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讓其余幾個信使從蒲津關(guān)、潼關(guān)出去,送到關(guān)東聯(lián)軍手里。讓高歡知道一下,晉陽要丟了?!?p> 應(yīng)昭哈哈大笑的讓人送出去道:“李天賜不錯,倒是替朕想了一條不錯的破局道路。”
帳內(nèi)笑聲一片,也是十分快活。
李天賜是個將才,就是思考時,并沒有站在應(yīng)昭的邏輯角度思考問題,這才想出了通過上郡,東出孟門、軍渡的法子。
不過,有一說一,是個好法子。
如果只是單純的爭霸戰(zhàn)爭,應(yīng)昭一定會選擇這么做。
但應(yīng)昭要的是暴力改革,這需要的是長時間的定型運轉(zhuǎn),不可能走這一條路。
而且也不是沒有風險的。
畢竟山西的地形,要堵死也是很簡單的。
“陛下,高歡接到信,只怕會慌了神?!庇钗奶┮荒槈男?。
高歡被冊晉陽郡當晉陽郡尉,也是應(yīng)昭看賞。
但是如今高歡既然反叛了,那宇文泰可就可以狠狠的嘲笑了。
愚蠢的高歡,不知所謂的投靠了世家,也不看看對手是誰!
“行了,李天賜的助攻,有效無效都無所謂了,如今計劃依舊,各司其職,除了潼關(guān)之外,諸關(guān)隘全部控扼在手,隨時準備戰(zhàn)斗?!?p> “喏!”
……
當夜,高歡被婁昭君搖醒。
“怎么了?”迷蒙的高歡爬起來,看著自己躺在外床的妻子,半夜不睡覺的做什么?
“外邊來了一個長安信使,據(jù)說是兵部的人?!?p> “兵部?”高歡起身,抹了一把臉下了床,隨意披了一身甲衣就出來。
七月末的潼關(guān),氣溫還是尚可,就是在河中風有點大,顯得涼了點。
“何事?”入了帳,高歡看到了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信使。
信使看到高歡,長舒一口氣:“可是高將軍當面?”
“正是?!备邭g頷首。
信使趕緊扒開了內(nèi)襯,撕下一根小竹管,趕緊讓人遞上去。
高歡接過竹管,確定火漆沒有受損后打開一看。
片刻,高歡的臉色凝重起來:“你可看到了太子兵出上郡?”
“看到了,有萬騎出重玄門,一路向北方去了,目的除了上郡,就是關(guān)外?!毙攀裹c頭。
“好了,先下去換身衣服暖和一下。”
“多謝將軍?!毙攀贡淮氯ァ?p> “賀六渾,發(fā)生了什么?”得到消息進來尉景看高歡這么凝重,總覺得不對勁,便喊了高歡的小名。
畢竟尉景,也是從小將高歡養(yǎng)大的姐夫。
“關(guān)中來信,說太子遣輕騎一萬北上上郡,意圖從綏德縣東渡黃河,過呂梁山,打晉陽郡?!?p> “什么!”尉景一下驚了站起來,“怎么可能!這個點可是夏汛……不對,已經(jīng)快八月了。”
高歡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臉色凝重起來:“是啊,八月了!若是早個把月,我還不覺得太子可能這么做,但這個節(jié)骨眼,真的不敢保證太子不會從呂梁山打晉陽城。而且打晉陽城還不是關(guān)鍵,而是雁門關(guān)和平城郡?!?p> 尉景臉色更緊張了:“奴兒軍南下,整個關(guān)東無人是對手!你我手中的并州軍,也才堪堪一用,比不得太子拿柔然人血肉一點點磨出來的奴兒軍?。 ?p> “所以我才在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假!”高歡苦笑的放下竹筒,“我就怕這是太子的計策,想要逼我回晉陽,他好從武關(guān)殺出來?!?p> “武關(guān)……”尉景想到了戍守武關(guān)的楊忠部曲,“楊忠是員驍將,應(yīng)該能守得住蒯寧?!?p> “弘農(nóng)楊氏支援楊忠甚多,區(qū)區(qū)蒯寧這種名不經(jīng)傳的將軍,根本不足為慮。怕只怕太子此計是聲東擊西,若是軍隊出一半從霸上南下武關(guān),當如何是好?”
