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求你別吹了
江小白,學(xué)習(xí)很差,人品很好,雖然被學(xué)校記過大過,但也得過見義勇為獎。在碰瓷沒興起之前,幫扶老人那是常有的事兒。
在待人接物上,在為人處世上,江小白很受大家歡迎。
別的不說,他跟校長問早安的時候,和跟保潔阿姨問早安的態(tài)度別無二致。
從保安到保潔,從食堂阿姨到全校老師,江小白和他們的關(guān)系都非常融洽。
這也是江小白在整個學(xué)校特別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當(dāng)然,江小白之所以受歡迎,最重要的一點可能是因為的確有點兒帥。
推起音量鍵,校廣播站開始廣播。
“大家好,我是今晚的廣播員林棟?!?p> “大家好,我是江小白?!?p> “今晚,我給大家?guī)硪粭l令文學(xué)界非常惋惜的新聞,華夏當(dāng)代著名詩人三無,正式宣布不再盤點詩詞工作。
……
詩人三無的離開,不僅僅是華國文學(xué)界巨大的損失,更是我們所有青少年無盡的遺憾……他是我們的信仰,是我們的標桿,是我們的偶像,更是莘莘學(xué)子夢想中的典范……”
江小白坐在一旁,臉上微微泛紅,這么直白地被人當(dāng)面夸贊,多少有些不安的尷尬。
江小白連忙在本子上落下兩個字——克制,推給他看。
林棟瞥了一眼,心里有些不高興。
其實在校廣播站6個廣播員中,江小白在全體學(xué)生中的認可度是最高的,他進行廣播的時候,話題往往輕松幽默,新聞稿子往往是體育賽事啊,游戲競技什么,甚至偶爾還播報點兒娛樂新聞,都是學(xué)生們喜聞樂見的事情。所以在晚餐期間,學(xué)生們更愿意聽他的節(jié)目。
林棟則擅長廣播時政新聞,他字正腔圓,嗓音條件也不錯,學(xué)校的各種大型節(jié)目,他也是固定的主持人。
可是每當(dāng)?shù)搅怂墓?jié)目時間段,學(xué)生是該干嘛干嘛,完全沒人聽,因為他的內(nèi)容太枯燥了,沒人關(guān)心。
在這學(xué)期開學(xué)之后,他已經(jīng)和江小白進行了四次搭檔播音,這四次搭檔的經(jīng)歷,他總覺得自己的水平和效果要超過江小白的,直到昨天晚上偶爾聽到了同學(xué)偷偷的議論:
“咱校廣播站江小白他們的《晚間20分鐘》挺有意思哈?!?p> “嗯,要是那個林棟把嘴閉上,就更好聽了!”
一想到這句話,林棟就非常不服氣,特別想證明自己。
他要證明給所有學(xué)生們看,他要證明給夏晚晴看,自己才是最優(yōu)秀的。
今天正好網(wǎng)紅詩人退圈,這是當(dāng)下最紅的新聞。他正好借此時機,一鳴驚人。
所以他認真整理了今晚的新聞稿,要把江小白比下去,要把自己優(yōu)秀學(xué)生的形象樹立起來。
同時,他要借著贊揚網(wǎng)紅詩人的契機,表現(xiàn)出自己出眾的文采,在所有學(xué)生面前,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
所以他只是瞥了一眼“克制”兩個字,不僅不予理會,甚至讀稿的聲音更加激情澎湃,更加鏗鏘有力。
“他的詩是標槍!是刺刀!是利刃!是戰(zhàn)斧!是照進黑暗的光??!”
江小白捂臉,默默堵住了耳朵,心說別特么吹了,吹過頭了,夠了啊。
江小白真聽不下去了,臉都騷紅了,他試圖打斷:“那個我們還是直接讀詩吧?!?p> 林棟突然拉下音量鍵,不滿地道,“讀詩之前,不得渲染一下情緒么?”
“渲染太多了?!?p> “你沒稿子,輔助我就行?!?p> 江小白:“……”
林棟再次推起麥克風(fēng)音量,他的嗓音高亢極了:“讓我們在重溫一次這首《死水》!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清風(fēng)吹不起半點漪淪……不如讓給丑惡來開墾,看它造出個什么世界!
下一首詩,是華夏中秋詩詞之絕唱,華夏文學(xué)藝術(shù)之巔峰,它構(gòu)思奇拔,蹊徑獨辟,極富浪漫主義色彩,正如三無詩詞所描述的那樣,這首詞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又如古詩文網(wǎng)總編所詠嘆:天仙化人之筆,此詞只應(yīng)天上來!
如果我給它一個評價:千古之絕唱,寰宇之唯一……”
江小白一把抓住他胳膊,低聲道:“差不多得了?!?p> 林棟瞥他一眼。
嫉妒我新聞稿寫的好?
他又坐直了些身體,聲音更加激動亢奮:
“古詩詞之絕唱,不朽之文章,藝術(shù)之巔峰……”
誒呀!
