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呆霸王茅店捉奸
上回書咱們正說到寶玉中了一甲探花,賈府在都中的關(guān)系網(wǎng)都來府上拜會,竟也有幾家是專程從外地趕來的。寶玉見這些人,有的投緣對脾氣,聊幾句,大部分也就是敷衍了事。
這一日黛玉來訪,兄妹兩個在小屋里敘舊一會,寶玉就要送黛玉回去,豈料身子竟然被黛玉抱住。寶玉厲色低聲言道:“妹妹這是要做什么?你我都是知書明禮的人類,不是那無人倫的豬狗,你快把為兄放開!咱們有話好好說!”
黛玉見寶玉嚇成這樣,輕蔑一笑:“誒呦~我的探花老爺,想是怕奴這賤軀玷污了尊體,耽誤了你的前程嗎?”言罷,咯咯一笑,不似西施倒像是妲己,嚇的寶玉狠命掙脫開來,閃到了一邊。
那位看官說了,你可別胡編了,你這書編到這里,林黛玉都成了蘇妲己,這還是紅樓夢嗎?你新編續(xù)作也有個底線。
書說到這里,作書的不免要點評幾句??垂俾犝f,封神傳中之蘇妲己未被狐妖附體之前卻又哪里不如林黛玉?皆因為后來被狐妖附體才變成了妖婦。足見,大凡人類,如遇挫折都難免“變性”二字,有些是越挫越強,有些則是為虎作倀,逐漸走了下坡路了。這中間的根源不過在于某人的本質(zhì)。還是上面蘇妲己那個例子,狐妖怎么就能附體在她身上?太公望見了妖精非但不會被附體,反而妖精都要躲著他?還是因為蘇妲己不過是個未經(jīng)世事的弱女,而太公望是在玉虛宮苦修了幾十年的一個老道。
轉(zhuǎn)回到黛玉身上,嫁給薛蟠自然是一劫,遇此大變,自然心性就要反轉(zhuǎn),從昔日里的小恬甜變成了如今的薛大奶奶,任是誰也要適應(yīng)適應(yīng)。黛玉若是能熬過這一時三刻,緊守正道,相夫教子,也難說薛蟠不會有所收斂。然而黛玉起初不過是一味的逃避,紫鵑有了身孕之后轉(zhuǎn)為怨毒,進而自暴自棄,自甘墮落,竟然變的有些放浪起來。此番前來,給寶玉賀喜是一方面,同時也是來勾引寶玉的。
只聽黛玉言道:“當初那個呆子要娶我,你自己在一邊躲清靜,連來看我一眼都不敢。如今我進了火坑,你中了進士,想必是要跟我涇渭分明,好娶新太太了!”言罷竟然又委屈的哭了。寶玉見黛玉這個樣子,勸也不是,答應(yīng)更不敢。正在危難之際,忽然聽外面丫鬟傳話,讓寶二爺和林姑娘到后面老太太那里用晚飯,這才把局面化解開。
卻說寶玉中舉之后,因為年紀尚輕資歷還淺,便被分到翰林院當了一名編修。翰林院本是朝廷儲材歷練之所,相當于朝廷各省臺寺院衙門的實習(xí)基地,所以公務(wù)并不繁忙,早早來,早早的回,每天空余時間一大把。寶玉正好借這個借口在外面胡逛,不過有了上次芳官的教訓(xùn),他是萬萬不敢再去那些下三濫的地方。不過每念及芳官也有所不忍,便差人去那家堂子打聽,要給芳官贖身。豈料芳官早就害了梅病死了,尸體被拉到城北的爛葬崗子連埋在哪里也不知道。
