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松江府（過渡）
只用了兩顆信號彈的時間，一眾海商便已經(jīng)帶著他們的水手控制好了兩艘西班牙帆船，并且第三顆信號彈升起的時候，海商們已經(jīng)拿出了船上商品的估價和他們的收購清單。
整個編隊有五十多艘商船，這群海商們只是簡單的交流了一番，其中幾家就輕松的將兩艘船上的商品全部吃下，給出的價格也讓唐沖和蕭清菡非常滿意。
說起來從這群海商們熟練的動作和高效的分工上來看，很明顯這種事情他們做過很多次，而且對于西班牙帆船的結構非常熟悉，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控制整艘船。
兩名西班牙船長被人綁住了雙手押到了唐沖面前，蕭清菡追問了幾句之后，便確定了這是一次意外。
三艘西班牙武裝商船的編隊是從基隆港出發(fā)的，原計劃是趁著尼古拉斯鄭和荷蘭人在打仗，他們搶占日本航線。
沒想到昨天上午他們遇上了一艘大明商船，對方為了保命告訴了他們編隊的消息。
五十艘商船的編隊和一艘四十多丈的大船，這樣的編隊怎么可能不讓他們動心。
實際上他們在前半夜就已經(jīng)追上了編隊，只不過那個時候和編隊還有一定的距離，而且他們夜間編隊航行的時候只點了船尾燈，所以才沒有被唐沖等人發(fā)現(xiàn)。
攻擊計劃是在清晨，那樣的情況下編隊內的商船沒有逃跑的機會，他們可以用驅趕羊群的戰(zhàn)術把整個編隊驅趕到基隆港去。
可惜唐沖和蕭清菡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存在，眼看著就快天亮了，他們不得不搶先一步開火。
之所以沒有遇到傳說中的西班牙自爆船，還是因為唐沖的幸運一擊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和擊沉葡萄牙商船時一樣，唐沖在短時間內打中了西班牙船上的火藥桶，穿甲燃燒彈迅速引爆了船上的火藥，這讓西班牙艦長們產(chǎn)生了誤判，以為唐沖打出去的每一發(fā)子彈都能將火藥桶引爆。
如此可怕的火力輸出讓兩名船長不得不第一時間打出白旗投降，而楊桐和一眾海商在跳幫登船方面又非常有經(jīng)驗，第一時間就控制了船上的水手，并且拉開了那些水手和火藥桶的距離，這才導致了兩艘西班牙帆船上沒有出現(xiàn)暴動。
這種事情在當前時代經(jīng)常發(fā)生，所以兩位船長為了保命，很主動的配合起了楊桐等人的行動，甚至還主動控制住了一些想要玩自爆的水手。
由于這場戰(zhàn)斗的持續(xù)時間太短，所以只能算是護航編隊的一個小插曲，在天亮之后兩艘西班牙武裝商船便被迫加入到了編隊之中。
后面的航行中并沒有再發(fā)生任何沖突和戰(zhàn)斗，靠近大明的時候編隊也遇上了很多船，不過就算有幾艘船的旗幟有問題，在看到這么大規(guī)模的一支海上編隊的時候，也都老老實實的換了旗幟避開，所以整個編隊很順利的進入了長江口。
大明天啟七年六月十三，在海上航行了六天半，護航編隊終于駛入了長江入?？?。
在這里，北上登州的十幾艘船只是短暫?？?，補給了淡水和食物之后便脫離了編隊自行北上返回登州。
而剩下的三十多艘船則沿著長江逆流而上，分別前往松江府、江陰、鎮(zhèn)江、揚州、南京等地。
唐沖四人開著戰(zhàn)艦跟著楊桐一起?？吭诹怂山a頭，由于缺乏人工疏浚，四人暫時不打算冒險進入長江，哪怕是船上有著聲吶，四個人也不愿意冒險。
有人帶路和貿然闖入完全不同，當楊桐的三艘福船先一步進入松江碼頭，向地方官和碼頭百姓通報了戰(zhàn)艦的外觀尺寸和兩艘西班牙帆船的外觀之后，三艘船再進入松江時，碼頭上便沒有了恐慌，反而站滿的人群中全都是吃瓜群眾常見的表情。
士紳一樣喜歡看熱鬧，尤其是唐沖四人這種愿意在外海停留半天，給楊桐充足時間提前釋放善意的情況下，松江周邊不少士紳和學子也都跑到了碼頭上來看熱鬧。
也不知道是楊桐的操辦，還是地方官府的行為，總之進港時有禮炮，碼頭上有不少穿官服的人迎接，倒是讓唐沖等人有些詫異。
等楊桐為雙方引薦之后，唐沖等人才弄清楚為什么會有這么高的禮遇，而且說起來還讓唐沖等人有些羞愧。
