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事情沒有影響謝祁韞絲毫,他一如往常的給她吩咐工作。她抱著一摞文件出去,學著他的公私分明。
年關(guān)將近,謝祁韞忙了起來,日常會議也多了起來,應(yīng)酬更是不用說。每日都有酒宴的請?zhí)偷蕉罗k,或者電話打來。她目前負責處理這些事情,一番篩選過后,她把他需要參加的酒宴統(tǒng)計好交給他過目。
謝祁韞看過之后,微微蹙眉:“這個群星之夜是什么?”
“就是娛樂圈的一場年終盛會,姜思芩是主持人?!?p> 他把文件夾扔給她,聲音透著克制的憤怒:“挺好?!?p> 她彎腰撿起來:“我也覺得挺好。”
這就是故意!
是故意針對他無所謂態(tài)度地回擊!
他冷冷一笑,上身向后懶懶躺去:“姜小棠,我真不知道是該說你蠢?還是說你大度?”
經(jīng)他這么一說,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把自己坑了。屆時,謝祁韞與姜思芩一同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就更加坐實了他們的關(guān)系。而她,把自己推進了道德漩渦之中。
她尷尬地扯不出半分笑容,默默走出去,默默劃掉了這一行程。
時間如蒼狗,像是一道流云,悄無聲息地滑過,等你再看,已是另一張?zhí)臁?p> 謝祁韞每日都回來的很晚,或淺醉,或深醉。她坐在花廳,遠遠地看見謝祁韞步伐有些不穩(wěn)地走進來,衣服被他脫下來搭在肩上。這個天,又喝醉了酒,一旦受涼,不感冒很難。
她讓廚房煮上姜湯,泡上了蜂蜜水,自己則起身回了房間。自從那夜之后,兩人幾乎不曾獨處一室。謝祁韞沒時間,她則是怕尊嚴又一次受辱。
謝祁韞走進來,李姨把蜂蜜水端給他:“先生,你這是又喝了多少?”
他把衣服放下,接過蜂蜜水,一氣喝完:“太太呢?”
李姨看了一眼花廳:“估計回房間了?!?p> 他說了一聲謝謝,拿著衣服往房間走去。路過姜棠的房間外面,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就那么推開了房門。
因為醉酒,身子發(fā)軟,斜靠在門框上看了看。隨后走進去,關(guān)上了門。
姜棠聽著越來越近地腳步聲。她內(nèi)心剛升起的慌亂在下一秒就掉落進了謝祁韞的懷里。
他抱著她,嘴唇抵觸在她頭頂:“你放心。我喝醉了,做不了什么?!?p> 幾秒之后,又聽見他說:“我只是想要抱抱你?!?p> 這聲音,柔軟地如同棉花,透出他內(nèi)心的乞求。
姜棠就這么任由他抱著。聽著他均勻呼吸聲傳來,慢慢定下了心。隨后,在他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白酒的醇香之味中睡著了。
待她醒來,已然天亮,房間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了謝祁韞的身影,甚至不曾有他一絲一毫的痕跡,像是他未曾來過。
一連幾晚都是這樣。晚間他來,抱著她睡過,清晨不留下任何的離開。
她覺得自己成為了謝祁韞的催眠娃娃。
而謝祁韞不管在外應(yīng)酬到多晚,定然是要回家的。早十點過,晩至凌晨一兩點是常有的事。某晚,李姨說他:“先生,你還是少喝點酒,少一點應(yīng)酬,身體要緊?!?p> 他苦澀一笑。
想聽的話,不是出自心底所念之人口中,就似裹了蜜的劍。
謝祁韞回屋洗過澡,又去了姜棠的房中,掀被鉆進去,把在睡夢中的她拉進懷里,動作很輕很柔。
姜棠在迷迷糊糊之中,翻身靠近了他的胸口,并未醒,更像是找到了一處更溫暖的棲息之所,酣然夢境。
李姨知道自己勸說無用。第二天,趁著謝祁韞不在,姜棠吃早餐的時候。
她說:“太太還是該勸勸先生。如果這樣喝下去,身體那里承受得住?!?p> 她夾包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想了想,有些應(yīng)酬謝祁韞明明是可以推掉的。然而,他幾乎是來者不拒,一場場地喝下來。就連凌歌也說,他從未見過謝祁韞如此頻繁地參加酒宴。
上了酒桌,幾乎每人來敬酒,他都會一飲而盡,只會為自己留下回家的最后一份清醒。所有人都說,謝祁韞今年比任何時候都好請。
李姨還說:“太太,先生有晚上回來趴在馬桶上吐了許久。我進去看見,他整個人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當時把我嚇慘了?!?p> “我會勸勸他?!彼龥]了胃口,簡單收拾下就出門了。路過某處藥店時,特意停車,走進去選了胃藥,醒酒藥。
她提著藥去公司,才想起今日的謝祁韞要去外省出差,一早就走了。看了下時間,這會應(yīng)該在飛機上。
她坐在位置上,看著沒有謝祁韞的辦公室,悵然若失來的猝不及防,讓她一時無法反應(yīng)。
姜棠估算過謝祁韞的落地時間,試著撥了他的電話,還未通就掛斷了。思來想去,還是改為了發(fā)信息,把父親以前常吃的胃藥與解酒藥牌子發(fā)了過去,又加了一句:“少喝點?!?p> 謝祁韞一直沒回信息,出差在外四五天,也未曾給她打過電話。
她倒也不念不想。
…
這日下班,她去往醫(yī)院看望姜慶祥,不曾想會撞見姜思芩。她推門進去,姜思芩說:“聽護工說,你時常來?!?p> 她走過去,把焉掉的花取出來,換上自己帶來的鮮花:“這段時間因為忙,來的不多?!?p> “姜瞭放假了。他時常會過來,你偶爾來看看就好?!?p> 姜棠把換下來的花扔進垃圾桶內(nèi),坐在床邊,拿起指甲刀開始給姜慶祥修剪指甲。
姜思芩看著她:“要過年了。”
“嗯?!?p> “爺爺若是清醒著,他會希望你回家過年。”
姜棠冷笑道:“哪里有家?”
姜思芩自嘲一笑:“是啊。哪里還有家?”
這時,姜瞭走了進來,爺爺突然病重,他像是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姐,二姐?!?p> 在最初,姜棠與姜思芩對他都是十分抵觸了。姜思芩恨他母親,連帶著恨上了他;姜棠愛屋及烏,也恨上了他們母子。
她們孤立他,排擠他,把他關(guān)進黑黢黢的屋子,任由他在里面叫喊,哪怕會被大人責罵,也要享受這瞬間的快感。
后來,他母親失寵了,日日以淚洗面,朝他出氣打罵。抱怨哪有什么母憑子貴,男人都是沒心沒肺地東西,想我生你差點去了半條命。早知道這樣,我就應(yīng)該把你掐死在襁褓之中。
又言:“我就不應(yīng)該生下你。現(xiàn)在讓你拖住了我,走也走不掉。”
那年的姜瞭不懂回擊,還是只會哭鼻涕的小毛孩。但是姜思芩她們知道,溫絨之所以不走是舍不得姜家的榮華富貴。但是她又貪心,又想獨占寵愛,心底自然就積了怨氣。
在溫絨一棍子一棍子落在姜瞭的身上,一把一把掐他的身體時,她們看見了母愛的殘忍,看見了姜瞭的疼痛,慢慢地有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