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八嘎
炮艇緩緩撞到了兩支桅船才停下來，躲在水中的徐三晚，周打輪和劉黑爬上桅船登上炮艇，那邊水中花二和一個漢子護(hù)持著中了鬼子槍擊的獵人向炮艇游來，另一個獵人這時也從河里爬上船艇。
“他被槍打中了頭部，看來是活不過來了?！北粯寭糁蓄^部的人被放在甲板上，撈他上來的獵人對另一個湊近來的獵人說。
“石頭，你....”蹲下來在死者身邊的寨人輕喚了聲死者的土名，看見他一側(cè)額頭的開孔還流著血，雙眼已散光?！熬瓦@樣走了？”
這時周打輪進(jìn)了駕駛艙要摸清駕駛臺上的操作器件，劉黑回到兩支桅船上拋錨，免得往下船要飄出大海。
花二和徐三晚將船上的鬼子都拖到甲板上，將鬼子身上衣物解下來，這回事他們干的不止一次了，這回也干得麻利的，徐三晚發(fā)現(xiàn)兩個獵人還對著同伴的尸體發(fā)呆，忍不住說道：“這下不是悲傷的時候，停留太久會讓鬼子的崗哨起疑，干緊的，該怎樣就怎樣?！?p> 這話讓傷心的獵人聽著很不好受，其中一個站起來突然就抽出腰帶上的掛刀向徐三晚劃來。
刀鋒在離徐三晚脖頸半尺處驟然停住，也許獵人只是要給他一個恐嚇，讓他不要把死者不當(dāng)回事。
花二趕緊按下獵人的手說：“兄弟，別這樣，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這下確實(shí)不是難過的時候，鬼子離我們不遠(yuǎn)?！?p> 徐三晚見那對他動刀子的人還看著他神色怨尤，他也忍不住了氣道：“我老子的下葬我都能半路離棄，我還跟你一起難過在這下一刻不知誰死誰活的時候??？”
山里漢子還瞪著徐三晚，下一刻還是明白了他真為處境著想的心情，走過去把死者抱起來作勢就要往河里扔。
“不要！給我?！痹谝恢Т系膭⒑趯ΛC人叫道：“放船上，天亮以后有人幫下土?！彪S即撐篙過來伸手要接過尸體。
不稍多時，幾個人換上日軍的制服，周打輪開起鬼子的炮艇向著河海的轉(zhuǎn)彎處駛?cè)ァ?p> “會有破綻么？”站在甲板上看著旁邊的徐三晚摸索著高駕機(jī)槍的花二問了句。
“這個可說不準(zhǔn)，賭唄，往下會發(fā)生什么事誰都不知道?！毙烊碚f著話看了一眼船頭站得筆直的劉黑?！斑@家伙要不被一槍撂倒，那就賭對了?！?p> “這炮艇艙肚里頂多能塞進(jìn)去十多二十個人，要一次接出里面的人絕對不行，再回頭一次我看懸?！被ǘ粗^繞過河海的轉(zhuǎn)彎，前方往海面伸出一塊的正是那個緊急施工的碼頭，鬼子的一排營房在月色下像墳包聳著。
“這下我想想也覺得當(dāng)時想出這計策也許是錯的，因?yàn)樵圻M(jìn)港后沒準(zhǔn)就會遇上日軍的盤問，或是打了招呼套近乎以為咱打劫了什么大漁貨要分一些，這就得露餡，咱可沒一個會說鬼子話的?！毙烊戆庵鴻C(jī)槍的保險刮子，握著槍后座，繼續(xù)說：“要不咱就不接人了，開進(jìn)去一通掃射把另兩艘炮艇打沉，再掃了岸上放哨的鬼子兵和碼頭上的燃油，物資，跟著就逃，讓鎮(zhèn)上數(shù)千鬼子追著咱跑?！?p> “會使后面的機(jī)關(guān)炮么，這個威力更大，能把碼頭邊上的軍營轟了?！被ǘ仡^看一眼艇后座在一個轉(zhuǎn)盤當(dāng)中的戰(zhàn)炮。
