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邊境城市

　　荒涼的平原之上，風吹起漫天黃沙，陽光四射卻大多被沙塵所遮擋而無法照射到地面，一些形狀奇異的植物零零碎碎的分布在廣闊的荒原之上，也許是常年沒有進行光合作用的原因?qū)е卤砥ざ汲尸F(xiàn)低沉的冷色系。風沙時強時弱，隱隱約約能看見兩個相互重疊的嬌小身影。

　　“哇，真是麻煩，我這還是第一次背人??！”春野略微彎著腰，背著意識尚存的空靈。“雖然沒有對疼痛的感知，但是讓手一直保持背在身后保住大腿這個動作過長時間依舊會感到酸脹麻木?！庇捎诓磺宄成系纳倥欠褚庾R清醒，所以這些不長臉的話自然只能在心里想想。

　　在不知不覺中春野背著空靈離開艾爾曼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以現(xiàn)在的視角回頭看時，那座高大的惡魔之城以化作風沙中若隱若現(xiàn)的黑絲，春野憑借著上輩子無數(shù)上下學的經(jīng)驗。

　?。ㄆ鋵嵕褪菬o意識下記住了從家走到學校的步數(shù)）

　　大致估算了一下：“一萬多米了嗎......”如果沒有神明的加護，就算沒有負重估計走到一半也要累得不行吧，然而如今在三大，不，四大加護之下背個人走數(shù)萬米甚至都沒有一點疲憊，當然，除了手臂上時不時傳來的酸痛之感外。

　　“嗯...？看來免疫痛覺并不是對所有不適之感的免疫啊，不過之前做過實驗的...把手臂刺穿都沒有感覺的啊......嗯...不對啊，背著相當于一個多書包重量的未知少女，徒步行走十數(shù)公里，要是上輩子手早已沒有直覺了吧......難道說......難道說只會免疫一定程度之上的疼痛嗎，哈哈哈，不愧是神明，竟然如此仔細！要是對所有感知都無效，那我可就難辦了！”

　　看著已有落山之勢的太陽，春野再次確定了一下前行方向。昨晚經(jīng)過不多的交談，空靈告訴了自己離她們最近村莊的方向。

　　“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前進就行了?！?p>　　不過......嘛......這為數(shù)不多的對話之中幾乎有一半是各種奢侈的要求，什么“要泡澡”什么“要吃牛排”之類的，也虧了空凌能這么信任方才見面沒多久的陌生人。

　　雖然沒有什么信心，春野還是在腦海里翻找了一下，不出所料的并沒有發(fā)現(xiàn)能憑空生成食物的魔法，不過倒也并非一無所獲，貌似一些水屬性魔法可以匯聚空氣中的蒸汽，雖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殺傷效果，但也正是有了這名為“水球術”的稀有魔法，空靈才不至于因脫水而亡。

　　看著眼前金發(fā)少女右手法陣上不停匯聚膨脹的水球，癱在地上的空凌先是一陣驚愕，隨后便是慶幸的歡喜，驚愕的是眼前這個看似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竟然會使用覺醒概率只有不到萬分之一的稀有魔法，慶幸的是自己終于能活下來了。

　　就算是從來都衣食無憂的空靈也知道，沒有食物的人最多可以活近十天，而沒有水的話則兩天都活不下去。從進入惡魔之城到現(xiàn)在已有一天過大半了，說實話空靈明顯感覺身體越來越不停使喚，渾身無力，頭暈眼花，甚至意識也開始逐漸迷糊。

　　手中的水球膨脹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最后變?yōu)橐粋€網(wǎng)球大小時終于停止了膨脹。

　　“哎，看來是空氣太過干燥了嗎?！杯h(huán)顧四周如沙漠一般的世界:“不過也難怪...”