至于晴雯,寶玉中舉之后,外院的奴才都進來給寶玉磕頭,寶玉還真看到了晴雯。那天她同著自己的丈夫廚子鮑二跟在一眾奴才隊伍中,穿的是外院一般干粗活女人的罩袍,外面一層油亮,賽過緞子。也不知道是因為鮑二經(jīng)常往家里偷廚房的伙食還是怎么地,晴雯竟然有些發(fā)福,不再如往日那般風(fēng)流靈巧。寶玉撇了她一眼,晴雯只是跪在地上磕頭了事,也沒看寶玉。寶玉不知道是自己害了晴雯還是成全了晴雯,便不忍再看。這班奴才退出去的時候,寶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背影,竟覺得晴雯放了腳,走路也比以前更難看了。
到了夜半上燈時分,寶玉也不需要丫鬟服侍,只管讓襲人等輩在隔壁伺候著。此從經(jīng)歷了上幾次的變故之后,寶玉對于女人這上,說不上厭惡,但也所有芥蒂,晚上都是獨自一個人睡。睡到三更時分,只覺身邊有人輕聲呼喚自己,睜眼看時,竟是黛玉!但見黛玉身著薄紗,說不出的風(fēng)流嫵媚,身上還有一絲幽香,直勾寶玉的魂魄,正媚笑著看著自己。寶玉連忙起身,誓死不從,奈何黛玉死纏爛打,終于做成好事。忽見外面又進來倆人,正是早已死了的麝月和芳官,二女渾身是血,披散著頭發(fā),要來索命。只說寶玉有了新歡忘了舊人,自己都是被寶玉害死的!那麝月手上抱著一個死胎,芳官因為染了梅病,半邊身子都在潰爛,恐怖至極。寶玉正無可奈何之際,忽又見寶釵從身邊路過,嚇的寶玉大喊寶姐姐救我!寶釵回過頭來,輕蔑一笑,言道:“誰人不知怡紅公子最是風(fēng)流,不過是你三個小情人兒,如何就把公子嚇成這樣了?!”言罷冷笑而去。寶玉只能聲嘶力竭的呼喊,喊著喊著竟然把自己喊醒了,至此方知是南柯一夢。
寶玉在這里亂喊亂叫,驚動了襲人,襲人連忙披上衣服秉燭過來探視。豈料,寶玉一見襲人就氣不打一處來,襲人問他剛才怎么了,做了什么噩夢,寶玉背過身去,也不理他。寶玉心想:想我少年時第一次犯禁便是跟這個賤人,她表面忠厚,實則最是放縱,若不是她勾引我學(xué)壞,如何會有今天這一步?越想越氣。第二天便跟王夫人回明,撤換了自己身邊所有的大小丫鬟,只留下幾個手腳利落的老媽媽。賈政和王夫人見兒子入朝為官之后果有長進哪里不答應(yīng)。但襲人畢竟是有身份的,王夫人不好趕她,便還把她留在寶玉身邊。寶玉自此也懶得搭理襲人,只把她當成屋中的擺設(shè)。
這一日,寶玉下班,照例不回家,而是在外城市井中胡亂溜達。到了一處廟宇,自己竟然從來未來過。寶玉本無心拜佛,只為進去瞧瞧。抬頭看那廟宇的匾額,居然是一座“白奶奶廟”。寶玉不知道這白奶奶是哪路的尊神,就在門口往功德箱里布施了兩大枚,從廟祝手里接過三支香,走了進去。
這廟不大,還不如榮府一個跨院氣派,小廟就兩進。第一層是財神殿,供奉的是關(guān)二爺,第二層乃是三間正殿,叫做奶奶殿,里面供奉的就是這位白奶奶了。寶玉進了殿中,只間一位白衣老嫗拄著拐杖端坐其上,面容慈祥,享受香煙。幾個村婦正跪在地下給神像磕頭禱告。寶玉不知道這白奶奶的來歷,也不好多問,只把香點了,擺了三拜,祈求麝月和芳官的魂靈安息,早日超生,不要再糾纏自己了。拜罷把香插入香爐。
