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兩文錢
“這兒...”
鄭玉走在前面探路查看四周有沒有眼睛,葉究時刻注意身后的動靜。
二人都換了一身裝束,原來的衣服實在是太過顯眼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轉(zhuǎn)過一個墻角,鄭玉走入一座假山后面,推開一塊石板。
一個大約有半人高的石洞,露出那邊便是葉究心心念念的京城內(nèi)城。
鄭玉率先出去,確定外面沒人之后才讓葉究出來。
“終于出來了。”葉究深深吸了口氣,什么是自由,這才是自由。
鄭玉站在葉究身旁笑道:“不如先去吃個早飯?”
葉究點了點頭有:“馬記的羊雜碎倍兒地道,走著?”
鄭玉豎起一根大拇指:“走著!”
二人所在的位置在皇城東側(cè),距離馬記不遠(yuǎn),大概兩三分鐘就能走過去。
二人一路前行,走過一座廊橋,便看到了那條貫穿整個京城的街道,一輛輛馬車從上面駛過,前往皇城。
葉究從腰間拿出鄭玉事先準(zhǔn)備好的胡子貼在臉上,免得到時候被人認(rèn)出來,挺尷尬的。
片刻之后,有兩個衣著華麗的男子從一條小巷子中走了出來,身材高挑,極富男人氣息,讓那些路過此地的小娘子們,心跳不已。
鄭玉朝那邊輕輕一瞥,露出淺淡笑意,她們的魂兒就被勾走了,那表情真如含苞待放的春牡丹。
二人一路前行,拐進(jìn)一條小巷,肉香撲面而來。
朝里面望去,寫有馬記二字的旗幟隨風(fēng)飄揚(yáng),下面是一口肉鍋,冒著熱氣,里面肉湯翻滾。
在鍋不遠(yuǎn)處是一排桌子,座無虛席,大多是一些布衣百姓,一文錢一碗,對他們來說那是實惠的很,當(dāng)然如果想加肉那就要另算了。
在不遠(yuǎn)處的太陽底下,坐著一位年邁老者,身著布衣,精神頭極好,頭發(fā)胡須打理的一絲不茍,雙眸微閉,正一口一口的抽著旱煙,煙霧環(huán)繞周身,遠(yuǎn)遠(yuǎn)看去頗有一副隱世高人的模樣。
葉究與鄭玉走了進(jìn)來,恰好有兩人吃完離開,將位置讓了出來。
坐在墻邊的老人緩緩睜開雙眼,瞧了二人一眼,眼中露出些笑意。
“你個小兔崽子不在里面好好待著,來這里作甚那!”
葉究所在的位置離老人不遠(yuǎn),自然是能聽到他說的話,喃喃自語道:“被認(rèn)出來了”
鄭玉有些奇怪:“葉哥,這老頭誰啊?”
葉究瞪了他一眼:“少說幾句憋不死你?!?p> 隨后葉究緩緩起身,蹲在了老人身旁,陽光照在身上,增添了幾分暖意:“再不出來透氣會被悶死的?!?p> 老人嘿嘿一笑:“沒想到還是個雛...”
葉究滿臉黑線:“我說馬大爺,你是閑的沒事兒干了,還是就有這個癖好啊,怎么喜歡盯著人那里看?”
“呵,老漢我想看啥就看啥,明天就算看你媳婦洗澡那也是老頭子我的本事?!?p> 老人抽了口旱煙,吐出一個煙圈。
葉究干脆抬板凳過來坐在旁邊:“老馬頭,你說你一直坐在這兒,不覺得煩嗎?”
“有時間多去外面走走,京城那邊正好有幾個富老太太,來了喪夫,要不給你介紹介紹,省得你晚上沒事兒干?”
姓馬的老人淡淡瞥了葉究一眼:“我可不像你,白天沒鳥事兒,晚上鳥沒事兒,我忙得很?!?p> 葉究舔了舔嘴唇,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老頭子這般講話,笑呵呵道:“瞧你這話說的,遲早給她拿捏了。”
“哼,就你那點本事,人家吹口氣兒你估計就得躺床上一個月?!?p> 葉究撓了撓頭:“話也不能這么說,又不是非得使用武力?!?p> 老人一聽來了興趣:“我這兒有點藥,吃下去就算是神仙也得睡死過去,要不要來點兒?!?p> 葉究:“.....”