即便是平行時空，很多歷史事件也是一樣的，所以對于西班牙人，大明只是因為內部環(huán)境不穩(wěn)而無法處理對方，但是這并不代表一些與海商有關的士紳和大明的官員不知道在馬尼拉發(fā)生了什么。
或許一些冷漠的官員和士紳們并不在意，可大多數(shù)人對于馬尼拉發(fā)生的事情是非常憤怒的。這并不是說大明的士紳官員有多么高的覺悟，而是宗族時代，很多時候兔死狐悲更讓人憤恨。
如今迎接唐沖等人也是展現(xiàn)態(tài)度，畢竟唐沖等人的表現(xiàn)和做法已經(jīng)通過楊桐傳達出去了，官員們未嘗沒有拉攏的想法。
另一方面也是傳統(tǒng)官員的習慣，保境安民，你來一艘這么大的戰(zhàn)艦，還俘虜了兩艘西班牙的大船，不好好招待一下，萬一在松江府的地面上開幾炮，大大小小的官員還怎們快樂的刮地皮。
一顆恒心兩手準備，要么拉攏，要么禮送出境，只有這兩種選擇，前提都是平穩(wěn)交流不要發(fā)生沖突。地方官吃軟怕硬已經(jīng)成了習慣，既然知道了人家不好惹，自然不會頭鐵的直接驅趕。
一團和氣的交流換成了劉馳來完成，官員和士紳們可不會跟蕭清菡說話。梁濤那個脾氣又容易在飯桌上掏槍，唐沖一門心思要保護自己媳婦，所以四個人中只剩下了劉馳能去和那些官員打交道。
在劉馳親口說出四個人的經(jīng)歷和目的之后，地方官員的表情明顯松了口氣，不過也不會很熱情。
一些明顯和楊桐背后家族關系不錯的官員倒是說了些拉攏的話，可是大部分官員的態(tài)度明顯變得有些敷衍。
劉馳也能猜出這些官員的一些想法，無外乎是把自己四人當成了炸彈，不敢輕易放任四個人在松江府定居。
這種想法他也能理解，畢竟官方?jīng)]有制衡的能力，這么大的三艘船停留在松江，一旦有點什么事情，他們這些地方官就會被彈劾。
不過劉馳也不擔心對方的態(tài)度，因為不管是他們來的那個時空，還是從楊桐等商人們口中了解的當前時空，似乎大明官員在收錢方面的習慣都是差不多的。
江南又是士紳文人的地盤，劉馳拿出1萬兩銀子捐資助學，錢直接交給松江知府，再拿出一些西班牙商船上的玻璃制品和香料送給在場官員，現(xiàn)場的氣氛立刻就變的和諧了許多。
再送一些門票給這些官員，邀請官員們攜帶家人到戰(zhàn)艦上參觀，把在長崎開放參觀的事情當成海外趣聞說一說，聰明的官員自然能明白這種操作會給他們帶來多少財富，落戶的事情自然就順理成章了。
至于三艘戰(zhàn)艦的武備問題也是同樣的操作，拿出1萬兩交給知府，這是表示尊重地方文官，符合大明以文馭武的習慣，混個地方團練的身份不算困難，至少在場得了好處的官員們就給劉馳出了不少主意。
該給哪個衙門送錢，該如何配合地方官，現(xiàn)場就能拿出一套完善的方案，根本就沒有傳說中的表面默許，背地里指點的說法。
不吹不黑，公平交易方面，人家可不跟你玩什么文人的矜持。雙方第一次見面，又不熟悉，哪有那么多套路，一切都擺在明面上。
等交易完成，返回戰(zhàn)艦的路上，劉馳才從楊桐那里弄明白了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結果。
說起來也是魏忠賢鬧的，閹黨收錢辦事可沒有文人的習慣。江南文人雖然不恥，可這種直截了當?shù)耐娣ㄒ补?jié)省了不少時間，有這功夫人家去南京秦淮河多好，哪有閑工夫和商人浪費時間。
更何況這些官員們也沒少收海盜的孝敬，就算唐沖四人是海盜，只要給了錢，不在松江府鬧事，其他地方他們就管不著了。
如今給個團練鄉(xiāng)勇的身份，下一步就會把駐地扔到崇明或舟山，眼不見心不煩，還不耽誤賺錢，何樂而不為呢！
不聽命令也沒關系，表面和氣，背地里再下手就是了。船堅炮利的前提是你在海上，上了岸人家終究是有辦法拿捏你的，至少那些官員是這么認為的。
這種操作也符合四個人的利益，所以你情我愿的情況下，這件事辦起來非常順利，幾乎是在劉馳剛剛返回戰(zhàn)艦，知府衙門的快馬就把四個人的戶籍送了過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地契，崇明島上土地五百畝，沒說價格，只是讓劉馳有時間把錢送過去就行。
如同楊桐分析一樣，團練水師的駐地就在崇明島上，兩艘西班牙武裝商船被編入了團練水師中，西班牙人也搖身一變成了團練水師招募的夷人水手，只是附贈了一句不準夷人進入松江府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