正在這時候,一個老婆子從后面過來,問寶玉抽簽不抽,寶玉借機問他這白奶奶是何方神圣。那老婆子就跟瞧外星人一樣,打量寶玉,言道:“這位爺,老婆子我瞧您也是個讀書人,如何連這五大家也不知道?”寶玉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讀書人才不知道這些呢。”那老婆子聽寶玉這樣說有些不高興,言道:“大爺不能亂說,小心讓神仙聽見,我們這個廟的白奶奶包管京城內(nèi)最靈驗的。這不,前些日子北城來了一位奶奶,家里是做皇商的。老爺?shù)囊粋€小妾懷上了孩子,這位奶奶也想爭口氣,奈何就是懷不上,于是天天上我們這來求靈符,最近這些天沒來,想是懷上了?!?p> 寶玉苦笑,心說天子腳下,全天下的圣人門徒都在這兒,卻還是擋不住這些愚民仍舊信仰這些茅仙土神,搖頭嘆息就要離開。誰知道,剛走出大門,迎面來了一輛轎車,從車上下來一個少婦,正是黛玉。
寶玉心想,那位求子的皇商太太別就是她吧?見黛玉過來了,就想假裝不認識滑過去,哪知道黛玉一眼看到了寶玉,便叫住了他。寶玉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見過黛玉。黛玉見寶玉只身一人,即沒乘馬也沒坐轎,便問他如何回去。
寶玉笑道:“乘馬這里人太多,容易傷人;坐轎,我一個小編修,哪里那么大排場。待會我到了宣德門那有轎車,我雇一輛就回家了,你要有事你先忙,為兄告辭了?!毖粤T就往北走。
黛玉急忙叫住寶玉,言道:“哥哥別忙,我是來這里取樣?xùn)|西,耽擱不了多長時間。”言罷差派雪雁進去,不多時便出來了。黛玉又道:“正好順路,我送你一程?!毖粤T就把寶玉往車上拉。
寶玉本想推辭,但又覺得這樣難免太傷黛玉的心,便上了車。好在車廂寬大,黛玉雪雁也不是外人,三人竟然說笑起來。說著說著,便講到這南城的小吃。黛玉嘴也饞,便說今天不回家吃了,就在南城找個館子吃他一頓。
寶玉道:“我這便裝出來到還無所謂,你這闊太太的打扮如何能跟我去下館子?”
黛玉笑道:“難道這京城里的女人就不出來吃喝了?”
寶玉想了想,竟還真想到了一處,乃是永安門內(nèi)一家素齋館子,食客大多是去西山降香還愿回來歇腳的女眷,雖然小店不大,但聽說菜肴尚佳,環(huán)境也好,大約只有那里可以。于是叫命車夫把車往那趕。
到了地方,寶玉黛玉雪雁三人進了店,店主一看就知道是位相公陪著娘子去京西妙峰山求子的,也沒多說什么,就往樓上雅間讓。三人到了樓上雅間要了幾個菜,又要了兩壺素酒,邊吃邊談,聊到往昔,也頗多感慨。
吃喝已閉,寶玉就要起身算賬,忽覺頭暈?zāi)垦?,就好像中了魘鎮(zhèn)一樣。傻呵呵的愣在當場,看黛玉結(jié)了賬,又傻呵呵跟著黛玉下了樓,上了車。三拐兩拐到了一處所在,又傻傻地跟著下了車,進了院子。店主一看是位富家公子和一個闊太太,知道這是主顧上門了,也不多問,開了后院一間肅靜的小屋,就讓黛玉還有雪雁扶著寶玉進去了。
其后的事兒,寶玉迷迷糊糊,多半記著,卻又似夢似幻。正跟黛玉在床上溫存,忽聽外面一人甕聲甕氣的叫道:“好個不要臉的娼婦!竟敢給老子帶綠帽子!”薛蟠喊叫著帶著一眾手下沖了進來。到底薛蟠要將寶玉如何發(fā)落,咱們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