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時間段，老關孤身一人前往上海，終于在風雪交加前入住了酒店。
因為和老大的分歧，不愿意服輸?shù)睦详P決定在元旦前來趟上海在談一次。
黃浦江旁的酒店雍容華貴，和風雪交加的室外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想了會生意上的事，老關來到窗前看著十里洋場的外灘和黃浦江想到了兒子的未來，轉身坐下給小關寫了封信。
收到信的關文東已經(jīng)過了元旦。這是父親首次以朋友的口吻寫的信，除了對自己的期望外，還敘述了這一年多的不易。生病的母親，挫折的生意，學習成績漸差的弟弟。這封信里，關文東讀到了很多東西、最重要的感受是以前只有父親是全家的臂膀，以后我的臂膀要和父親合在一起，或者偶爾也給父親一點依靠。這一天的日記里關文東寫到.....屬于你成年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請盡快長大......
我需要服役后盡快回到家鄉(xiāng)，幫助父親打理生意，照顧生病的母親。
如果這點不變的話，我這二年在哪里過還有什么區(qū)別呢？要不調回家鄉(xiāng)去。
想著探親時，在二姑家喝酒的時候。好像三姑的男朋友是汽校的軍官?？墒窍氲侥莻€人關文東有點猶豫。
三姑是關文東最小的姑排行老十，比關文東大不了多少。大學畢業(yè)后分配到一家金銀制品廠做技術員，一直是關文東尊敬的小姑。初次見三姑的男朋友感覺條件一般，話也不多。和紡織大學畢業(yè)的二姑父坐在一起很有差距。
關文東想著別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三姑為難那就不好了。就準備和父親先溝通一下在說，
又想了一下大伯父在部隊上還有些關系，也可以問問。
直率性格的關文東說干就干，當天就寫了一封三張紙的長信，把自己的想法和思路都告訴了父親。
父親當年面對的情況是這樣，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工作順利完成。
母親身體不好經(jīng)常住院治療，父親就只能委托母親的好友趙阿姨帶為照顧。父親自己要在工作和生意之外照顧母親和長大的小弟。
小弟這段時間得不到家里的關心，父親忙起來起碼的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證，只要多給弟弟錢讓他買點好吃的，弟弟便用這些錢除了吃還逃課打游戲。直到學校也找到父親，父親狼狽不已。
我的建議讓父親看到了解決問題的希望。而且母親自己也承認，我探親的日子她就回很有活力，也不難受。我當時的知識儲備是分辨不出這樣問題的正確答案的。但是我想，只要我能改變母親的情況，完全也可以兼顧小弟的成長。
老關先是私下里找到了十妹，把自己的想法和可能出現(xiàn)的擔憂告訴了她。
三姑一直求學，工作不久也就是個技術員，所以對辦事的委托異常重視，當天就電話召喚了楊參謀。
三姑的男朋友叫楊武蘇州人，現(xiàn)在是解放軍汽車管理學校教學保障處的一個參謀，上尉軍銜。
接到三姑的召喚電話，楊參謀心里還是挺高興的。這是不是意味著三姑正式接受了他，和三姑交朋友快一年半了，就是前二個月小范圍的家宴自己才第二次被邀請。
等楊參謀見到三姑聽明白了什么事，就覺得有點頭大。軍校性質特殊，而且隸屬總后勤部，如果調人只能出調令。但是憑借自己的戰(zhàn)友關系很難完成如此重任。
能完成如此重任的人家里也有，但是一想起來楊參謀就沒什么底氣的想退。
“不來我們學校行嗎？珠城周邊部隊我都可以找找關系。而且出個商調函調兵，也更容易調動。”楊參謀耐心和三姑解釋。
三姑不依到：“這個話你自己去告訴五哥，他照顧我那么多年，難得找我辦點事，我是不好意識討價還價的?！?p> 三姑在合肥上大學的幾年，父親那時候每個月都要去省里匯報工作或開會。忙完的老關總是惦記這個家里學歷最高的妹妹。所以總是省點錢給小妹零花，也總帶著小妹去飯店吃魚解饞。
這段經(jīng)歷楊參謀早就知道，“你給我點時間，我想想辦法”