　　隔空操控著生成的水球向著空靈的小嘴飛去，直到碰到了那略微帶有殷紅色的唇角，藍發(fā)少女也是配合，略微張開櫻桃小嘴，閉上眼睛吃力的將水吸入口中。

　　“啊~~真是可愛??！太可愛了！”

　　一邊在黃沙之上走著，一邊回想著空靈喝水時那可愛的模樣，春野哈哈著嘴，口水從長長的獠牙旁邊流下。

　　“啊啊??！我在亂想什么啊！”搖了搖頭，甩掉了嘴角的口水，抬頭看了看已成125°傾角的太陽：“算了算了，別想了，趕緊趕路吧！快的話，今晚應該就能到達目的地?！?p>　　回憶起空凌曾說過的“我們花了一天走到這里......”一句，春野估量著加快了腳步，雖然記憶之中確實有飛行魔法，先不談在高空更容易迷失方向的問題，背在身后的少女實在虛弱，自己也不適合用魔法快速移動，當然，記憶里也有些傳送的魔法，不過好像只能傳送到施術者去過的地方......

　　“況且，就算不用魔法，轉(zhuǎn)生過來的肉體也是非常強悍的??！”春野如此想著，慢慢的加快了移動的速度，原來不緊不慢的腳步也逐漸快了起來，但依舊顧及空靈的身體，春野并沒有加速奔跑。

　　風沙之中，隱隱約約能見到兩人加速前進的身形，如果再看仔細一點便會發(fā)現(xiàn)，急速的風沙被一個透明的球形護罩所抵擋，完全無法觸碰到一上一下飄飛的衣角。

　　（邊境城鎮(zhèn)——魯達鎮(zhèn)前）

　　火紅的太陽已完全落入地平線之下，天邊晚霞的五彩也逐漸褪去，這個世界的月亮泛著銀色的光芒從落日點緩緩升起，雖沒有太陽那么明亮耀眼，但也依舊釋放著自己薄弱的光芒照耀著這個原本黑暗的世界。天空是多么的澄澈啊，甚至看不見一片云朵。但，正是在這不明亮的世界里，繁星才會如此耀眼，正是在這耀眼之下，遠方的天空才顯得如此澄澈，如此單純。

　　也許是逐漸靠近村鎮(zhèn)的緣故，四周的風沙明顯小了起來，到最后呼號的狂風竟連地上滾動的沙粒都無法吹起了，但沒有了沙粒的參雜，清風垂在臉上才感舒適。

　　春野蹲下身子讓背與地面水平，以免待會抽出手時背上的少女會滑落而下。將手指伸出屏障之外，確認沒有風沙后，春野索性直接解除了魔法。

　　“原來直接可以從屏障里面伸到外面啊...我還擔心行不通就只能冒險先解除魔法呢...不過，魔法的解除竟然如此簡單，我還以為要像拆結一樣麻煩呢，原來直接停止魔力釋放就行了啊?！?p>　　每次釋放完魔法，春野總有一些不一樣的感慨，一開始春野以為魔法什么的靠意念就可以簡單完成，比如說腦海里想著火球，火球就會自動在手上生成一樣，但真實操作起來卻完全不一樣。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使用魔法時就有這種感想了，魔力并非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怎么說呢，就感覺是身上多了一個可以感知魔力并且控制魔力的器官，更形象來說就是一雙“控魔之手”這雙“控魔之手”用肉眼無法看見，甚至發(fā)動魔力探測也依舊不可視，而且這雙手無法影響到現(xiàn)實事物，也就是說不能像雙臂一樣拿起武器或者其他什么，但這雙手卻又是真實存在的，它唯一能直接影響的物質(zhì)就是魔力。

　　所謂的魔法就是使魔力以不同的規(guī)律，不同的圖像，不同的濃度排列最后“點燃”“釋放”“作用”的過程，而控制魔力的間距，密度，梯度差等就是這無形的“控魔之手”唯一且最大的作用了。雖說它無法直接影響到現(xiàn)實事物，但是其所操控的魔力卻可以。

　　春野推測，這所謂魔力就是虛擬想象與現(xiàn)實影響的介質(zhì)，通過思想可以使這“控魔之手”像捏橡皮泥一般塑造出不同的魔法發(fā)動式，通過使魔力局部暴亂這一點火操作便可以控制風向，甚至可以憑空生火。

