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盤山龍坐地虎
這林錦鴻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敢說,他想聽三國,即使是反書,福州當(dāng)?shù)毓俑筒荒苋ス堋?p> 這口氣實在是太大了。
目無王法不牛,牛的是你不僅目無王法,王法對你還沒用,那才是真的牛。
駱成文壓下心頭的震撼,陪著林錦鴻吃起了飯,后面也就不敢再輕易試探,生怕露出什么馬腳來,基本也都是林錦鴻聊兩句,他就陪著附和幾句。
眼看飯局將將要結(jié)束,林錦鴻都已邀請駱成文有時間去他府里相聚暢聊,這酒肆里鬧出了一陣亂子。
一個姑娘大呼救命。
眾人紛紛尋聲去看,只見一個醉醺醺的年輕男子此刻正抓著一名姑娘的手,滿臉的邪祟淫笑。
“小娘子長得好生俊俏,不如和本公子回家,我倆探討一番琴棋書畫豈不美歟。”
這是碰到強搶民女的了?
福州這都什么治安啊。
大庭廣眾讀反書,光天化日搶民女。
而最讓駱成文無語的,則是周圍人觀此場景不僅不敢勸攔,反而紛紛退避三舍,遠(yuǎn)遠(yuǎn)逃離,甚至連一句抨擊的話都不敢說。
那姑娘自不是一個人,一個歲數(shù)相差不大的友人站了出來,厲喝一聲。
“呔!賊人爾敢,快快撒手,不然待官府衙差一到,必鎖你入監(jiān)?!?p> “官府?衙差?哈哈哈哈?!?p> 強搶民女的浪蕩公子仰天大笑起來:“我爹是福州知州胡顯,福州這地界,誰敢拿我!”
這下,酒肆里的食客躲得更遠(yuǎn)了。
不多時,有一隊凈街都的衙差趕到,打聽明白這胡衙內(nèi)的身份后果然裝起瞎來,不僅由著這胡衙內(nèi)的性子胡來,反開始去鎖拿那姑娘的友人。
殺威棍兜頭就打。
“敢管衙內(nèi)的閑事,不知好歹的東西,找打?!?p> 打則打罷,帶頭的衙頭還一揮手:“鎖入大牢,治他一個酒后釁事之罪?!?p> 駱成文都看傻了。
這福州,都是什么王法世道。
犯罪的理直氣壯,被害的反生有罪。
若只是如此,駱成文也就認(rèn)了,自打出了南昌,一路走來,他見過太多的不法行徑了,只是這隊衙差或者說那胡衙內(nèi)后面的所作所為,才是徹底讓他瞠目結(jié)舌。
胡衙內(nèi)帶了兩個家丁,直接拿住那哭的梨花帶雨的姑娘,開始往外拖拽,這般作態(tài),明顯是打算擄回家受那胡衙內(nèi)凌辱。
“這酒肆說書先生公然宣講駱逆反書,這個女人還有她的友人定是反賊同黨,全部拿下,本公子要好生審訊一番?!?p> 這胡衙內(nèi)倒是給自己強搶民女找了一個十分恰當(dāng)合適的理由出來。
于是一班衙差也就理直氣壯起來。
“好啊,竟然還敢說反書,現(xiàn)在把你們格殺勿論也是明正法典,看你們這群反賊同黨還有什么話可說?!?p> 這功夫,一頓飯吃到這時都一句話沒吭的駱玉晟小家伙憋不住了,喊了一句。
“壞人,你們才是壞人?!?p> 哎呦,我的小祖宗喲,你仗義直言也別挑這時候啊。
駱成文嚇得三魂離體,忙想去捂駱玉晟的嘴,可說出去話潑出去的水,那班衙差自然是聽到了,齊刷刷看向駱成文這一桌,臉色可有怒極了。
那胡衙內(nèi)此刻都打算離場回府,好生享受他擄來的俊俏姑娘了,聞聽此話頓住身子,轉(zhuǎn)身笑了。
“看來這屋子里的反賊同黨不少,通通鎖回去,好生審問。”
他還真沒猜錯,這屋子里,駱成文和駱玉晟還真是反賊同黨,不僅是,還是反賊賊酋駱永勝的倆兒子。
駱成文手里攥緊了汗水,都已打算呼哨一聲喚來人保著駱玉晟先殺出城,卻見身旁一直云淡風(fēng)輕的林錦鴻開了口。
“是我找的說書先生,我是不是也是反賊同黨啊?!?p> “喲呵,今天這一屋子,不怕死的鬼挺多哈?!?p> 胡衙內(nèi)哈著酒氣,瞪著一雙紅眼:“那就都帶走,就地正法?!?p> “就地正法,就你們也配!”
