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費大俠來啦
“爹!”
韓幼俠一溜煙地跑進(jìn)正房里,看得韓慕俠一陣皺眉頭,放下蓋碗茶道:“慌慌張張的成什么樣子?又怎么了?”
韓幼俠卻抄起茶壺先給自己倒了半杯茶,一飲而盡,抹著嘴這才說道:“爹,我剛剛聽到消息,說是日租界一個叫水野的家伙明天要跟費先生決斗!”
“決斗?”韓慕俠琢磨了一下,當(dāng)即樂了起來,搖頭道:“誰那么不長眼,惹到費先生頭上了?水野?沒聽說過?!?p> “哎呀,爹,你是不知道,我聽說明天的決斗,生死不論,器械不論!就是說,除了不能用槍,不能用暗器,其他東西都隨便。費先生是武藝高強,可費先生不會用兵器啊,這到時候要是有個萬一……”
“還有這種事?”韓慕俠沉吟了一下,放下蓋碗茶,隨即說道:“我與費先生一見如故,既然聽到了便得搭把手。你去我房間里,把那一對指虎取來?!?p> “哎!”
韓幼俠應(yīng)了一聲,一溜煙地跑進(jìn)房里,片刻又鉆了出來,手中多了一對亮銅色的指虎。
韓慕俠又指使著兒子用一塊紅綢子包好,隨即帶在身上便出了門。上次與費景庭交談時,費景庭留了地址,韓慕俠便一路尋了過去。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費景庭渾然每當(dāng)決斗當(dāng)回事,在家修行了一天,這會兒正跟符蕓昭吃晚飯呢。
飯桌上,費景庭倒是提了一嘴,說道:“有個日本人,明天要跟我決斗。”
“哦?!狈|昭先是平淡地回應(yīng)了一嘴,隨即反應(yīng)過來不對,也不吃燒雞了,張著油乎乎的小嘴道:“景庭哥哥,對方什么來頭?會術(shù)法嗎?”
“不會,就是個普通人,會點拳腳、刀劍功夫?!?p> 小姑娘頓時有些失望,不會術(shù)法還有什么意思?但她腦子一轉(zhuǎn),隨即殷切地說道:“這樣啊……那要不,等你跟他決斗的時候,我放蠱毒死他?不行,太明顯了……那可以用咒術(shù),讓他動彈不得,你把他砍成幾段,這樣就沒問題了。”
“哈?”
“不行嗎?那我把小白白借給你,你用術(shù)法,兩個揍他一個,這樣就萬無一失啦。誒唷……”
費景庭輕輕彈了彈小姑娘的腦門:“你這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你又彈我!都說了,以后不許碰我的頭?!狈|昭癟著嘴不滿道:“再說人家這也是關(guān)心你嘛?!?p> “謝啦,對付一個普普通通的日本浪人,我還用不著別人幫忙?!?p> 正說著,便聽見院門輕響。
費景庭使了個眼色,符蕓昭便不情不愿地放下碗筷,蹦蹦跶跶跑去開了門。
“景庭哥哥,有人找你!”
隔著窗戶看出去,便見來者是韓慕俠。費景庭趕忙迎出去,笑著拱手道:“韓師傅,你怎么過來啦?”
“費先生,聽說你明日要跟日本浪人決斗?”
“是有這么回事。”
韓慕俠憂心道:“看費先生波瀾不驚,想來是胸有成竹了……那費先生可知,日本浪人跟你比的不是拳腳,而是刀劍功夫?”
“嗯?”
要用刀劍?這費景庭倒是沒想到。
韓慕俠追問道:“費先生可會兵器?”
費景庭老實搖頭說道:“沒接觸過?!?p> “哎,幸好我知道的早,還來得及?!彼归_紅綢布:“費先生請看,這兵器可還趁手?”
亮銅色的指虎映入眼中,握指處已然磨得包漿,顯是用了許久。指鋒帶著刃口,只怕一拳打?qū)嵳\了,中者就得非死即傷。
費景庭心下感動,又拱手施禮道:“多謝韓師傅,若非韓師傅,明日擂臺上恐怕得手忙腳亂了?!?p> 這倒不是費景庭自負(fù),倘若動用熱兵器,便是費景庭再破一境恐怕也吃不消。但只是應(yīng)對尋常的冷兵器,若此時的費景庭都無法應(yīng)對,那他還修個什么仙?
“韓師傅,里邊請!可曾用過晚飯,不妨一起用一些?”
韓慕俠卻是搖頭道:“我就是來給你送兵器的,合用就好。武館里一堆雜事,還等著我去處理。這便走了……費先生且放心,明日鄙人必定帶著武館眾人去往紫竹林捧場。到時也好宣揚費先生振我國民心士氣!”
