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如同往日一樣,白夜依舊身著白布衣,手持一柄八尺長的魚叉,但是卻沒背上他的背簍,只因今日他要完成一項重大的任務(wù),尋找寒蓮。
沿著河畔一直搜尋,直到太陽完全掛在頭上。
直到霧靄散盡,天空上的白云也消失無影,只剩太陽孤零零的掛在天穹之上,寂寞的關(guān)注著人間百態(tài)。
順著冰河行走,白夜無奈的停下腳步,看著一望無際的白色荒漠,微微嘆了口氣?!鞍Γ伊艘簧衔缌?,啥也沒有,點背啊。算了,回去吧!”
托著魚叉,白夜耷拉著腦袋,步履維艱的行走在河畔,清風(fēng)徐來,白袍獵獵作響,驚散水中大片的魚兒
在這貧瘠的冰皇朝,寒蓮存在的幾率實在是太渺茫了,所以他也只是充滿了信心,卻并未抱著什么把握,這種機緣只能可遇而不可求。
很快就來到冰河邊??粗謴?fù)如初的冰河,白夜心中暗暗感嘆。“世界就是這樣,即使過去發(fā)生再大的事,人也只是會記住一時,今朝只問今朝事,昨日黃花昨日凋?!?p> 呼吸著帶著微微涼意的空氣,順著冰河繼續(xù)漫步前行。
白夜在四處打量著冰河的同時,也微微運轉(zhuǎn)起來元力,微弱的元力順著四肢百骸流轉(zhuǎn)進經(jīng)脈,最后匯聚進元門。如此往復(fù),白夜體內(nèi)的元力會慢慢積累,元門內(nèi)儲存的元力也會變多。盡管還未到修煉的年齡,但他知曉也許有很多同齡人已經(jīng)遠超他,所以白夜沒有放過可以利用的時間。
緩緩延伸感知,慢慢探進冰河水中,絲絲縷縷的感知仿佛少女青絲一般,完美的穿過冰河中的細小縫隙,仔細的搜尋著水下的異端。
順著河畔走了許久,白夜并未發(fā)覺有什么不同之處,面色有些微微失望,但又有些坦然,盡管知道幾率渺茫,但還是會失望吧!雖然并未發(fā)覺異樣之處,但白夜并未收起感知,依舊讓它們潛在水下。剛剛走來的途中,他發(fā)覺自己的感知程度明顯變強幾分,說明感知會隨著本尊的不斷使用變強,這讓他在失望的情緒中得到些安慰。
不知何時,白夜已經(jīng)走到自己的光顧地——斷橋。
青色的斷橋上結(jié)著一層薄薄的白霜,在幾縷陽光照耀下閃著刺眼的光輝,斷橋上還有一堆白色的小樹枝,是那日烤魚時所留下的。漫步到斷橋上,白夜有些唏噓。
“如果不是在這里捕魚的話,就不會遇到那只小貓,也不會吃下那顆銀色果子,也不會遭遇那條大蛇,更不會遭遇雷劫。只是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啊。”
白夜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那只貓咪怎么樣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不遠處,一只小貓咪正在偷偷注視著他,藍寶石般的大眼睛似乎流出滿意的神色,似乎再說“算你有良心,還知道想起我?!?p> 起身前行,再次順著冰河向前漫步。萬一驚喜出現(xiàn)了呢?
抱著這般心思,白夜繼續(xù)運轉(zhuǎn)起來元力,釋放的感知繼續(xù)下潛,只為那虛無縹緲的寒蓮。
一遍又一遍,白夜孤零零的在冰河岸邊搜尋足有五遍,到頭來還是空空如也,艱難的收回感知,眼神里充滿了疲憊,走到斷橋上一屁股坐下,丟下魚叉,大字形躺在那里。
長長的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累死了,頭都快炸裂了,還是沒有,也許真的不在這里吧!”
忽然,一聲咕嚕聲傳來,白夜頓時捂住肚子,“他喵的,都給我整餓了,氣死爺了。”說罷,立刻起身,反手握住魚叉,狠狠投進冰河中。
咻
頃刻之間,魚叉穿過一條足有兩尺長的寒魚,死死釘在河底。寒魚掙扎兩下便死在魚叉下,雙目逐漸翻白。
“嗯,真不錯啊!”
“感知力提升那么多,捕魚都方便不少?!?p> 簡單的處理一下,很快便飽餐一頓。
酒足飯飽,懶散的躺在斷橋上,白夜呆呆的看著天上的太陽,思緒卻飛向遠方。
躺著躺著,雙眼不知何時悄悄閉合,淡淡的呼聲傳出,竟然睡著了。
一只小貓咪突然出現(xiàn)在白夜身前,面色露嫌棄之色,心中暗暗想到,“笨蛋,笨死你得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本喵善良,再幫你一次。”
時間稍縱即逝,太陽悄悄披上一件紅色的衣袍,遠遠的躲在云彩后面,似乎也在打瞌睡。
天上的人睡了,地上的人轉(zhuǎn)醒。
呆呆的揉了揉眼睛,白夜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瞥了一眼四周?!拔沂莵砀陕锏模俊?p> “對了,尋找寒蓮?!?p> “倒霉催的,都一天了啥也沒有!”