高歡敲著桌案,不斷思索:“太子手中,有我懷朔六鎮(zhèn)風里來,雨里去,殺出來各種大將。每個都不是良善之輩,更是有許多人還盡得太子真?zhèn)?。最重要的是,還有那劉裕,此人更是一員大帥?!?p> “應(yīng)太子……真列將千員也!各個不俗!”尉景也忍不住感慨。
“是?。》駝t北伐柔然之時,我又為何夾起尾巴做人?!备邭g忍不住吐槽起三年前的自己。
想自己多渾的人啊!到了太子麾下,都得小心翼翼的做事,畢竟太子身邊不是能人就是猛將,他高歡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這要是太子麾下某個人想的聲東擊西之計,那自己還怎么打?
肯定是被吊打。
所以,高歡都得小心起來盤算。
“將軍,外邊來了一個信使,說是從霸上強渡,一路輕舟過來的兵部信使。”
聽到這個話,高歡皺眉須臾,對尉景說:“士真,你讓千秋(厙狄干,高歡妹夫)去問之前那個信使從何方渡來,然后將外邊這個信使請上來?!?p> “行。”尉景頷首去忙。
不一會兒,信使被請上來,足足四個人。
“可是有信?”
“是。”四人同時將竹管遞上去,并且是藏匿在不同角落。
高歡接過,一一打開,對比筆跡,甚至和自己第一個接到的一模一樣,并且有兵部大印和李虎的簽押。
好家伙,看到這些文字的瞬間,他就感覺腦袋要炸,頭皮發(fā)麻。
“賀六渾那個信使說是從蒲津關(guān)小道入大河,順流下來的?!币粋€長髯大漢走進來,面色平靜,仿佛在闡述一件事情,“他說與之同行一共三人,但其余兩個全被射死了。”
高歡沒有看厙狄干,而是抬手盯著從霸上沖出來的信使問:“你們可知道有多少信使從北方出?”
幾個信使對視一眼,紛紛搖頭說:“我們這一路是碰運氣的,太子在霸上并無多少駐軍,就讓我們摸黑搶走了一條漁船一路渡來?!?p> “好了,千秋你安排一下他們,好好招待,別讓信使兄弟們餓著?!?p> 高歡交代下去。
幾個信使瞬間開心道:“多謝將軍!這一下終于能吃一頓飽的了!”
“是?。 ?p> 幾人的聲音很快漸行漸遠,尉景則是回來了,而高歡正在緊張兮兮的踱步。
“賀六渾,難道這幾個信使也是說太子出上郡的事情?”尉景一時間緊張起來。
“基本上能確定了?!备邭g長嘆一聲,“太子東出,只怕已經(jīng)板上釘釘。我們?nèi)缃裨阡P(guān)之上,雖然也可以北上,但關(guān)東世家只怕會有意見?!?p> “可晉陽不能不去救?。∪羰遣蝗?,太子拿下晉陽,放九鎮(zhèn)奴兒軍南下,不要說關(guān)東了,就是整個中原都在太子的兵鋒之下!”尉景連忙說道,“行了,別廢話了,潼關(guān)暫時不打,晉陽要緊?。 ?p> “你在我這里大聲也沒用?!备邭g苦笑起來,“派人去洛陽,告知太子出晉陽的消息,看看那群世家會什么想。如果硬要我們打潼關(guān),那就只能撕破臉,反手將他們滅了,以此向太子請罪?!?p> “這……”尉景頭皮發(fā)麻片刻,最終也認同了這個辦法。
就是高歡的想法太渾,真的太渾了,但卻可以說他們是虛與委蛇,心里還是向著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