　　緩慢的站起身來，春野稍微顛了顛身子，誰知身后的少女卻傳來兩聲虛弱的咳嗽聲，應該是剛剛的顛動震痛了少女還未完全康復的內(nèi)傷。盡管之前春野已經(jīng)對其使用了看上去比較高級的回復魔法，但貌似也無法直接回復到完全狀態(tài)。

　?。ā懊髅鲃勇锩娑际侵苯踊貪M血的說......”）

　　“哦，抱歉，弄疼你了嗎？”春野略微偏轉(zhuǎn)過頭，空靈那淡藍的長發(fā)擱在自己嬌小的肩膀之上導致春野依舊無法看清藍發(fā)后少女的臉頰，之前一直以為她昏睡了過去，不過現(xiàn)在看來貌似并沒有。

　　（“真佩服她能在這一路上保持清醒啊......”）

　　“我們馬上就要到城鎮(zhèn)了，再堅持一下”春野轉(zhuǎn)過頭看向前方若逐漸變大的城墻繼續(xù)說到：“進村鎮(zhèn)需要什么...身份證之類的東西嗎？”春野本來想用“居民戶口”一詞的，但突然想到這個世界估計不存在信息時代的產(chǎn)物—“戶口”一詞，于是謹慎的改了口。

　　“不...不需要”

　　空靈微微的搖了搖頭，聲音更加微弱了。

　　感受著背上那顫抖頻率越來越大的身軀，春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哎——再忍忍吧，畢竟不能以這副外貌就貿(mào)然進城?！?p>　　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又看了看身后少女殘破且沾滿血跡的著裝，春野閉上眼睛，兩件黑色的大袍出現(xiàn)在心靈的空間之中，這兩件看似簡單的黑大袍可是春野一路上糾結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設計好的，完美的詮釋了什么是路人甲乙丙的著裝。

　　意識操控著“控魔之手”春野身上華麗的衣服化作無數(shù)光點消散在四周，隨之取代的便是方才心中所想象的黑大掛，為了遮擋尖尖的耳朵，春野專門給自己的這件大袍制造了一個寬大的帽子，戴上時基本上連眼睛都能遮住。當然，身后這“白撿”的陌生少女自然也是要穿上，要是就這樣滿身是血的，不說連城都進不了估計還得攤上什么事。

　　但話是這么說，空靈身上的衣服可不是自己的凱衣，自然不能直接幻化消失，但要原本是一個正直男生的春野櫻華去給如此可愛的女生脫衣服也是絕對不可能，糾結了半晌，最終只能馬馬虎虎讓她套上了黑袍。

　　“這樣就可以了！”看著逐漸靠近的城鎮(zhèn)，春野再次整理了一下外貌形象，順便把兩人被鮮血染紅的發(fā)梢用水系魔法清理干凈，戴上帽子，扯了扯讓其完全遮住耳朵，換了個姿勢抱起了基本上虛脫了的空靈，確保萬事無誤后，放心的向前方的大門走去。

　　距離大門50米，春野放慢了步伐，本以為是堅固的石墻，沒想到只是將要腐爛的木壁，看上去根本沒有承壓能力，春野感覺用這個身軀甚至一拳可以轟倒一大片這所謂的城墻。

　　繼續(xù)向前走去，發(fā)現(xiàn)木制大門右側有一個十分寒酸的小木屋，里面有一個糟蹋的老漢正軟綿綿的躺在改造過的長椅之上，也許是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老漢略微坐起身來，半睜開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兩個披著黑大袍的嬌小身影。

　　春野同時也看著老漢。這樣的對視持續(xù)了短暫的數(shù)秒鐘，正當春野準備開口詢問時，老漢卻不耐煩的說到：“過吧，過吧?！彪S即又躺了下去，期間不知道是觸碰了什么地方的開關，木門伴隨著巨大的吱呀聲緩緩打開一了個只能剛好兩人并排通過的小縫。

　　春野看著打開的大門，輕松了一口氣，之前還在擔心會有什么嚴格的檢查，看來是多慮了。

　　背著少女，春野不慌不忙的走進門內(nèi)。

　　城墻之下的陰影角落里，幾個衣衫襤褸的大漢眼神冰冷的注視著進城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