林錦鴻呵了一聲,依舊穩(wěn)坐身形,不急不躁,只是輕輕舉起手掌。
瞬間,從這酒肆四周,破窗而入十幾條大漢,更令人驚懼之處則是這些大漢,各個手握尖刀,戾氣十足。
駱成文只看一眼,心頭就驚動起來。
這是兵,不是仆。
個頭雖都不高,可各個四肢短粗,胸寬背闊,一雙大手老繭橫生,這都是殺人的好手啊。
難不成,這林錦鴻是什么江洋大盜?
隨著這十幾個精悍大漢一到,酒肆內(nèi)的場景可謂是瞬間急轉(zhuǎn)直下,胡衙內(nèi)一行被團(tuán)團(tuán)包圍,嚇得面如土色。
最后,還是得搬出靠山來。
胡衙內(nèi)一指林錦鴻,外強中干的怒喝:“你、你這強人好大的膽子,我爹可是福州知州,你可知傷我一根毫毛,朝廷都不會放過你?!?p> “你爹,福州知州?!绷皱\鴻拿起酒杯,走到這胡衙內(nèi)面前,飲下一口而后噗的一聲噴了胡衙內(nèi)滿臉,哈哈大笑起來。
“今日就是你爹站我面前,我吐他一臉?biāo)疾桓曳艂€屁,你又算個什么東西!”
這林錦鴻,好是霸道!
他到底是個什么身份。
就在胡衙內(nèi)和一眾官差摸不透深淺的時候,就見那林錦鴻已是自報家門。
“別怪老子今日揍你你還稀里糊涂,你不是喜歡走哪都打著你爹的旗號橫行霸道嗎,那么我也告訴你,我爹,是福州團(tuán)練使,林遠(yuǎn)軍?!?p> 福州團(tuán)練使?
那不就是一個七品的地方武官嗎。
和四品的福州知州比起來,天差地遠(yuǎn)啊。
更何況趙宋朝廷重文輕武,慢說一個七品的團(tuán)練使,就是五品的節(jié)度留后,在福州知州面前,說不好聽點,狗都不算。
可這林錦鴻哪敢如此豪橫。
因為,這里是福州。
福州,是林家人的福州。
知州堂尊,那就是朝廷打發(fā)來一個泥菩薩。
收收稅賦也就行了,想管林家?
王法到不了林家!
福州城內(nèi)城外兩萬多軍,都是林家的私軍!
刀攥在誰的手里,誰就是祖宗。
一群衙差哆嗦起來,就這胡衙內(nèi)似乎還懵懂無知,聽到不過是一個區(qū)區(qū)團(tuán)練,便恥笑。
“團(tuán)練使?不過是朝廷和我爹養(yǎng)的一條狗而已?!?p> 林錦鴻的臉?biāo)查g冷了下來,呵呵一笑,轉(zhuǎn)身。
一路走回自己的位置,沖駱成文作揖。
“羅兄,今日惹出這般不快,沖了咱倆的談興,改日,改日有機會一定要到我府上做客,某當(dāng)好生招待一番?!?p> 這話,明顯是請他駱成文離開了。
駱成文當(dāng)然明了,笑臉回禮,而后便牽著駱玉晟快步離開。
他倆一走,很快這酒肆里所有食客和堂倌都被趕了出來,包括之前被拿下的姑娘和她的友人。
“成文哥哥,那個哥哥為什么要趕走我們啊?!?p> 駱成文往緊閉的酒肆看了一眼,笑笑。
“因為,林兄弟要和那些壞人談?wù)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