拍拍屁股,拿起魚叉,剛欲轉(zhuǎn)身離開時,一股奇異的波動傳來,瞬間傳入白夜也腦海里。
“什么鬼?”
白夜瞬間握緊魚叉,謹慎的看著四方,這股奇特的波動上午分明沒有感受到,為何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
許久之后,白夜依舊能感受到這股波動,這片天地分明只有他一人,就算是妖獸,也應(yīng)該早就出現(xiàn)在感知之中,那這股波動到底來自哪里?
順著波動逆行,白夜的感知一直延伸到斷橋之下。
忽然,雙目一亮“對呀,我怎么沒想到這個斷橋啊!”白夜恨不得立刻抽自己幾巴掌。,來來回回幾趟竟然都忽略了它。
頓時起身,白夜開始仔細用感知向斷橋里面延伸。絲絲縷縷的感知輕盈的鉆進斷橋底下的碎石之中,不過這只是剛開始。收起四散在冰河里的感知,所有感知匯聚,緩緩融合,凝聚成一條透明的細絲,順著斷橋的走勢,不斷向下延展。
頃刻之間,河底的影像倒映在白夜的靈魂海中,“到處都是粉碎的石頭,黑色裂縫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充滿神秘的氣息,幾條不知名的魚兒還在碎石縫隙里玩耍?!?p> 感知延伸到黑色裂縫前方便停止,無法繼續(xù)向下延伸。
白夜輕聲道“果然有東西,不然感知也不會被阻止,要不下去看看?!?p> 臉上流露出掙扎的神色,白夜此刻不知該如何決定。“去,還是不去?不去一定會遺憾。要是去的話,恐怕會有不小的危險?!?p> “怎么辦?”
看著赤紅的晚霞,白夜想起白露的面頰“干了,不邁出這一步,怎么保護姐姐,怎么成為最強者,怎么找到小銀?,F(xiàn)在放棄一定會后悔一生,也許會失敗,至少比連失敗的機會都沒有要好很多?!?p> 隨即,長吸一口氣,噗通一聲跳進水里,激起千層漣漪,嚇退無數(shù)寒魚。
沿著崎嶇的走勢,白夜四肢仿佛魚鰭一般,不斷左右波動,扒開前方的水草和碎石,很快便看到那道神秘的裂縫,那股奇異的波動的源頭便是這里。
裂縫足有盆口大小,剛好白夜可以通過,仿佛就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一般。
上岸換了口氣,白夜再次下潛至裂縫旁,眼神里充滿了堅定,狠狠咬牙鉆入裂縫之中。只剩下幾條寒魚瞪大眼睛,看著消失不見的白夜。
……
幽深寂靜的裂縫之中,處處散發(fā)著冰寒的氣息,一道道漆黑的環(huán)形紋路一只延伸到眼睛可見的盡頭,似乎是一條沒有出口的通道,通道側(cè)壁上雕刻著不知名的神奇妖獸,似乎在張牙舞爪的警告著前來的羈旅之客,崎嶇不平的通道小路仿佛是沉積多年的泥沼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站在漆黑的裂縫旁,白夜頓時冷冷的打了個寒顫,面色有些微微凝重。在極冰村生活十二年的他對寒冷擁有極高的抗性,別人還在身穿棉衣御寒時,他就已經(jīng)穿著單薄的衣衫四處溜達。但是到達這里的那一瞬間,白夜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冰冷刺骨的寒意絲絲縷縷的環(huán)繞在白夜周圍,不斷悄悄融入體內(nèi),順著經(jīng)脈流轉(zhuǎn),身體開始變涼,血液流淌逐漸緩慢,四散在周圍的感知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止步不前,恐怖的寒氣似乎連元力都能凍結(jié)。
死死盯著沒有盡頭的通道,白夜心里有些微微動搖,陌生的,才是最可怕的。白夜仿佛又回到了在冰河上漂流的時光,像新生的嬰兒一般,對這里的一切都毫無概念。
狠狠向臉上抽了一下,目光微微堅定幾分“既然都來到這里了,不去看看就虧了。干就完了!”
狠狠向前邁出一步,帶著堅定的信念,向著通道深處走去。
一場孤獨的旅行展開序幕。
緩慢行走在通道內(nèi),白夜并未用元力驅(qū)散入體的寒氣,反而用它們來淬煉肉身?!扒嗌忓戵w訣”中提到,嚴寒酷暑都是鍛體的重要環(huán)境,這個通道便是天然的鍛體場所。
看著通道壁上的圖案,白夜微微皺眉。
“好奇怪的畫?為什么有些生物沒有腦袋,這個長著翅膀的人又是什么東西?”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見知,一切都讓人感到恐懼,但又吸引著人的求知欲。白夜也不例外,年僅十二歲不到的他很快忘記了剛來時的恐懼,一邊走著,一邊看著神秘的壁畫。
一切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物,都在深深吸引著他,正直少年的童趣時光,他又怎么能不好奇。白夜逐漸進入一種奇異的狀態(tài),身軀周圍發(fā)著金色的光輝,金色光輝中還夾雜著七彩光暈,尤其是那一雙眼眸,仿佛能夠吞噬星空。
時間悄悄流逝,不知今夕是何時。
……
在一處奇幻的空間里,有一位傾國傾城的少女,少女盤坐在一片巨大的蓮葉上,面色平靜的看著前方的一條白色巨龍。
忽然,少女嘴角微微上揚,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龍忽然張開巨口:“前輩,可否把這寶物贈予在下?”
