘看起來溫溫柔柔的,臉上常帶著笑意,但卻并沒有給他那種她很開朗的感覺。
不是很開朗,但很善良。
和她在一塊時,他感覺很舒服。
邢俞舟去了趟更衣室,取了間衣服打算給她搭在身上,也不知道是她睡得太淺還是他動作不夠輕,她迷迷糊糊的掙了下眼。
他像哄小孩似的,抬手揉了下她的腦袋。
“睡吧,我在呢。”
溫柔善良的姑娘悶悶的應了一聲,換了個方向,沉沉的睡了過去。
已經(jīng)十二點多了,醫(yī)院里,整一個都是安靜的。
邢俞舟走過去,關了燈,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坐回了椅子上,調了下姿勢,也趴在了桌子上。
他在這頭,她在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