“這個好像沒配彈，剛才我看過了，鬼子覺得打劫毫無還手之力的難民沒必要動炮。”
“黑哥，別太把自個當(dāng)鬼子呀，過來聊聊?！毙烊砗芮撇粦T劉黑那柱著三八大蓋立得筆挺的樣子。
“八嘎！”劉黑在那頭也不回地吼。
炮艇駛進(jìn)港壩與港堤之間的豁口，花二去把船頭的探燈的打開，向不遠(yuǎn)處的碼頭和兩邊的港堤上照了個轉(zhuǎn)，一些個在堤上晃悠的鬼子見是自己人，便轉(zhuǎn)向了別處。
靠港堤兩邊停著好些漁船，燈光下一個蹲在一支桅船頭上往海里拉屎的漁民嚇得褲子忘了提，幾步鉆進(jìn)竹子編織的艙里去。
正面的碼頭上這下也打亮了一架探燈向炮艇投來，照見駛來的船上有些行李箱子之類的物件，這是這幫偽裝者之前準(zhǔn)備好的從曾莊人家里找出來的東西。
岸上的探燈照得有些刺眼還沒熄下，炮艇上的人都有些猜不著是何故了，船艙里的周打輪都有些慌了，險些就要把螺旋槳倒轉(zhuǎn)。
“八嘎！”船頭的劉黑大吼一聲，岸上的探燈居然熄下了，這讓其它三人都意料不到，徐三晚還問了花二一句，這貨日本留學(xué)過？
但是岸上的兩個鬼子還是發(fā)現(xiàn)船甲板上堆的“財物”，跑到一處碼頭級往下走到水邊，叫嚷著要炮艇開過來。
“我就知道不順手，這不開進(jìn)來就撞鬼。”花二壓低聲叫道：“小鬼子想要錢財是吧，等著，讓咱山里的兄弟出來招呼你兩個?！彪S即走入船艙進(jìn)入艙肚去叫那兩個不愿穿鬼子衣服的獵人做好準(zhǔn)備。
炮艇上的探燈這時也照見了碼頭級近處的下水道口，徐三晚發(fā)現(xiàn)那里面的流水有剛攪動過的跡象，料想等待的人應(yīng)就是在那下水道口里，但當(dāng)下得先處理掉兩個等在石級上的鬼子。
炮艇緩緩靠向碼頭級，站水邊的兩日軍向艇上的人打招呼，問今晚的收獲如何，有沒有大黃魚，他家鄉(xiāng)的婆娘想要個金手鐲。
艇上的人那管他娘的鬼子說什么，只管靠近來，石階上的兩鬼子沒要到大黃魚，倒讓艙肚里從小窗洞里射出的小鐵刺給要了命，一個倒在石階上，一個撲進(jìn)海水里。
炮艙轉(zhuǎn)了個向?qū)⒋泶驒M，靠向了那個下水道，船舷的上邊剛好到得那下水道下面不過一尺處，劉黑往里面叫了一聲，里面的花四第一個鉆了出來，跟著是廣來區(qū)隊(duì)長，接著是伍峰，方華，老廖他們，一個個跨下船快速鉆進(jìn)艙里去。
“你怎么也出來了，傷好了？”花二看見下水道里鉆出來的身材胖而敦實(shí)的洪胖子。
“他娘的煙館子太悶了，你就讓我死外頭去吧。”洪胖子站船上摸著腦袋透了口清爽的空氣。
跟著鉆出來的是那個狼牙子帶頭的幾個山寨人，直到船肚里再塞不進(jìn)人，才叫里面的人不要出來了。
然而，最后出來站到船上還沒來得及躲的兩個人，讓港堤上巡視的鬼子兵發(fā)現(xiàn)了異常，叫了一聲，向炮艇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