少女不語,絲毫沒把白龍放在眼里,依舊平靜的坐在蓮葉上。
見狀,巨龍微微變色:“前輩,是否有些過分了?我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百年,為何還是沒有資格?”
聞言,少女微微皺眉,似乎有些反感這條沒有情商的長蟲:“我說了,你不是有緣之人。”
白龍臉瞬間黑了下來,“要不是看在你是秘境之靈的份上,老子會低聲下氣在這里等,有緣人?騙鬼去吧,自古寶物皆強者得之,我只信實力。”
忽然,白龍雙目一滯,巨大的龍目瞬間轉(zhuǎn)向一個狹小的縫隙旁,似乎明白了什么。眼色立即陰沉下來,嘴角卻流出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容。
“前輩,不如我們打個賭……”
可他不知道的是,少女同樣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容,似乎在說“你上鉤了?!?p> 極冰村內(nèi),弦月早已高掛天空,幾片云彩在天空中喧鬧,村內(nèi)卻亮起五彩的燈火,來來往往的行人還在集市中暢聊人生。
白夜家中,小蘿莉眼神暗淡的趴在石桌上,嘴里嘟囔著“臭白夜,都天黑了,還不回家,肯定學(xué)壞了?!贝扒埃茁睹嫔珦?dān)憂的看向遠方,她知道白夜會遇到很多危險,但是自己卻無能為力,那股熟悉的無力感再次涌向心頭。
……
通道之內(nèi),白夜不知走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走了多遠。通道壁上的神秘圖案早已消失,只剩下一望無際的黑色,注意力再次回到通道中,冰寒之感開始蔓延。
白夜舉步維艱在通道內(nèi),面色慘白,四肢百骸全部凍僵,血液已經(jīng)開始凝固,就連元力也難以運行,“青蓮鍛體訣”早已撐不住,完全無法驅(qū)除體內(nèi)的寒氣。
睫毛頭發(fā)上全是冰霜,雙唇早已沒有任何知覺,白夜狠狠咬住舌尖,嘴角溢出的一絲鮮血瞬間凝結(jié)成冰,化為冰屑灑落在地上。
忽然,凍僵的雙腳絆在崎嶇的地上,撲騰一聲,倒在冰涼的路面,激起一層層白色的漣漪。
看著不斷模糊的世界,白夜意識逐漸消散。
“我…………就要…………………………死在……這…………………………里了…………嗎?”
“我……不………………甘………………心……啊?!?p> 忽然,一股空靈動聽的聲音傳來。
“小家伙,這就停下來了嗎?你還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憬憬愕炔坏侥阍趺崔k?”
空靈的聲音仿佛是沁人心脾的幽香,又像讓人難以忘懷的回憶,深深刻入白夜的靈魂里,頃刻之間,意識回歸。
雖然身體依然僵硬無比,但是白夜還是嘗試掙扎爬起?!皩Γ@才剛剛開始,我怎么就能結(jié)束,這個世界還有那么多值得我留戀的人在等我,我怎么能讓她們失望,還有留戀我的人,我怎么能讓她們傷心。”
咬牙爬起,再次艱難前行??諝庵协h(huán)繞的白氣已經(jīng)逐漸變成固體,成為一個一個漂浮在通道中的小白渣,即使速度慢到極點,懸浮在空氣之中的白渣還是如刀子一般,狠狠刻在臉上。
僅僅前進幾步,白夜的臉上已經(jīng)布滿了血痕。瞬間凝固的血液密密麻麻的遍布在臉上,仿佛魔紋一般,神秘卻又詭異。
踱步前行的白夜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一樣,全身上下散發(fā)著嗜血的氣息,妖異萬分。
不知前進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亦或許是千百年。
一絲微弱的亮光出現(xiàn),在前方微微閃爍。青色的光暈淡淡流轉(zhuǎn),在亮光周圍環(huán)繞。
看著前方的亮光,白夜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幾分,只是那顆緩慢跳動的心卻毫無波瀾,似乎已經(jīng)麻木,對前方的盡頭不再抱有期望。
早已結(jié)出冰針的眉梢微微跳動兩下,瞇成縫隙的雙眼緩慢睜大,艱難的運轉(zhuǎn)感知延伸向前方。
結(jié)果無二,依舊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見,但是距離卻比進來時遠了一丈。
拖動著僵硬的身體,用盡元門里的最后一絲元力,白夜再次前行,走向前方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