“瞧你這話說的,我是這樣的人嗎?”
老人點了點頭:“也對,你這孩子從小就慫,干不得這種事兒?!?p> “還能不能好好聊了!”
“又不是我找你聊,是你死皮賴臉像個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和我說話?!?p> 老人來了興趣:“行了,快吃,吃完付了錢該干嘛干嘛去,別來煩我?!?p> “好嘞,您老好好養(yǎng)著,別等下次出來,你不在了?!?p> 老人冷哼一聲:“放心,就算是你死了我都不會死,你啊就少操這個心,又不需要你來抬棺材?!?p> 葉究笑嘻嘻抬著板凳坐在了桌子前,面前已經(jīng)擺上了一碗羊雜湯,上面撒了一層香菜蒜苗,香味撲鼻。
呲溜溜喝一口,整個人差點飄起來,還是那個味道,真是絕了。
這是,一位身姿窈窕的婦人走過來將兩個大餅放在桌子上,看向葉究的眼神中滿是笑意。
她輕輕走到鍋旁,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朝這邊指了指。
男人看過來,憨厚的臉上滿是笑意,正要開口,那位姓馬的老人突然說道:“腦子里裝了屎,不靈光了是吧?!?p> 漢子悻悻然閉嘴,專心切肉。
鄭玉小聲問道:“那老頭子誰?。俊?p> “那個老人姓馬,名字我也不知道,我都叫他馬爺。”
葉究接著補(bǔ)充道:“兇這呢!”
“鍋前那對夫婦,是老馬頭的徒弟和徒弟媳婦兒,都挺和藹的。”
鄭玉喝了口湯,開始就這大餅吃肉:“嘿,葉哥你別說還真不錯唉。”
葉究沒有理會鄭玉開始狼吞虎咽起來,本來想用系統(tǒng)推演做法,但心念未起,就已悄然落下。
“你是怎么認(rèn)識他們的?”鄭玉有些好奇,按理來說葉究這等膏粱子弟,不應(yīng)該與他們有交集才對,更讓他奇怪的是,葉究方才與老人聊天期間竟然沒有任何突兀感。
葉究解釋道:“有次我和我弟弟出去打了人,之后被人家父母追上門,當(dāng)時我弟弟還小,所以我就頂了鍋,被我娘一頓揍?!?p> “我當(dāng)時氣不過,一怒之下離家而去,滿京城游蕩,可當(dāng)時走的急沒帶錢,而且正在長身體容易餓,那時氣性又大,臉皮子薄,放不下面子回去?!?p> 葉究喝了一口湯:“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里,馬爺應(yīng)該是看出我餓了,就親自端了碗羊雜湯給我?!?p> “還說了句此地概不賒賬!”
鄭玉好奇道:“那你喝到了嗎?”
葉究點了點頭:“喝到了,當(dāng)時喝完還挺開心,煩心事兒全忘了,之后就跑回了家?!?p> “至于拿什么換的,記不太清了,我問馬爺,他不告訴我,久而久之也就不問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要緊物件,也有可能壓根就沒給。”
“之后我但凡有什么煩心事兒,就到這兒來喝湯,一來二去就和他們熟了,我敢說這碗羊雜湯,絕對是京城一絕,過了這家就沒別的地兒了?!?p> 鄭玉豎起大拇指:“說的在理!”
看著鄭玉喝完,葉究放下三文錢。
鄭玉看著桌子上的銅錢有些奇怪:“不是一文錢一碗嗎?”
“自那以后,我喝這個,馬爺收我兩文錢?!?p> 鄭玉有些不解,也沒有再追問,與葉究一起走出了巷子。
鄭玉回頭看忘一眼,將觀馬巷記在心頭。
此刻陽光正好照到了葉究坐過的桌子上,恰好照到了那兩文錢,微光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