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里群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題記》
晴初霜旦,霧靄繚繞。
剛醒的我出來覓食。鍋中是父親燉好的番茄牛肉,可我與父親早早說過我最討厭吃,就在我剛剛憤懣牢騷之余,我望見了那桌上不起眼的卡片,有獨自沉默起來......
那年中秋,四人齊坐,在那溫馨的家中出了變故。
“這是啥啊,是給人吃的嗎?”我那時剛放學,拖著饑腸轆轆的身子回到家,換來的不是早已想象好的馬漢全席,而是那粗略簡單的茶飯。
鍋中的老牛肉燉的松散綿軟沒有絲毫嚼勁,是我把他從嘴中全吐了出來。
“難吃死了,我走了,去做作業(yè)了,一會我自己會點外賣?!蔽移鹕砗敛涣魬俚南蛭业呐P室中走去。
“奇奇,今天是中秋,是要吃團圓飯的......”父親說著,眸子中有著希望,話語中透著渴望。
盡管這樣,我也是一毛不拔的拒絕了。
“不吃不吃,你自己嘗嘗,無語。”
月暈透過碧簾,應(yīng)在沙白的桌子上,再加上屋內(nèi)白光的渲染下顯得格外凄涼。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也不過如此吧。
我走后,三人便開始吃了,屋內(nèi)沒有多余的話語聲,只有那冰冷無比瓷具碰撞的“噗呲”聲。
沒有了歡歌笑語,沒有了喧嘩,沒有了吵鬧,好似世間變了味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一鍋番茄牛肉。
“下次我要吃這個?!?p> “爸,你看這個怎么樣?!?p> “這可看起來好好吃啊?!?p> 水的滴答聲在耳畔回蕩,就連碰撞的聲音都無法掩蓋,那樣悲慘,那樣凄涼。
飯后,母親在洗碗,父親還在飯菜上停留,好似再等一個人,等他來吃飯......可那個人卻在自己的臥室中一次都沒有出來過,除了去取外賣。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
數(shù)月轉(zhuǎn)眼便過,我也越發(fā)的挑食,更是對父親做的東西挑三揀四。時常與外賣共舞,未曾發(fā)覺,他那華發(fā)恒生,越發(fā)的茂密了......
三月五日,那日是父親的生辰,他今年已是不惑之年,可是我卻沒有來為父親慶生,取而代之,我以同學聚會為借口來推辭,父親說他會等我,我卻不以為然,倉促掛斷了電話,留下滿心話語的父親可冰冷的電話對答......
哪天凌晨我回來了,讓我驚訝的是父親還在沙發(fā)上等我,爺爺去了姑姑家,母親在上夜班,蛋糕早已融化,連燒干的蠟燭都換了多回,我如此這般,他卻......
“兒子,回來了!來來來,蛋糕爸沒動,從小你就愛吃蛋糕,我特別給你留著......”
終于,這一次我沒有忍住,鼻腔中開始酸澀,眼眶中如江水一般在此刻迸發(fā)!心中情感之海在此刻沖毀了那道最后的“堤壩”,一擁而上在我的眼眸中急速匯聚。
我猛然的沖向臥室,鎖上門,開始極力的制止哽咽,可終是徒勞,那一夜,我哭的撕心裂肺,將幾年的沉淀一涌再涌。
父親就站在門外,聽著,聽著我那來自內(nèi)心深處最赤誠的咆哮。
老天或許也被感動,下起了瓢潑大雨,雨聲與我的哭聲一并,變成了那滄桑無眠的夜。滲透至心中,我那堅如磐石的心也顫動了。那石頭上的斑點經(jīng)過雨水的反復沖刷無比耀眼,無比溫暖,那樣的熾熱。
那晚,我對父親的態(tài)度改變了,變得無比無比無比......哪天,能是一齊吃到了白晝初生,我重訂了蛋糕,親自下廚,極力挽回那些錯誤的回憶,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他那烏黑亮麗的秀發(fā)開始孕育出白色的斑點。那時我的心早已涼透,這歲月之刃,情之殤,縱使時間可逆,那情頭至深至暗的記憶也無法彌補了。
回首往昔,我拾起那張卡片,看到那時我和父親的過往。
瑩珠滴答在桌上,留下深深的溝壑,那是歲月的積累。
我撈起一碗牛肉,又端上一碗牛肉,備齊兩碗米飯,開始回憶。
“這牛肉,真的好好吃??!”
昔日的小草已經(jīng)長成參天巨樛。
昔日的巨喬已墮落為百蟲共啄的殘樹,奄奄一息。
可樛脆翡嫩綠,迎啄,啄食老樹巨蟲,日食條,百食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老樹蛻涅,新生碧丫。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
傍晚,我搬著一箱稻香村的月餅,擺上餐桌,桌旁是四口椅子。爺,父,母皆到,舍一口,己做,中秋圓夜!
月圓勝鏡圓,人圓勝月圓,陳圓勝皆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