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許白的高呼眾人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知道此戰(zhàn)自己可能會身死,但是他們并不害怕,他們昨夜從最早跟著許白的士兵那里聽說了,如果有人戰(zhàn)死,許白會一一將他們的尸骨扒出來燒了,然后將骨灰?guī)Щ厝?,這讓他們聽了之后很安心,沒有人覺得這是在侮辱尸體,戰(zhàn)場之上的每個人都是純粹的,生或死,轉(zhuǎn)瞬之間,他們也不想埋骨他鄉(xiāng)做這荒原上的枯骨,能夠返鄉(xiāng)哪怕是死后這也足以讓他們心中安定了。
而在眾人正興奮之時有游騎探子回報葫蘆口前方發(fā)現(xiàn)了云國敵軍,大約一千輕騎,其余盡是步卒!
來了!許白翻身上馬口中高喊一聲“勝!”
“勝!勝!勝!”
一千余騎對八千精兵!必死之戰(zhàn)。
“全軍列陣!”隨著許白的一聲令下以許白為首身邊是趙龍和許凌風身后跟著許家修士,再之后便是那五百重騎!楔形陣!專門用來鑿穿敵陣的陣型!他們沒有辦法列橫陣迎敵,因為他們不能陷入敵陣,必須先沖鋒一輪打亂敵人軍心!好在敵陣好像沒有重騎。
荒野上千騎縱列,眼看著葫蘆口開始出現(xiàn)敵軍身影越來越近,云軍也看見了葫蘆口出口處等待的眾騎,于是開始列陣,但許白哪里會給他們這個時間!高喊一聲“殺?。?!”
大漠黃沙!鐵甲錚錚!
大地開始震顫,天空中盤旋著一只只禿鷲,馬蹄掀起的煙塵隨風而散,騎兵陣開始不斷加速,士兵紛紛掏出符箓?cè)紵?,隨著一張張的符箓?cè)紵?,隊伍速度猛然提升,兩百米,眾人掏出系帶將馬眼蒙上,拔出橫刀!重騎兵則舉起手中長槍!許白看著敵軍游騎沖出敵陣向著兩邊迂回包抄,這是打算形成包圍之勢一口氣吞掉這一千多騎!
看到這一幕許白心知無論如何千萬不能陷陣!必須一口氣沖過去才能有機會反沖鋒!此戰(zhàn)戰(zhàn)機就在于這一千多騎能不能成功沖陣了!
嗖!一支箭羽擦著許白的臉龐而過,一百米!眾人開始把身子俯到最低貼在馬背上,五十米,一只只箭矢撞在眾人盔甲之上彈開,好在有重騎擋在前方,沒有出現(xiàn)什么傷亡,最后二十米!“殺!?。 卑橹宦暣蠛仍S白率先鑿入敵陣,瞬間血肉橫飛,盾墻被鑿出一個豁口!隨后重甲騎兵舉著長槍沖到!瞬間攪亂敵陣,許白一刀劈砍掉一人的腦袋后,隨手一揮!又是一顆頭顱飛起!“不準戀戰(zhàn)!沖陣??!沖陣?。?!”
許白一邊砍下馬邊士卒的頭顱一邊高喊!身后鐵騎也跟著呼喊“沖陣??!沖陣?。?!”
如今的唐軍鐵騎必須要快!騎兵沖陣就講究一個快字!
隨著許白一行千余騎盡皆入陣之后身后云軍游騎開始回馬包抄!但凡慢上一步!都將死在這戰(zhàn)陣之中!趙龍開始拼命催動周身靈氣,宛如戰(zhàn)神一般不斷的收割著云軍的尸首,然而終究千余騎想沖陣還是太難!后方鐵騎紛紛開始被拖住腳步,有人被一槍捅入胸腔摔倒在地,隨后便被人群淹沒。
段文跟在許家修士邊上一槍貫穿一名士卒胸膛,怒喝一聲之后就這樣舉著尸體繼續(xù)向前沖撞!直到猶如串糖葫蘆一般掛了三人之后才舉起長槍一甩!又是砸飛一片!
一行人勢不可擋!
以許白為鋒矢的唐國鐵騎在敵陣中勢如破竹!
終于許白一馬當先沖出敵陣!看著面前的山谷許白感覺整個世界都變的空曠了,而終究還是有沒沖出來的,僅僅一個沖鋒,唐軍死傷二百余騎!身邊的許家族人也少了一個,在沖陣時被一柄大錘砸中胸膛!落馬之前喊了一聲“族長!帶我回家?。?!”隨后靠著符箓落馬之后依舊不斷揮刀!邊上騎兵想給他拉上戰(zhàn)馬,但終究敵軍太多了,后面沖過的騎兵只能眼看著他被一刀一刀活活砍死,最后癱軟在地上。
鐵騎沖陣,落馬即死。
疾行了一段之后許白一勒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看著眼前慌亂的云軍,再沖過去!再沖過去此戰(zhàn)就贏了!而此時的敵軍游騎眼看許白等人沖出了敵陣,也不想著包抄了,直接策馬狂奔沖著許白一行人沖來!
沒有心情悲傷!許白掏出符箓再次燃燒,余下眾騎也紛紛再次燃燒符箓!
“沖陣!??!”
依舊是許白一馬當先,而身后騎兵眼看將領(lǐng)每戰(zhàn)必身先士卒無不振奮!跟著許白身后沖鋒!
