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怪醫(yī)
無影燈光芒耀眼,像小太陽,刺得徐鳴頭昏眼花。
這是醫(yī)院?我在手術(shù)臺?
他正疑惑,待視線逐漸聚焦,忽然激動不已!
眼睛竟然能看到東西了,復(fù)明了!
徐鳴差點流出淚來,上天保佑,還以為自己瞎定了!
哪位神醫(yī)妙手回春?應(yīng)該給他磕一個。至于錢……算了,自己這么窮,能賴就賴,也不會有人怪他。
掙扎著想坐起身,手上卻一陣大力拉扯,“哐里哐啷——”
轉(zhuǎn)頭看,手銬銀光閃閃,正將他束縛在手術(shù)床上。
他昏倒時,黃仁就在身后啊,怎么會被拷???
夜安局干的?
混蛋,虧我賣命查案,竟然把我當做逃犯!
不過……也有可能是情夫哥的手筆,果然還是針對我了,早知道……
徐鳴一邊想,一邊四處打量,終于弄清楚自己處境。
他正躺在一間手術(shù)臺上,可從周圍環(huán)境看來,這醫(yī)院很不正規(guī)。
血液四處噴灑,像電視上的謀殺現(xiàn)場,蒼蠅到處亂飛,仿佛這里是酒池肉林。
心電圖顯示儀器之類的電子設(shè)備,屏幕上滿是裂縫,沒有任何光亮。
媽呀,這是什么黑診所,倒賣器官嗎?
這雙明亮的新眼睛,不會是拿自己腎臟換的吧。
徐鳴揚起頭,只見醫(yī)生打扮的男人,正彎腰在他腹部忙碌著,嘴里哼著歌,干的熱火朝天,不時用手肘擼一把汗。
他心想,這也太粗野了,一般都有專門的護士幫忙擦汗吧,怎么自己來?
而且用袖子擦汗,不臟嗎?炸油條都不會這么隨便吧?
等等,他在我肚子上忙什么呢?
徐鳴汗毛倒豎。
“你在干什么!”
男人直起腰,看向徐鳴,臉藏在面罩后面,目光含笑,東南口音張嘴而來,悶聲悶氣:“哎呦,你醒了!我跟你講哦,千萬必要亂動,還有最后一點毒,我馬上吸完了?!?p> 徐鳴差點從病床蹦下去,他想起了一部電影。
“我不用你吸……如果必須吸,換個護士?!?p> 男人面露疑惑:“她們不行的,這里我吸的最好了!”
徐鳴害怕極了,拼命扭動身體:“趕緊走,別逼我發(fā)飆?!?p> 男人搖頭:“你自己看看嘛,看我吸的好不好嘛!”
徐鳴忍著手腕疼痛,強直起腰,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肚子上,用黑色碳素筆寫了首詩:
不知香積寺,數(shù)里入云峰。
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暗禪制毒……
毒字只寫了上半部分,還沒寫完。
這才明白,原來是口音問題,醫(yī)生說的不是“吸”,是“寫”。他剛才意思是:“毒”字還沒寫完。
誤會,嚇人搗怪。
徐鳴先是心中一輕,隨即大怒:“還以為你在治病,沒想到你閑出屁了,在我肚子上瞎寫什么字!”
醫(yī)生說:“救完你了,沒事可干,寫個詩,陶冶陶冶情操嘛,誰知道你這么害怕?!?p> 聽到“救完”二字,徐鳴氣憤暫消,不由心生感慨,果然是他治好的,雖然看起來沒正形,還挺有本事,難道能人都有怪癖?
他打了個哈哈,為避免尷尬,沒有接話茬,反而問道:“這里是哪兒,黃仁呢?你是也夜安局的嗎?”
醫(yī)生竟然也不接他話茬:“你知道這首詩哦?!?p> “那當然,王維的嘛,是個人都知道?!毙禅Q大言不慚。
這是王維晚年之詩,《過香積寺》,雖然“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更有名,但詩眼卻在最后一句“暗禪制毒龍”。
大概意思是說,要安然修禪,抑制心中邪念、雜思。
徐鳴原本并不知道這首詩,他只知道有王維這么個人。
這首詩是老婆念給他的。
女兒剛生病時,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發(fā)愁,頭發(fā)一把一把掉。
老婆不比他輕松,卻變著法子安慰他。某天,特地給他讀了這首詩,勸他不要憂慮未來,安心做好當下……
薄暮空潭曲,暗禪制毒龍……
從那以后,便記在心中。沒想到,竟然在這里又看見了。
醫(yī)生笑:“對啊,這首詩多好,謝謝你教給我?!?p> “客氣,就當診費……”
徐鳴一愣:“我教給你?”
醫(yī)生說:“對啊,剛才,你一直念叨這首詩,我就隨手抄下來了。”
徐鳴不禁黯然:“是嗎……”
醫(yī)生說:“好詩啊,正好比喻你的現(xiàn)狀。你要努力參悟,才能消除王總心中的毒龍?!?p> 徐鳴怔?。骸笆裁赐蹩偅俊?p> 醫(yī)生說:“趙城半壁江山,王氏集團王總?!?p> 冷氣從后背直沖頭頂。
是情夫哥!對方果然沒打算放過他,可惡!
徐鳴全身發(fā)力,猛烈掙扎,拽得鐵床叮當亂響。
可不知為何,明明已經(jīng)超凡的他,竟然不能逃脫小小手銬的束縛!
醫(yī)生搖頭:“放棄吧,你就算把胳膊拽斷,也沒法離開?!?p> 徐鳴問:“你是誰。”
醫(yī)生說:“我叫陸吾,王先生的特使?!?p> 情夫哥果然手眼通天,他昏倒時,本意為黃仁在場,就能安全,還是想多了。
徐鳴故意混淆是非:“王先生也太不講義氣,我為了保護他女人,連眼都瞎了,他不說感謝,竟然還找你對付我?”
陸吾搖頭:“王先生賞罰分明。你瞎的眼,我已經(jīng)為你治好了。”
徐鳴展示手銬:“哦,那多謝了,不過,這又是什么意思?”
陸吾說:“為了能和你安安靜靜談交易?!?p> 徐鳴問:“什么交易?”
陸吾說:“王氏集團出了些人事問題,想必你已經(jīng)清楚?!?p> 徐鳴點頭:“略有耳聞,祝奴盜竊公司機密,王總看不慣,想整死她嘛?!?p> 這話說的很直白,意思就是,有屁直接放,別繞圈子了。
可沒想到,陸吾的反應(yīng),讓徐鳴吃了一驚。
陸吾搖頭:“徐先生誤會了。對祝女士起歹念的,并非王總。而是王總小舅子——李大海。當天,和你對峙,想殺你滅口的,也是他?!?p> 徐鳴初聽時一怔,暗道不可能,但稍一思索,便越想越覺得對。
情夫哥,或者說當天見到的那個人,的確不像龍頭老總,因為從各方面來看,都太弱了。
他一沒沒膽量,二沒腦子,本人出現(xiàn)在兇殺現(xiàn)場,留下一堆線索不說,隨便個小場面,竟然就把他嚇趴了。
還有四個手下,水平真不行,挨點兒打就求饒,而且竟然扔下客戶跑了,絕對不是什么專業(yè)保鏢。
可惜當時事出突然,自己又太過疲累,竟然一時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