第二天楊參謀給三姑打電話約吃飯。三姑答應后才想起來問到：“在哪里？”
“我們學校小紅樓”楊參謀面露狡猾之色。
三姑欣然到：“下班我自己過去二號崗見面”不待楊參謀拒絕就掛了電話。
低調的三姑受不了楊參謀開著212來廠門口接自己時的囂張。
可能只有很少的時候，楊參謀身上會有點紈绔的影子。
楊參謀出生在軍營，生活在軍營，工作在軍營。
快到30歲了，沒離開過軍營。高中時期隨父親調動到了汽車管理學校已經(jīng)過去十年。
軍校畢業(yè)后，楊參謀也在基層部隊干了幾年。直到前年父親生了一次病，自己才又回到軍校。
這樣的調動肯定要經(jīng)過學校高層，所以楊參謀想的辦法就是帶上女朋友回家求父親幫忙。
三姑在得知楊參謀帶她去的是學校后面紅色的首長樓，立即就想拒絕。
之前的二次經(jīng)歷讓三姑感覺去哪里吃飯異常煎熬。
第一次去吃飯，老楊飯前表示了一下歡迎，然后就沒然后了。
楊參謀說家里吃飯是不允許說話的。
第二次是老楊過生日，給小楊下了命令請小關到家里吃飯。
然后三姑看到，自己把饅頭掰開吃了半個。吃完米飯的楊參謀拿過剩下半個饅頭吃了下去。
事后三姑問楊參謀“你不是喜歡米飯不吃饅頭嗎？”
楊參謀說：“家里不允許剩飯”
這之后只要不是必須，三姑是不愿意去小樓吃飯的。
飯后的小樓氣氛依然壓抑，可能是老爺子威壓太重。把水放在沙發(fā)邊小臺上，楊參謀硬著頭皮開始敘述。
“......之前干了五年的運動員，拿過全省冠軍。特招沒錄取，小伙子主動放棄了普招?！?p> “可惜了，你接著說”老楊插話
“.....第一年的時候拿了全營專業(yè)考核第一名，之前探親時一起吃過飯。小伙子神采飛揚，表達能力也好。據(jù)他自己說某個專業(yè)如果不是面臨淘汰，可能在全軍都能上榜.....”
“什么專業(yè)啊”老楊又問道
“高炮部隊，測量距離的專業(yè)”楊參謀喜上心，老楊很感興趣啊。
“到是不熟悉”老楊顯然跟上了小楊的節(jié)奏。
“我現(xiàn)在是負責軍械的參謀，經(jīng)常陪領導打靶。看到這樣的人才心里實在是癢.....”
“射擊高手”老楊喃喃到，稍后到：“我考慮一下”
走出小樓，楊參謀高興地說道：“這個事有門。老爺子肯定會辦”
三姑問道：“你怎么得此判斷”
楊參謀“老楊沒發(fā)火，我沒挨批評”
三姑莞爾......
回家后三姑就高興的把楊參謀的話說給了老關。
老關一高興也沒管時間就給小關打了電話。
快熄燈的小關跑到連部接電話還是雜音太大，又跑去了營部總機班。
在信息不是很流暢的93年初，這個效率很是無敵了。
接過電話回到指揮班和老黃打了個招呼去趟教導隊。老黃說：“一是別喝酒，二是別給我惹事，三給我早點回來。”
唐堂剛睡著，就聽到敲門聲：“誰呀”
關文東在門口說道：“是我”
唐堂聽出關文東的聲音嚇了一眺，忙穿好衣服讓室友李風先睡，自己出了屋。
“怎么了”唐堂不是很放心的問。
“有點煩不想睡覺”關文東一臉落寞不像才知道一個好消息的樣子。
唐堂說：我們去食堂吧，這里太冷?！?p> 唐堂沒有先說話，讓場面就這么靜著，想著之前躺在草垛上曬太陽時也是這樣。
有時候兄弟就是這樣，你不必開口安慰，可能一見便開始治愈。
長時間的沉默讓唐堂有點恍惚，關文東的猛然開口差點讓唐堂趴在了食堂大桌子上。
看著關文東的笑臉，唐堂不怒反樂：“這下滿意了，大半夜過來，也不說話裝深沉......”
關文東把之前怎么和父親商量，家里怎么一團糟糕，今天三姑傳遞的消息，和父親開心的電話，一股腦地陳述了出來。
唐堂靜靜的聽著，堅持不打斷對方。偶爾的一些疑惑也會隨著自己的皺眉，被喜歡盯著別人眼睛的關文東發(fā)現(xiàn)，在之后的陳訴中給予解答。大概二十分鐘后，唐堂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這是好消息啊，你愁什么？”
“我也不知道，莫名的傷感，很強烈。”關文東認真的回答。
一慣優(yōu)雅的唐堂冒了句粗話：“裝逼”，嚇了關文東一跳，唐堂自己卻樂了。
這里沒有自己放不下的山水，沒有難舍的紅顏，戰(zhàn)友的情誼可以收拾一下裝進日記，行囊。
唯一不舍的二三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