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蛻變
這時的嚴(yán)厲,一路逃到密室外,急忙的尋找他師父。
剛剛在血池邊戰(zhàn)斗,他被葉冷嚇破了膽,本以為必死無疑,卻沒想到會被凌煙給救下。
在他逃走時更是對那血池趁機(jī)起了貪念,可他沒想到那血池中血水的藥性會如此霸道,喝下才過不久,他就感覺肉身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限,此刻只感覺身體像要被撐爆一般,連眼睛和手臂上傳來的劇痛都顧不了了。
剛一沖出房間,他就被一股寒意給刺激的清醒了一些,心中剛升起疑惑村里怎么會這么冷,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此時的猿村,明明早上還是夏季,可才過多久?怎么變得仿佛像寒冬臘月一樣?
看到整個村子全部被寒冰給凍結(jié),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如同傳說中的冰雪帝國,嚴(yán)厲不禁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咦,大師姐這里還有一個人!”牛犇詫異的看著這個剛剛出現(xiàn)的黑袍人,他好像還受了不輕的傷。
周沐雅聞言也疑惑的看了過來。
這人是哪冒出來的?如今在這個村子里,我身為陣眼,可是每一個角落都能掌控,這人不會是從地下鉆出來的吧?
想到這里,周沐雅眼睛一亮,突然驚叫出聲:“地下!”
牛犇不解的看向大師姐,撓了撓腦袋,不明白她在說什么,正要詢問,村外忽然爆出一陣驚天的歡呼聲。
兩人同時急忙向村口看去,就見沒過多久,蒼嶺各族簇?fù)碇吡诉M(jìn)來,而他手上還提著魔猿族族長的頭顱。
這魔猿族長本就年邁,更是痛失獨(dú)子心里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面對越戰(zhàn)越猛的袁元,他自然不是對手,如今戰(zhàn)敗被殺,剩余魔猿一族也在驚恐之下盡皆投降。
周沐雅不敢看袁元手上血淋淋的頭顱,但此刻她也不好多說什么。
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說道:“袁師弟,既然魔猿族長死了,剩下投降的魔猿,還有一些被我用冰牢困住的老弱婦孺你就別殺了,還有葉師弟可能是在地下,這個人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
放過這些魔猿?
聽到周沐雅的話,蒼嶺各族頓時心里涌起怒氣,但畢竟周沐雅是他們的大恩人。
再加上如今的袁元,在群妖心中威望正盛,他都聽從眼前仙師的吩咐,群妖縱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無奈照辦。
而這時袁元聽到大師姐的話,連忙扔掉手中的頭顱,激動的走了過來,狐疑的看向嚴(yán)厲。
此刻的嚴(yán)厲不敢置信的看著冰塊中的中年邪修,心中充滿驚駭:“不可能,師尊是無敵的,他怎么可能會輸?”
可因?yàn)橐粫r分心,沒有壓制住他體內(nèi)靈氣的暴動,瞬間在地上翻滾著哀嚎起來,身上皮膚時不時鼓起一個大包。
眾人看到這嚴(yán)厲身上的恐怖景象,一個個連忙后腿,面面相覷。
“……救……我。”
“他這是吸收了太多靈氣,和葉師弟當(dāng)時吞下爆元丹差不多,只是這靈氣有一股邪性?!?p> 周沐雅打量著嚴(yán)厲,伸手一點(diǎn),借助靈陣的威力,一股冰涼的靈氣暫時壓住了他體內(nèi)暴躁的靈氣。
同時開口問道:“你是從哪出來的,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嚴(yán)厲感受到體內(nèi)的靈氣被壓制,慌忙說道:“這位前輩,我是這被冰封之人的弟子,因?yàn)槲曳磳熥鹚兄?,他便想殺了我,幸虧前輩等人到來我才逃過一劫,體內(nèi)的靈氣也是我為了活命,偷吃了我?guī)煾傅囊活w丹藥?!?p> 老實(shí)的牛犇聞言立即上前扶起嚴(yán)厲:“哼,這人這么壞,你還叫他師父,那你有沒有見過俺葉兄弟???”