江小白低頭不語,這是攔都攔不住?。?p>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下面這首詩,則是詩人為網(wǎng)友所作的一篇驚世之作……”
“咳!”
……
“咳咳!”
……
江小白試圖用“咳嗽”提醒他,可根本攔不住啊,最后就索性聽之任之了。
而且江小白突然就明白為什么那些那么精明的大領(lǐng)導(dǎo),都喜歡溜須拍馬之輩了,可能剛開始不適應(yīng),聽著聽著,就聽順耳了。
校園廣播的時長,一般是15分鐘左右,最多20分鐘,內(nèi)容多樣,但是時間不宜過長,不能打擾到學(xué)生的正常生活學(xué)習(xí)。
但是今晚的校園廣播時間,足足播放了30多分鐘。
直到站長馮坤敲門提醒,林棟才意猶未盡地作罷。
“以上就是今晚的《晚間20分鐘》,我是您的好朋友,林棟?!?p> “我是您的朋友,江小白。再見?!?p> “再見。”
馮坤推門進來了:“什么情況啊,怎么今天播了這么長時間?”
林棟聳聳肩:“馮坤,今天的內(nèi)容比較多,因為三無這個人物對于咱們這一屆考生來說太重要了,我們正好借助校園廣播的時間,跟同學(xué)們再分享一遍三無老師的詩詞?!?p> 馮坤皺著眉頭望著江小白:“小白,你今天的臺詞怎么這么少?”
江小白的臺詞今晚的確有點兒少了,除了開播時候的問候語,以及下播的結(jié)束語,江小白全程幾乎0發(fā)言。
林棟忙道歉:“誒呀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這稿子我準備得太流暢了,一激動就洋洋灑灑自己一個人全說下來了。忽略了搭檔,是我的錯。小白等你下次準備好稿子后,我協(xié)助你哈。不好意思啊小白?!?p> “沒關(guān)系?!苯“滋卮蠖鹊氐溃跋麓稳绻€是涉及到三無的稿子,我還配合你,以你為主。但坦白地說,你的稿子準備得是好啊,說得特別透徹,而且還很有力量感?!?p> “是么?哈哈!”
鎖上校廣播站的門,三個人下樓。
路過的同學(xué)紛紛詢問。
“林棟,這個網(wǎng)紅詩人的作品,真的如你所言,那么偉大么?”
“那是自然!”林棟笑道。
“三無的詩詞真的能達到像你說的那種境界?”
“怎么說呢?”林棟做思索狀,“古詩文網(wǎng)總編怎么評價的,剛剛聽到了吧?那些著名文史專家怎么評價的,你也聽到了吧。我語文悟性稍微好一點兒,我的感受和那些專家是一致的,三無是個杰出的詩人?!?p> “林棟你今晚的新聞稿寫的真好啊,如果高考考三無的詩詞,我完全可以抄你的新聞稿做答案啊?!?p> “嗨,如果沒有三無的作品,也激發(fā)不出我今晚的新聞稿啊。”
……
這時夏晚晴過來了。
林棟昂首挺胸,得意極了,今天晚上他是出風(fēng)頭了,而且他的光芒還全程掩蓋住了江小白,想必夏晚晴更會高看自己一眼了。
他道:“晚晴,剛剛的新聞稿,給點兒意見唄?”
夏晚晴指了指江小白:“你最應(yīng)該問的,是他的意見。”說罷轉(zhuǎn)身走了。
林棟不明所以,這話什么意思呢?
江小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寫得挺好,繼續(xù)努力!”
“謝謝!”
說罷,林棟昂首挺胸地向班級方向走去了。
望著林棟遠去的背影,馮坤凝眉看著江小白,特別不解地問:“小白,你小子可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啊,他今晚這么明顯地搶你臺詞空間去表現(xiàn)他自己,你竟然一點兒都不生氣?”
江小白笑笑:“他說得好聽,就讓他多說一會兒嘛。我又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p> “你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啊!”
“前幾天我踩臟了你的小白鞋,你是不是一直就等著我換新鞋這一天呢?”
“哦,不好意思?!苯“走B忙撤回了腳。
馮坤擦了擦鞋上的腳印,“我就知道你小子會踩回來的,我今天這么躲都沒躲過你。林棟上次在廣播站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就有搶你風(fēng)頭的傾向,但這次就太明顯了。你能忍?”
江小白笑笑:“又不是什么大事兒,況且他還沒有真正地觸犯到我的底線,如果真有一天把我惹毛了,你知道我的?!?p> “我知道你,你是好人里最壞的,壞人里最好的。”
這是在罵人么?
坦白地說,江小白特別好奇的是,當(dāng)有一天林棟知道他今晚遏制情敵表現(xiàn)并瘋狂表現(xiàn)自己的行為,實際情況竟然是在給坐在身邊的情敵吹牛逼,那時他會不會特別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