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走了之后,蓮花峰上就只剩下了這對三年未見的姐弟。
“姐,我想你了?!?p> 周易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一邊走向別樣亭內(nèi),一邊如同孩子般對周清芷說道。
“我,還有爹和娘也一樣每天想著你。”
“喏,這串佛珠是剛才道衍大師給的彩頭,這一局想法子讓他認(rèn)輸?shù)娜耸悄?,那便給你好了?!?p> 周清芷伸出手,笑著將之前道衍給的那串佛珠遞給周易。
這串佛珠不大,上面的佛珠只有九枚,正好可以戴在手腕上。
周易知道以道衍的位格,給出的東西肯定不差。
姐姐是愛護自己,所以便找了個借口把東西給自己。
就像小時候在王府中那般一樣,只要遇到啥好東西都會想辦法往自己懷里塞。
接過佛珠后,周易便順手將佛珠戴在手腕上,一股溫暖的氣息從手串上傳來,化作一道暖流進(jìn)入自己的身體。
在體內(nèi)如同溫泉一般不斷的沖刷著,滋養(yǎng)著自己的身體。
這種改變短時間內(nèi)還看不出變化,但卻是無時無刻不在進(jìn)行。
與此同時,周易感覺自己帶上這串佛珠后,思考的速度好像變得更快捷了。
這九顆佛珠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材質(zhì)打造,每一顆佛珠都有不一樣的形狀,但又如白玉一般溫潤。
還未來得及做深入研究,就有一雙潔白皓腕伸了過來,給他理了理略微有了一些皺褶的衣衫。
然后又抬手把他額前因為山風(fēng)吹得略微散亂的頭發(fā)整齊的梳理到耳后。
今早她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道衍和尚,由于見獵心喜,故而有了那一局,心思放到了棋局之上,便沒有來得及仔細(xì)的看一看弟弟這三年的變化。
現(xiàn)在近前細(xì)看,周清芷只覺得小弟和三年前比起來身體強壯了許多,個子也長高了。
在那面孔俊美,棱角分明的五官中又透露出一股英武之氣,完美繼承了父親與母親的優(yōu)點。
“讓你這三年里一個人待在這兒,還怪爹不?”
姐弟倆在別樣亭中坐了下來,只見周清芷取出了一個食盒,食盒共分三層,每一層中又有諸多小食盒與格子,里面都是之前周易在圣京中喜歡的各種風(fēng)味小吃。
周清芷一邊將里面的小食盒打開,擺放在桌上,一邊輕聲問道。
周易拿起近前的一塊桂花糕,嗅了嗅這已有三年未曾品嘗到的味道,在聽到姐姐的問話時,略微停頓了一下,眼中快速閃過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晦暗之色。
周清芷雖然正源源不斷的從食盒中拿出之前準(zhǔn)備的盡可能品種豐富的小食,實則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小弟身上。
周易眼中的那絲晦暗雖然只是一瞬,但也被她精準(zhǔn)的捕捉到了。
不過她并沒有另外說一些其他的話,只是靜靜的等著小弟的回話,似乎這是一個極其關(guān)鍵的問題,值得她的耐心等待。
“怎么說呢,剛開始的時候肯定是怨的,后面待在這里的時間長了,每天無事可做便只能把以前的一些事情拿出來想一想,有些事想清楚了便不怨了?!?p> “畢竟在這世上,哪兒有和自己父母過不去的結(jié)呢?”