嚴(yán)厲暗道不好,他絕不相信以葉冷身上的傷不會死,但是那老猿和凌煙還活著……
頓時痛哭流涕,一臉悲色:“你說的是不是一個光頭少年?他……他和凌姑娘的事被我?guī)煾赴l(fā)現(xiàn),已經(jīng)死了,尸……”
嚴(yán)厲還沒說完就被牛犇給一把揪住衣領(lǐng)提了起來:“你胡說?!?p> “是真的,師父殺了他們后,想用他們的尸體煉丹,我于心不忍,就將尸體偷了出來,被我偷偷埋在村外不遠(yuǎn)處,這位牛兄弟,我?guī)闳タ纯???p> 快答應(yīng)啊……嚴(yán)厲知道這是他最后的希望,腳下也悄悄向牛犇靠近,準(zhǔn)備萬不得已就用這小牛妖當(dāng)人質(zhì)。
而聽到這個消息,周沐雅踉蹌的后退幾步,俏臉?biāo)查g失了血色,手中陣盤也摔在了地上……
而牛犇更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袁元則殺氣騰騰直接提起大刀,向那群此時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的魔猿走去。
周沐雅見此,看向那些把頭埋在母親懷里的幼猿,不禁伸手拉住袁元的手:“那些是孩子……”
“大師姐,都是他們,蒼嶺才會變成這樣,阿冷才會死,到現(xiàn)在你還在為那些小畜生求情,等他們長大還會回來屠殺蒼嶺妖族!”袁元雙眼猩紅的看著周沐雅。
袁元也不愿相信眼前這人的話,可既然這人知道葉冷和凌煙的事,那么他們之前肯定暴露了,那在這中年邪修絕對的實(shí)力面前,兩人不可能還會有活路……
他此刻心里只有后悔:“為什么我明明知道危險還要答應(yīng)那小子,為什么我不把他拉回去……”
袁元被愧疚和悲痛壓垮了心里最后的一根稻草,掙開周沐雅的手,他要?dú)⒐膺@些魔猿,殺光這群黑袍人,他仇恨的看向那中年邪修……
但卻瞬間瞳孔一縮,忽然沖向身邊的周沐雅喝道:“陣盤!”
周沐雅一愣,頓時臉色大變,慌忙去撿落在地上的陣盤,袁元則直接向冰塊劈去,眾妖都被兩人的反應(yīng)給弄得一頭霧水。
但還沒等兩人動手,一陣‘咔嚓’聲傳來,眾人聽到聲音看去,就見那中年邪修身外的冰塊出現(xiàn)一條條裂縫。
“快跑?!痹吃泵κ盏逗笸?,口中大喝。
這時一塊塊碎冰向四周射去,頓時傳來一片慘嚎聲……
周沐雅呆呆的看著眼前拿著雪白陣盤的中年邪修,心里一陣絕望和自責(zé)。
這陣盤是中品陣法,對付一個筑靈境修士綽綽有余,可也正因?yàn)槠焚|(zhì)太高,周沐雅不能完美的控制,再加上她的心慈手軟,只是冰封中年邪修,剛剛主陣盤離手,陣法失去了控制……
“呵呵,不錯,真不錯,能在淬煉境有這等陣法水平,小丫頭你應(yīng)該是孟先生的親傳弟子吧?!?p> 中年邪修說完又看向嚴(yán)厲:“可惜腦子卻不行,居然被我這徒弟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哈哈,沒想到在收徒弟上我居然能贏了孟先生?!?p> 嚴(yán)厲此刻心里也是千思百轉(zhuǎn),可一看到師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慌忙解釋:“師父饒命,我剛剛是為了找機(jī)會能救您,所以才說了一些不敬的話?!?p> “無妨,這次你立了大功,以后為師衣缽都會傳給你,就連你偷偷吸取我血藥的傷為師也會幫你治好,不過你要是再有二心……”中年邪修笑了笑。
嚴(yán)厲沒想到這次反倒因禍得福,連忙大喜過望的再三保證,他站在中年邪修身邊,傲然的看向袁元他們,心里搖了搖頭:“沒想到那小禿驢這么難纏,他的幾個同門卻都是白癡……”
又忍不住得意道:“剛才我?guī)煾傅氖伦匀皇球_你們的,可那小禿驢的確是死了,我親手宰的,尸體就在你們現(xiàn)在腳下的密室中?!?p> 周沐雅和牛犇一臉蒼白……
而袁元怒火攻心,趁著吃下的爆靈丹藥效還在,憤怒的一刀向前狠狠砍去,可惜卻連中年邪修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這中年邪修雖說是四脈中最不擅長戰(zhàn)斗的丹藥一脈,可畢竟是筑靈境下境修士,而且更是經(jīng)過血池?zé)掦w,此時對付連本命之物都沒有的袁元,自然輕而易舉。
就在袁元即將遭到重創(chuàng)時,幸虧反應(yīng)過來的周沐雅及時布下了一個法陣,才勉強(qiáng)救下他,可這種不入品的靈陣,卻瞬間被中年邪修給擊碎了陣盤。
兩人這時真正明白了淬靈境和筑靈境之間的天塹到底是有多大,就算吃下葉冷送的爆靈丹也是無用……
而牛犇此時的處境也是兇險異常,他剛出手就被嚴(yán)厲攔住,要不是被人貓戲老鼠,恐怕早已橫尸當(dāng)場。