騎兵相撞!得益于許白一行人有重騎的原因一行人直接破開了敵軍的騎兵陣朝著慌亂的敵陣沖去!
千余騎再次沒入敵陣,大漠黃沙,鐵甲染紅,戰(zhàn)馬嘶鳴!怒吼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戰(zhàn)馬撞入人群之后的悶響不斷傳來,這一輪沖鋒由于敵軍游騎阻攔,反而損失更重,千余騎騎兵如今只剩下七百多騎,一聲聲“將軍!一定要帶我回家??!”
“將軍!我叫田明才!”
“將軍!我叫陸永正!”
“將軍!段征!”
“將軍!”
“紀宣武!”
一聲聲的呼喚伴著慘叫傳到許白的耳朵里,每聽到一聲他的心就刺疼一下。
……
第一次聽到他們的名字啊,明明都是大好兒郎卻還沒來得及再看看這個世界。
七百騎跟在許白的身后看著山谷里已經(jīng)被沖的陣形大亂的敵軍,趙龍緩緩上前說道“將軍,我來沖陣吧!”
隨著話音落下,段文,許青,許凌風,許墨云,許萬象,許守廉等一眾騎兵立在許白身前。
而許墨云此時胸口被破開一個巨大的豁口,正在不斷流著鮮血,朝著許白一笑虛弱的說道“族長,我聽他們說,國都的勾欄喝杯酒都要一顆靈石!族長你一定要封侯啊!替我去嘗嘗國都的酒!”
說完許墨云將橫刀綁在自己的手上率先開始沖陣,他活不久了,他被一把長柄大刀一刀豁開了胸腔,他是許白三叔的兒子,從小到大也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很平凡,可每個世界好像都一樣,越平凡的人越是會做出不平凡的事。
“沖陣?。?!”這一次許墨云一馬當先!此次他為鋒矢率先鑿入敵陣!
用盡力氣揮下最后一刀,削了一人頭顱之后許墨云被一柄長槍貫穿胸膛,舉在空中!
尸橫遍野,戰(zhàn)馬嗚鳴,身處沙場之上,生死真是最小的事了。
隨著第三次鑿穿敵陣,云軍已經(jīng)幾乎喪膽盡滅,而一眾鐵騎,也還只剩下五百人,許家修士一戰(zhàn)陣亡四人!許墨云,許文亮,許相,許同山。
許同山是被一柄大錘砸落廝殺到死。
許文亮是兩軍騎兵對撞之時被一刀削去了胳膊,沖陣之時跌落在地。
許相是被敵軍一刀砍斷了馬腿落入敵陣之中。
許墨云,一馬當先!單騎沖陣!
山谷之中,許白看著跪在地上嚎哭的云國士兵,淡淡的說了句“全殺了!”
隨后一聲聲的慘叫響徹山谷,伴著禿鷲愉悅的鳴叫,葫蘆口已經(jīng)成了死地一般,眾人渾身的袍甲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頭發(fā)混著血水凝在一塊,沒有重傷者,沖陣之時一旦受傷盡皆是拼死一戰(zhàn),來時一千四百八十二騎,如今還剩五百三十六騎。
此戰(zhàn),斬敵八千!
“收斂戰(zhàn)友尸體!”許白翻身下馬,開始走入尸堆翻找,面無表情。
一具具穿著黑甲的尸體被翻找出來,有些血肉被踏碎散落一地,也分不清是誰的了。
有的尸體沒了頭顱,有的尸體被踏的還剩一點殘肢,只能靠著名牌辨認了,等尸體都被翻找出來后眾人開始割下云軍頭顱。
五百余騎,每一匹馬背上都掛著十余顆頭顱,還有些被一刀削去了頭顱只剩軀體。
傍晚,又是一個夕陽,大漠平原之上騎兵隊緩緩的前行著。
亭堠何摧兀,暴骨無全軀。
黃沙幕南起,白日隱西隅
在太陽落下之前,眾人回到了荊城,城外遍地尸骸,城頭已經(jīng)豎起了唐旗。
由于許白一行人攔住了那八千援兵,攻城之戰(zhàn)沒有出現(xiàn)什么意外,上午攻城,下午城頭就已經(jīng)變換了大王旗。
這一場唐國矚目的荊城之戰(zhàn)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百騎緩緩進城,看著馬背上掛著的頭顱和后方近千騎的尸體此刻還在打掃戰(zhàn)場的士兵們盡皆肅穆,城頭守衛(wèi)看見之后快步前往城府稟報。
許白一行人站在城門內(nèi)等候,等了一小會之后段剛跟在一名老將軍身后和一行數(shù)十位將士朝著眾人走來。
看見前方的老將軍之后許白等人紛紛下馬,段文上前小聲說道“這就是鎮(zhèn)國大將軍霍廣?!?p> 許白聽完點了點頭,倒是沒有想到大將軍會來親迎,等大將軍快走到面前時許白單膝跪地說道“末將!幸不辱命!此戰(zhàn)!殲敵八千!戰(zhàn)死!九百四十六人!”
一千余人對戰(zhàn)八千人,敵方也同樣有千余騎,這樣的戰(zhàn)果可謂大勝!
讀刀
蒼蒼丁零塞,今古緬荒途。 亭堠何摧兀,暴骨無全軀。 黃沙幕南起,白日隱西隅。 漢甲三十萬,曾以事匈奴。 但見沙場死,誰憐塞上孤。 唐代陳子昂的《感遇詩三十八首·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