“老頭兒他對別人狠,但對我,肯定是和別人有區(qū)別的。我相信他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一直在等一個解釋。”
周易吃著姐姐給遞過來的小食,眼神中帶著一絲憂郁,望向遠(yuǎn)方,緩緩說道。
畢竟從來就沒聽說過誰家的老爹會親自帶人去抓自家兒子喝花酒睡姑娘的。
抓就抓了,但抓住了之后就把兒子直接給送到了和尚廟里絕對是聞所未聞。
三年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家里從上到下都對他不聞不問,仿佛就沒有了他這個人一般。
如果不是自己心態(tài)足夠好,加上對自己老媽有足夠信心的話,估計都要懷疑老爹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小三,然后這小三又給他生了個兒子,所以不再需要自己為周家傳宗接代了。
“說是不怨,但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子酸氣。”
“喏,這兒正好有顆話梅挺適合你的,給你?!?p> 遞了顆話梅給周易后,周清芷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外界都傳鎮(zhèn)國王府將門犬子,可惜鎮(zhèn)國王一世英雄,卻養(yǎng)了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兒子。
但她知道,自己這個小弟絕非外面?zhèn)餮缘哪前悴豢啊?p> 說到“文不成”,小弟在十歲那年便有傳世名篇問世,讓國子監(jiān)的博士都感到汗顏,甘拜下風(fēng)。
若非父親后面非要讓他棄文從武,如今又怎會是自己一人冠亞同輩!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始終只肯承認(rèn)自己在當(dāng)代儒生中排名第二。
原因則是在自己十歲時是絕對寫不出那樣的文章的。
再談“武不就”,在小弟被迫棄文學(xué)武后,僅僅三年光景,在少年筋骨才剛開始長開,還未進(jìn)入黃金階段的周易便已達(dá)到了武夫巔峰,只差一步便可成為一名武士。
鎮(zhèn)國王在知道后,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當(dāng)天晚上他一個人在府中喝酒喝到了天明,然后便將周易關(guān)進(jìn)了鎮(zhèn)國王府的舊書樓中,從今以后不準(zhǔn)習(xí)文,不得習(xí)武,只能在舊書樓中看書。
這也是弟弟逐漸放肆桀驁,成為一名標(biāo)準(zhǔn)紈绔子弟的開始。
換做是誰,這么多年下來,內(nèi)心之中沒有郁氣凝結(jié)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小弟十三歲開始做出來的那些個荒唐事,作為姐姐的她自然是十分理解,于是便十分的心疼自己這個小弟。
偶爾會在自己小弟做得太過后,把他拖回府中去暴揍一頓,但在外面,誰要是敢欺負(fù)她這個弟弟,哪怕那些人是王公貴族的子弟,哪怕她只是一個女子,她也敢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鎮(zhèn)國王對自己的兒子十分苛刻,但對她這個女兒卻是溺愛得緊,從小到大女兒闖出來的禍最后都是鎮(zhèn)國王出面去擺平。
包括后面拜入圣心學(xué)宮,鎮(zhèn)國王皇宮午門外鞭打群臣那件事。
……
“你也不用太難過,在你走后的這三年,爹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過?!?p> 說完,姐弟倆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懂的都懂的表情。
周清芷又取出一壺酒放到桌上,然后輕輕說道:
“你走后這三年,圣京城內(nèi)風(fēng)云變幻,老爺子終于把儲君的位子定了下來。”
聲音清脆軟糯,但聽在周易耳中,卻如同驚雷炸響,迷霧頓開!
“是誰?”
抓起酒壺,對著壺嘴兒喝了一口圣京城白玉坊產(chǎn)的玉冰燒,壓下內(nèi)心的震動后問道。
“不是老二?!?p> 周清芷搖了搖頭,剝了一瓣橘子遞給周易。
“那就是老大了,可惜了啊……”
在圣京一眾小一輩中,他與老二的關(guān)系最為要好。
老大與之相比,心思深了一些,讓人覺得過于陰沉,所以與他始終不能真正的玩到一起。
等到長大開始懂事之后,誰與誰玩得好又會被賦予更多的意義后,他與老大的關(guān)系就逐漸的疏遠(yuǎn)了。
“這就是爹把我趕出圣京的原因?”
沒等周清芷回答,周易便自己說道:
“必定是了,老爺子要選太子了,老爹功高震主,已經(jīng)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我和老二玩得好,在外人看來,這可能就是老爹的態(tài)度,于是便讓老爺子難做了?!?p> 周清芷看著周易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樣子,便把那到了嘴邊的“其實也不全是”給咽了下去。
“以家里老頭的地位確實沒必要參合進(jìn)來淌這渾水,他只需要保持中立,便能立于不敗之地?!?p> “姐,老頭兒現(xiàn)在在朝中一定很孤獨吧?畢竟他也不想造反自己當(dāng)皇帝,以他的功績和權(quán)勢,想要讓老爺子放心,便只有孤臣這一條路可以走了?!?p> 周易一邊吃食兒,不時嘬一口酒,慢慢的,條理清晰的分析著說道。
周清芷臉上一開始的寵溺逐漸消失,到后面被驚喜所取代。
小弟雖然因為掌握的信息不對稱,所以分析得并不是全對,但大方向上是沒有錯漏的。
“看來這三年,你是真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周清芷喝著自己壺里的燒刀子,語氣中帶著欣慰的說道。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真犬子,其實大多數(shù)時候我都機智得一逼?!?p> 看著姐姐眼中的驚喜,周易十分臭屁的說道。
“呵呵……哈哈哈……”
周清芷被周易這不經(jīng)意間顯漏出來的孩子氣給逗樂了,忍俊不禁。
果然,還是個孩子,夸不得。
姐弟倆雖然三年未見,但在見面后的仿佛上次見面還是昨天,沒有絲毫的生分和拘束感,在這只有兩人的蓮花峰上暢所欲言,無所不言。
或許,這就是血緣的神奇之處!
兩人在亭內(nèi)邊吃邊聊邊喝,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飛快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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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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