此時之前被周沐雅心軟放過的幾個黑袍人,也已經(jīng)被中年邪修救醒,正帶著那些先前投降的魔猿和蒼嶺各族血戰(zhàn)。
看著突然之間被逆轉(zhuǎn)的局勢,周沐雅心里一片死灰,忽然說道:“袁師弟,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會拖住這邪修,你趁機(jī)帶著牛師弟跑吧……”
袁元聽出她話中的死氣,頓時大驚失色,可在絕對的實(shí)力面前,他也毫無辦法……
“想走?呵呵,厲兒,別殺人,這幾人的血液可是上好的材料?!?p> 聽到中年邪修的話,嚴(yán)厲微微一笑,可本就‘陰冷’的性子再加上瞎了一只眼,顯得格外猙獰,不再戲弄牛犇,瞬間就將他擊倒在地。
同是煉寶一脈,可就算牛犇以妖族的強(qiáng)悍肉身,再加上服用爆靈丹強(qiáng)行提升了一個小境界,也不是瞎了右眼和斷了左臂的嚴(yán)厲的對手。
見到牛犇受傷,袁元和周沐雅兩人更是焦急。
袁元被激起了兇性,直接用以命換傷的打法進(jìn)攻著。
周沐雅沒時間布陣,就取出一張張不入品靈符攻擊,可惜就算孟白等人給她準(zhǔn)備了諸多寶物,她也根本就沒有時間祭出。
看著袁元咳血的倒飛出去,周沐雅又胡亂的取出所有丹藥一口吞下,卻還是被中年邪修給狠狠一掌拍倒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來。
“是我害了大家……”周沐雅趴在地上哭著喃喃道。
袁元和牛犇看到此刻的大師姐,一陣心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可惜在絕對的實(shí)力面前,皆是無用。
看著再次倒在地上的兩位師弟,周沐雅心中只有悲痛和無力……
她自小就出生在仙門,從沒經(jīng)歷過什么苦難,不似袁元從小在蒼嶺跟著父親打獵和清剿兇獸,不像葉冷一樣從小嘗遍人情冷暖,苦苦掙扎著只為活下去……
甚至連牛犇那種普通窮苦人家的日子她都沒經(jīng)歷過。
可以說周沐雅是真正的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女。
生活上有四位長輩溺愛,修煉上自身天賦更是極好。
她一直無憂無慮的長大,性子溫柔善良,更是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認(rèn)為這世上全是如翡翠宗一般美好,從不知外面世界的人心險惡。
當(dāng)她遇到殺伐果斷的袁元,行事陰狠毒辣的葉冷,時常會不喜歡他們的兇戾,想要改變他們的性子,可在離了宗門之后……
在面對黃泉時,她實(shí)力最高,卻被嚇的不敢出手,身為大師姐,可與天陣宗一戰(zhàn),袁元受了重傷,葉冷更是損失了十年壽元,她只是在邊上被他們給保護(hù)著……
雖然兩人都不曾怪過她,反而還安慰自己,但周沐雅卻每日都在自責(zé)。
明明我才是大師姐,明明在四人中我的實(shí)力最高,可卻是師弟們?yōu)榱吮Wo(hù)我而受傷……
在剛?cè)肷n嶺時,也是袁元一直護(hù)著她和牛犇……
明明應(yīng)該是我保護(hù)大家的,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周沐雅掙扎著坐起,看到之前她放過的那幾個黑袍人在猖狂的大笑,看到那些剛剛還一臉害怕的魔猿,此時狠狠的殘殺著蒼嶺各族,連其中有幾個小魔猿都拿著一把刀,殘忍的在一個受傷的蒼猿身上留下一道道傷口……
周沐雅終于明白了翡翠宗僅有的兩條宗規(guī)。
第一,不準(zhǔn)亂殺一個好人,是因?yàn)橐坏┤嗽竭^了自己良心的底線,那將再也難以回頭;
第二,不準(zhǔn)錯放一個壞人,是因?yàn)閴娜嗽俅螢閻?,那么你將一樣是幫兇?p> 周沐雅此時就認(rèn)為,這些黑袍人和魔猿所殺害的人,她也是兇手。
可惜現(xiàn)在明白這些卻太遲了……周沐雅留著淚緩緩閉上了雙眼……
……
“住手?!?p> 就在袁元和蒼嶺妖族們都絕望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房中傳出。
聽到這聲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就連身受重傷也不曾哼出聲的袁元,再也忍不住的像個孩子一樣哭泣起來。
蒼猿一族也一個個眼眶通紅,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這猿村中最大的屋舍。
只見一個身穿破爛黑袍,披頭散發(fā)的男子,背著一個消瘦虛弱的老猿從房中走出,邊上還跟著一個滿身血跡的俏麗少女。
“族長!”
