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溝通的紐帶
接連幾天時間，都有人影在大河北岸的林木線中窺視南岸河灣的營地，有時候這些人甚至?xí)叱鰳淞郑叩綄γ婧訛车厣愿咭恍┑耐疗律蠌埻?p> 但是只要營地這邊一有人乘坐木筏下水，他們就立刻往回跑，等到扶蘇乘坐木筏上到河對岸的時候，他們早已鉆進密林消失不見。
扶蘇曾經(jīng)讓斥候隊嘗試沿著林木線搜索，意外地找不到這些人留下的痕跡，但是土坡上的腳印真真切切地說明這些人真的來過，不是幻覺。
“公子，這真是見了鬼了?！表n鸮回來向扶蘇報告說道，“腳印一到樹林就消失了，難道這群人會飛不成？”
“不著急?！狈鎏K笑了笑說道，“至少沒有看到他們表現(xiàn)出敵意，我們在觀察他們，他們也在觀察我們，互相建立信任是需要時間的，這會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大家該干嘛繼續(xù)干嘛去吧。”
“傳我命令，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zhǔn)攻擊河對面出現(xiàn)的野人！”
“是！”
扶蘇之所以稱對面出現(xiàn)的為野人，是因為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些畫著花臉，頭上剃了半個光頭，全身只圍了一條“尿布”近乎赤身的土人，怎么看都不像已經(jīng)開智的人類，說是野人更加貼切。
但是說到底，自己這群人才是外來者，他們才是原住民，扶蘇不想學(xué)西方那一套，一到新大陸就只會給原住民帶來毀滅的災(zāi)難。如果可以，只要對方?jīng)]有敵意，扶蘇是愿意和野人和平共處的。
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在夕陽落山之前，扶蘇讓韓鸮乘著木筏到大河對岸，將一頭烤好的烤全羊抬到之前出現(xiàn)野人的那個土坡上架好，然后返回營地。
夜幕降臨之后，扶蘇站在瞭望塔上，聽見大河對岸一陣嘰嘰呱呱的聲音，就著晚上的月光，扶蘇能看到隱約有四五個野人在圍著土坡上的烤全羊打轉(zhuǎn)，想動手又不敢動。
“阿巴阿巴阿巴￥％&#％……”
終于還是有野人忍不住對烤全羊下手了，在試探著吃了第一口之后，這些野人就停不下來了，不斷撕扯架子上的烤羊肉。
雖然聽不懂野人阿巴阿巴在說什么，但是從他們的語氣中，扶蘇也能猜到那是美味和好吃的意思。
為了吸引這些野人，扶蘇特別讓廚師對這頭烤全羊加重調(diào)味料，只要靠近，就能聞到濃重的香味，吃慣了生肉的野人很難抵擋這些美味的烤羊肉。
第二天，扶蘇繼續(xù)命韓鸮將一條烤得外焦里嫩將近一米長的大鯰魚放到那個土坡的架子上。
到了晚上過去一看，鯰魚已經(jīng)被吃光了，連骨頭也被啃得七零八落。而且這次非常讓韓鸮感到驚奇的是，鯰魚骨頭的旁邊放著一頭死去的山羊。
韓鸮檢查了山羊脖子上整齊的斷口，憑借戰(zhàn)場上的經(jīng)驗可以看出，這不是被野獸的牙齒撕咬開的傷口，而是被利器割開的。
看到韓鸮帶回來的山羊，扶蘇對這一結(jié)果很滿意。
這至少能說明兩點，一是他們與這些野人建立了初步的信任，二是這些野人的思維都很單純，或者說都很笨。反正他是不敢隨便吃別人放在野外的食物的，萬一對方在食物里下毒怎么辦？
而無論是這兩點中的哪一點，扶蘇都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他命韓鸮將這一頭死去的山羊交給營地的廚師，當(dāng)然他是不敢讓自己的子民吃這頭山羊的，羊肉自然是繼續(xù)烤了給野人吃，羊內(nèi)臟則交給懷孕的母狼解決。
與野人之間的相互試探就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一天天進行著，韓鸮每次帶食物去河對岸的土坡，都能帶回來一些別的東西，有時候是鹿、羊、狍子，有時候是鯰魚、鯉魚、草魚，又或者野雞、野鴨、野雁，而隨著來往的次數(shù)增多，野人的戒備在慢慢降低，一個明顯的變化就是野人與韓鸮這些人之間分隔開的距離正在慢慢縮短。
一開始的時候，只要一看到韓鸮踏上河岸，那些野人就會退回丘陵地帶的林木線以內(nèi)，現(xiàn)在韓鸮已經(jīng)帶著食物到達了土坡，那些野人則在另一個土坡上伸長脖子張望著，兩者相距只有百米左右。
韓鸮每次去大河對岸都會披著寬大的披風(fēng)，這并不是耍帥，而是扶蘇要求的。他要求韓鸮這些人每次去大河對岸面對野人都要笑臉相迎，給人留下一種“和平使者”的良好印象。至于披風(fēng)嘛，那是遮蓋隱藏在后背的強弩和青銅劍的。
扶蘇才不會讓自己的士兵去冒險，他已經(jīng)授權(quán)給韓鸮，如果野人稍有表現(xiàn)出敵意，不用猶豫，立即射殺。
韓鸮并沒有打算射殺這些野人，他覺得在平地上只需給他一把青銅劍，就能砍死這群圍著尿布手拿木棒木矛跳來跳去的猴子。
韓鸮也曾向扶蘇建議，這群野人笨得要死，只要在丘陵林木線兩邊各埋伏一隊士兵，用食物將野人引出開闊地之后，就能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到時候直接抓幾個俘虜過來審問就行了。
扶蘇否決了韓鸮的這一建議，首先能不能捉到野人另說，就算捉到了，能問出來什么呢？從這幾天的觀察來看，語言溝通都成問題，就算捉來俘虜審問也是雞同鴨講。
更重要的是，扶蘇并不能確認(rèn)這里的野人群體到底有多大？文明發(fā)展到什么程度？
殺死野人容易，斬草除根才是麻煩，扶蘇不想浪費時間在那種冤冤相報的把戲，他非常贊同后世的一條相處之道，在你強大到將對方按在地上往死里弄之前，擱置爭議、和平共處、共同開發(fā)才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而且就算殺光了野人，他能得到什么呢？開疆?dāng)U土？這里最不缺的就是無主之地。捉野人做俘虜？除了平添幾張吃飯的嘴，扶蘇暫時還想不到這些野人能干嘛。
而且扶蘇覺得他們現(xiàn)在需要一道“橋梁”，透過這座橋梁去和這片島嶼上的原住民建立溝通聯(lián)系，那么這些表現(xiàn)得還算和善的野人，就是最好的中間紐帶。在鹿兒島營地建設(shè)完成之前，他有的是時間和這些野人慢慢熟悉。
這些野人的出現(xiàn)，只是鹿兒島建設(shè)過程中間出現(xiàn)的一個小插曲，權(quán)作工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熱火朝天的營地才是人們現(xiàn)在工作的中心，在自己的家真正安頓下來之前，人們沒有心思去理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