“言重了,那韓師傅我送你?!?p> “留步留步?!?p> 將韓慕俠送出巷口,費景庭這才回轉(zhuǎn),心中暖流涌動,心道這年頭的情誼可比后世要熱烈得多。
武林中人,聽聞友人有難,星夜兼程的趕來幫忙也不是個例。
這是一個混亂的年代,既有打開國門涌進(jìn)來的新思潮,也有故老傳承下來的仁義禮智信。
費景庭回到房中套上指虎,對著窗欞猛地出拳,勁風(fēng)襲去,震得玻璃一陣振顫。
一旁的符蕓昭啃著雞翅道:“景庭哥哥,明天我也去給你壓陣?!?p> 費景庭展顏一笑:“好,謝謝你啦?!?p> 突然的好臉色,頓時驚得小姑娘神色一僵,見費景庭沒什么后續(xù)動作,這才放下心來,只當(dāng)費景庭突然心情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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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翌日清早簽到,費景庭得了一大箱絲滑巧克力……
費景庭心中腹誹,除了吃的還是吃的,這系統(tǒng)怕是應(yīng)該給符蕓昭那個小吃貨才對,他要巧克力有什么用?
或許是知道費景庭今日有事,符蕓昭難得的沒貪睡,早早的出去買了早餐回來。
費景庭洗漱過后正要用餐,便聽得砸門聲傳來,緊隨而來的是李志章的大嗓門:“費老弟,費老弟?趕緊開門??!”
李志章怎么來了?
費景庭過去開了門,便見李志章急得腦門子上全是汗水,也不知是跑得還是熱得。
見了費景庭,李志章當(dāng)即急吼吼道:“費老弟,怎么了?怎么就跟日本人杠上了?我可聽說了,那水野可不是好惹的主兒啊。你要是沒把握,可千萬別逞能。老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就是丟臉嗎?丟臉能比得過丟命?”
這話有些看不起費景庭的意思,費景庭卻只在意話里話外的關(guān)切。這李志章混混出身,多少還帶著一些江湖義氣,上次偷偷轉(zhuǎn)告倪秋鳳,讓其通風(fēng)報信,這次聽了消息又跑過來勸說。
甭管怎么說,費景庭都得承情。
“李巡官,哥哥,咱們別杵在門口,進(jìn)來說話?!?p> 李志章一把扯掉帽子,扇著風(fēng)道:“嘖,這都嘛時候了?你怎么還穩(wěn)坐釣魚臺?”
“李哥,”就沖著人家李志章的情誼,費景庭這聲‘李哥’叫得真心實意?!澳銊e忙著說我,其實我會武術(shù)的,不信你來看。”
費景庭說罷,運氣真氣沖著地面就是一拳,勁氣沖在地面擴散開來,激得地上的塵土猛地四散!
聽著發(fā)拳的聲響,看著四散的塵土,李志章眨眨眼,連扇風(fēng)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好半晌才說道:“誒唷,弟弟,你真會武術(shù)???就你這手,拿到國術(shù)館去也沒人比得上!好家伙,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費景庭笑著說道:“李哥吃了嗎?沒吃一起吃點?”
李志章?lián)u搖頭:“一早就吃過了,我是聽了有人說今兒晌午紫竹林有決斗,后來一聽決斗的一方是你,我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回來。得,我呀,咸吃蘿卜淡操心,敢情費老弟是瞎子吃餃子,心里有數(shù)?!?p> “哈哈,李哥真詼諧?!?p> “成啊,兄弟,中午哥哥一準(zhǔn)帶著弟兄們?nèi)ヅ鯃觥:煤么?,揍他個小日本子!”
“放心,肯定揍他!”
“得嘞,我這是翹班過來的,我得趕緊回去,咱們回見啦!”
所以說,這人哪有單純的好壞?好人也有讓你惡心的時候,壞蛋有時候還能讓你感動,這十丈紅塵,端地是處處是歷練。
吃過早飯,符蕓昭老老實實地收拾了碗筷,也沒跑出去野,而是躲到自己房里也不知在搗鼓些什么。
費景庭蝕刻了兩個鐘頭的云篆,又用玉琥恢復(fù)了真氣。待到十點多,便精氣神飽滿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景庭哥哥,現(xiàn)在就出發(fā)嗎?”
“嗯?!?p> “等等我,咱們一起走。”
紫竹林地處法租界,這里還有個標(biāo)志性的建筑,紫竹林教堂。據(jù)說此前這里名叫紫竹林村,于是紫竹林的名字便沿襲了下來。
庚子年間,清軍、大師兄們還跟洋鬼子在紫竹林鏖戰(zhàn)了一個月,搗毀了一些建筑,殺傷了一些洋兵,可到底沒攻下來。
清末毀廟興學(xué),道教在津門沒落,佛門反倒在津門興盛起來。尤其是這紫竹林,簡直就是佛家居士的集中營,其中不乏通電下野的達(dá)官貴人。
費景庭趕到的時候,擂臺周遭早已人山人海。一群洋兵荷槍實彈,也不阻攔,只是站在一旁看著熱鬧。
擂臺上人影晃動,費景庭看見水野那家伙一身浴袍,頭纏白布,跪坐在那里,膝上還橫放著一把武士刀。
這家伙還似模似樣的,弄得跟不世出的高手一般。
老遠(yuǎn)便有人看見費景庭,嗷的一嗓子喊道:“費大俠來啦!”
短短一句話,引得人群‘哄’的一聲就炸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