“是袁族長!”
蒼嶺所有妖族都激動的看著那老猿,興奮的呼喊著。
老猿看了一眼傷亡慘重的蒼嶺妖族,眼里閃過一絲悲痛,又轉(zhuǎn)頭看著中年邪修等人:“我不知道你們是什么人,事到如今也不想知道,今天,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眾妖都嘶吼起來,連重傷的袁元也不例外。
袁元看著這個即使虛弱的走不了路,但只要他出現(xiàn),就能讓蒼嶺所有妖族誓死追隨的男人,看著這個讓他自小就仰望的父親,心里充滿了自豪。
“呵呵,本來還想留你這老猴子多活一段時間,看來是不行了?!敝心晷靶迖@了口氣,一臉惋惜的看著袁武,就準(zhǔn)備動手結(jié)束今天這些糟糕的事情,然后馬上離開蒼嶺。
就在這時,老猿身下那個披頭散發(fā)的男子,卻忽然看向嚴(yán)厲罵道:“那只狗眼也不想要了?還不把你的狗腿給拿下去?”
嚴(yán)厲聽到這聲音,一臉見鬼的表情,不禁往后退了兩步,放開了腳下踩著的牛犇。
本來已經(jīng)心如死灰的周沐雅,見到袁元的父親還活著,心里為他感到高興,此刻突然聽到葉冷的聲音,眼里頓時亮起一道光彩,連忙向那男子看去。
葉冷的體型一直屬于精瘦,這男子身高卻比他高了半個頭,更為健壯,最關(guān)鍵的是葉冷是一個小光頭……
這人聲音和葉兄弟一樣,可其他的卻完全不同……這讓老實(shí)的牛犇泣不成聲:“葉兄弟,沒想到你真的死了,你是不是還有啥心愿沒了,‘借’這位兄弟給俺們傳話???”
葉冷臉色黑如鍋底,本來他還想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出場,讓在場所有人都贊嘆這世上怎么會有他這樣俊俏的少年英雄……
沒想到剛出來就被背上的老猴子給搶了風(fēng)頭,現(xiàn)在他更是被牛犇這個憨貨氣的咬牙切齒。
狠狠瞪了一眼身后捂嘴偷笑的凌煙,葉冷將身上的老猴子扔給了她。
“小兔崽子,不知道老子身上有傷,你就這么對待救命恩人?”老猿被凌煙手忙腳亂的接住后,傷口疼的破口大罵。
葉冷一邊撕了一條布條束起長發(fā),一邊張口回罵:“老兔崽子……袁老哥,這不是大敵當(dāng)前嗎?見諒一下?!?p> 葉冷見老猿還要接著罵,馬上轉(zhuǎn)移目標(biāo):“哎,那誰,那不是袁老哥你兒子嗎?怎么被人給揍哭了?”
老猿果然上當(dāng),又看向袁元怒罵:“老子還沒死,你這混小子在這給誰哭喪呢?老子什么時候教過你在敵人面前流眼淚了,還不快滾起來?!?p> 袁元看著虛弱的父親,和露出面容的葉冷,踉蹌著走了過來,一拳錘在葉冷胸口,沙啞的開口:“練練?”
“行啊,本將軍現(xiàn)在可是天下無敵,你這猴子想找虐我就成全你?!?p> 葉冷說完也一拳輕輕錘在袁元胸口,賤兮兮問道:“還行不行?要不袁爺您老就在邊上看著,本將軍給您報仇?”
袁元擦干臉上的淚痕和血跡,和葉冷并肩站在父親的身前。
袁武看著兒子的背影,見他看不到身后,咧著嘴笑了。
凌煙也在邊上默默看著葉冷的背影……
“大師姐,四牛,準(zhǔn)備上了。”
周沐雅和牛犇對視一眼,掙扎著站起來走到葉冷和袁元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