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沒資格做普通人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讓傅贏的思緒回到現(xiàn)實。
祁年屁顛顛跑過去開門,面色緊張的女傭就整理他的衣服,對著他們小聲的說:
“要吃晚飯了,剛剛老爺回來了,聽說這次賭博又輸了,喝了不少酒。你們表現(xiàn)乖一點,順著他一點?!?p> “好,笑笑姐你先忙吧,我和哥哥馬上就去?!逼钅旰孟褚姽植还?,聽話的點點頭。
女傭走后,男孩無奈嘆了口氣。
轉(zhuǎn)頭對著臉色鐵青的傅贏瞇瞇笑,他拉著哥哥的手,往前走。
“爸爸又喝酒了,脾氣很不好,到時候你只管吃菜,不要抬頭?!?p> 傅贏想起那個當初拋棄自己和媽媽的男人,停下腳步,頓了頓開口:
“你被打過嗎?”
“打過呀,怎么沒打過?”小小的祁年若無其事地走在前面,好像無所謂的,說著別人的事情。
“他以前發(fā)酒瘋拿過紅酒瓶刺我脖子,要不是他們攔著,我估計早死了。
從小,他和媽媽就天天吵,不知道吵什么,反正他酒喝多了,輸錢了,就會把氣撒在媽媽身上……”
少年垂瞳,看不清表情。
兩輩子了,因為上輩子抗拒和同父異母的弟弟熟悉,他一直以為祁年是被從小寵到大的孩子,還是第一次知道他也被那個男的打過。
想到他們因為擁有這樣的父親而可憐的命運,傅贏不由冷笑。
傅穆這個男人無論過去多久,依舊狗改不了吃屎。打他和母親不夠還把暴力留給下一任妻兒。
傅家別墅的裝修是暗黑格調(diào)的黑曼巴風格。
白天看上去高冷透著奢侈你高級。
但到了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是感覺前方的路顯得格外的壓抑。
本來因為想起嬌嬌而心情有些歡喜的傅贏在還沒見到傅穆的路上,好心情就已經(jīng)蕩然無存。
他一向不喜歡掩蓋自己不悅的情緒。
上一次見到這張讓人深惡痛絕的臉還在他的葬禮,時隔多年再次相見,傅贏第一次產(chǎn)生了重生后的后悔。
還不死的老逼登!
銀發(fā)少年漆黑如深淵的墨瞳冷冷的掃了一眼餐桌上座那個喝的滿臉通紅的醉漢。
他毫不掩飾自己惡心的目光,薄涼的唇抿成一道線。
大概察覺到他的目光,傅穆抬起頭,扯了扯殷紅的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
“多少年沒見了?我的好大兒?!?p> 少年緊握住拳頭,雙目對視,他從牙縫里冷冰冰,一個字一個字拋出:
“我的好爸爸,是八年。從你拋棄十歲的我,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八年了。”
又何止八年?
“你在怪我?”微醺的男人好笑的往后一靠,輕蔑的打量著他,咧著狂妄的笑:
“哈哈哈還和小時候一樣,一樣的大膽,一樣的……嗯……”
停頓一聲,他笑臉停住,語氣冰冷:
“一樣的下賤?!?p> 少年絲毫不懼,客氣的回嘴:
“當然遺傳我的好父親。”
氣氛一度尷尬。
暴戾的男人威壓展開,與傅贏相似的瞳子陰森陰涼,透著深深的寒意,讓人脊椎發(fā)涼。
祁年在旁邊害怕的拽了拽傅贏的衣角,小聲的說:
“哥哥,你忘了我對你說的話嗎?”
一旁的宋妍芮淺淺抿了一口酒,淡淡撇了一眼,眼看傅穆臉色愈發(fā)不好,終于開口緩和氣氛:
“吃飯吧?!?p> 又使了個眼色給一旁精壯的黑衣人。
黑衣人會意,站到傅贏不遠處。
是怕傅穆發(fā)瘋起來,傅贏不是對手,好拉開。
祁年是病人,吃的東西都是專門配制好的。
他聰明的低頭不惹事,只管吃自己盤里的東西。
而一向熱衷于吃的傅贏因為對面的傅穆,面對一桌佳肴,也絲毫提不起興趣,味同嚼蠟的咀嚼。
所謂的一家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吃著飯。
在外面已經(jīng)吃飽了傅穆象征性吃了兩口,本來想找出氣筒發(fā)發(fā)脾氣,但因為黑衣人在場就煩躁的又走了。
不一會,宋妍芮又讓人把吃完飯的祁年帶走。
很快就留下他們兩人。
她雙手環(huán)胸,往后一仰,挑了挑眉:
“我可不建議你那樣當面和他剛?!?p> 少年看著面前這位美艷的女人,俊臉無溫,冷冷啟口:
“后媽別再冷嘲熱諷了,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見此,宋妍芮直接開門見山:
“你也知道祁年有白血病,骨髓很難配,你們是兄弟,條件剛好符合。
只要你捐了這次,我可以給你傅家一點股權(quán),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傅家大公子。不用在曲家寄人籬下的生活?!?p> 傅贏覺得有些好笑。名正言順?他本來就是。
這本就該是他應得的。又何必這樣一說,顯得自己多么慷慨?
所謂的寄人籬下,在這里又怎么不算寄人籬下?況且還不如在曲家。
只是現(xiàn)在的他還太弱小,必須要靠傅家發(fā)展壯大才能保護好嬌嬌。
把上輩子經(jīng)歷的一遍再經(jīng)歷一次,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傅贏爽快的點頭:
“好?!?p> ……
冬天的夜顯得格外安靜。沒有乖乖半夜餓肚子亂叫,也沒有嬌嬌忽然跑進他房間里聊天。
傅贏不習慣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明明是自己小時候的房間,因為他們無所謂的忽略,所以依舊和當年的樣子沒多大區(qū)別。
卻依舊感受不到家的感覺。
他像這個房間一樣被人無所謂的拋棄,遺忘。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比在曲家最糟糕的時候更為糟糕。
最起碼曲家白養(yǎng)了他八年,至少有過真心對他好的時光。
這里沒有人理他,都把他視為空氣般的存在,冷漠的,仿佛他死在他們面前,他們都不會多看一眼。
相比之下,那時候的嬌嬌雖然天天欺負他,卻也算得上被惦念著。
“那時候我就后悔那天和嬌嬌鬧脾氣了吧?!?p> 傅贏看著指間嬌嬌之前送的玩偶小掛件,苦笑的搖了搖頭。
上輩子,他離開曲家那一秒就后悔了。
這種后悔的感覺到傅家越來越強烈。
沒有任何人理他,只有乖乖和他相依為命。
他走到哪,做什么事,都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做夢都想嬌嬌來接他。懷念著在曲家的時光。
哪怕當時嬌嬌罵他一句,打他一頓,他都好開心。
那時,他無數(shù)次在孤獨的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幻想。
假如他死皮賴臉的賴在曲家不走,不和傅家扯上關系。
哪怕到最后他沒有很大出息,他自食其力也能找一份不錯的工作,說不定哪一天嬌嬌就能回頭看到身后的自己,他們一起過屬于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這世界沒有假如。
他生下來就是傅家的人。沒有名,沒有利,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保護不了自己想保護的人,他根本就沒資格過著普通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