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坐實傳聞
周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沒說話。
夫子就有些擔心了,悄悄抬頭問林免:“娘娘見了王爺為何不跪?”
林免直接回給他一個瞪眼:“我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憑什么跪他?”
“對,她為什么要跪本王?”周蕭也順勢問道。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娘娘是王爺之發(fā)妻,理應以王爺為尊。”夫子張口就是“三綱五常”,一副頗有道理的模樣。
“那何謂‘君為臣綱’?”周蕭繼續(xù)問道。
“皇帝受命于天,王侯受命于皇帝,大臣受命于國君,此乃君為臣綱?!狈蜃永事暤?。
周蕭挑眉:“‘父為子綱’?”
“兒子受命于父親,妻子受命于丈夫,所有這些都是天的意志?!辈坏戎苁捴鹨豢紗?,夫子就把釋義全都說了出來。
林免:“一派胡言。”
夫子疑惑地抬頭看她:“娘娘何出此言?此乃董夫子治國安邦之……”
“行了行了,王妃說你,你就老實聽著?!敝苁挃[手打斷了他,“她說的話,本王都不能辯勝,你還以為能說得過她?”
“可是……”夫子仍想為所信奉的“真理”申辯一番。
周蕭再次打斷他:“沒什么可是。不信你問問她,何謂‘君為臣綱’?”
夫子看周蕭都如此說了,便轉向林免,抱拳道:“老夫愚鈍,還請娘娘賜教?!?p> 林免從他那生硬的語氣中,沒有聽出半分虛心請教的意思,而她也懶得跟這樣的人爭辯,歪頭看著周蕭:“我一介女流懂個毛線啊。你就不能給他講講嘛?!?p> “毛線?”眾人都對這個詞感到陌生。
林免只好解釋了一句:“就是我懂個屁?!?p> “呸呸呸,娘娘出言怎可如此污穢?”夫子向地上吐口水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吃了什么臟東西。
林免斜睨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行了行了,就你戲多?!敝苁捯苍缇筒荒蜔┝耍_口解釋了兩句。
“‘君為臣綱’,是忠誠,君待臣以禮,臣待君以忠;‘父為子綱’,是孝順,父養(yǎng)我小,我終其老;‘夫為妻綱’……”
周蕭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滿眼神情地看向林免,得到的卻是林免嫌棄的表情。
他只好收回視線:“夫妻相待,本應相敬如賓,舉案齊眉?!?p> “妙??!”周蕭話音剛落,夫子就兩掌一拍,大聲贊嘆道,“王爺一言,令吾茅塞頓開。是小人狹隘了?!?p> “嘖?!绷置膺€是第一回見這夫子如此“趨炎附勢”的一面。
周蕭卻低聲責備了她一句:“免免,不得無禮?!?p> 林免多少有些不服氣,可再看夫子,發(fā)現(xiàn)他真的沉浸在咬文嚼字之中,喃喃地復述著周蕭的話,又多少有些理解了。
這人就是個“書癡”。
不過周蕭也沒給夫子太多時間消化,而是扶他起來:“季老,跟您說過多少次了,你我之間,不必虛禮?!?p> “王爺禮待下人是王爺賢德,小人豈可恃寵而驕,不顧倫常?”季布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許久沒跪,猛一跪這么久,他也有些不太習慣了。
“他可沒寵你?!绷置庾屗砗蟮内w芮等人也都起來,回頭聽到他這句,忍不住就懟了一下。
“寵你?!敝苁採R上就松開了扶季布的手,走到林免身邊,低頭問她,“怎么沒穿全家福?”
剛剛他掃視一圈就在看,府里絕大多數(shù)人都穿了跟他一樣的短打扮,這么一來還挺好看的。
倒是林免這個始作俑者沒穿。
只是轉瞬,周蕭就改變了主意:“不穿也好。都要當孩他娘的人了,總要有個為人母的樣子?!?p> 說罷,他看向眾人:“剛剛你們說的話,本王都聽到了?!?p> 趙芮和鄧旭等人馬上開始回想,之前有沒有說什么對林免不敬的話。
不等他們想出個所以然,周蕭又道:“免免說的不錯,人生得意須盡歡。更何況她現(xiàn)在身子不便,更是需要一個良好的環(huán)境。”
“娘娘病了?”鄧旭馬上開口問道,問完他就捂住了嘴。即便這樣,也收到了不少人責備的目光。
季布站了出來,重復了一遍他的話:“娘娘病了?”
周蕭跟林免對視一眼:“嗯。她有喜了。”
“真的?”鄧旭又是第一個問出口的人。
只是這次大家沒再投放注意力到他身上,而是紛紛高興了起來。傳聞非虛!
連季布也露出了笑容:“娘娘您為何不早說?既然如此,也不用討論什么了,趕緊布置冰室吧,小世子要緊?!?p> 季布說著,就吩咐趙芮他們?nèi)グ驯鶋K搬來。
林免卻抬手止住了:“不急。先生不是說,吃苦了苦,才能有享不盡的清福?”
“哎呀,那是說他們的。小世子可是千金之軀,福澤綿長,根本不需要吃什么狗屁的苦?!奔静技又?,措辭都變通俗了。
林免笑了。這個老狐貍,天天跟她端架子,這會兒倒是真誠了幾分。
只是章乾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娘娘,您真的有了?”
“當然了。”不待周蕭回答,馬良端著一碗藥進來了,“娘娘,該吃藥了?!?p> “娘娘,您是得了什么大病,怎么還要吃藥?”章乾話音剛落,腦袋就被趙芮敲了一下:“笨啊你,那是安胎藥?!?p> “就是!”眾人借機對他拳打腳踢報私仇,連鄧旭也捶了他一下。
章乾抱著腦袋委屈道:“我連媳婦都沒有,我怎么知道?”
林免沒想到,周蕭不僅當眾宣布她懷孕這件事,還讓馬良配合來坐實它。
好在當她看向馬良時,馬良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林免這才放心地端起那碗黑乎乎的“保胎藥”一飲而盡。
只是喝到最后,林免發(fā)現(xiàn)碗底好像有個奇怪的東西。
出于好奇心,她伸手把它拿了起來,放到眼前一看,下一秒,那只小東西和碗都被她丟了出去,而她也跑到一旁,哇哇地干嘔了起來。
“怎么了?”人群一陣慌亂。
“正常,害喜?!瘪R良的一句話,就安撫下了眾人。
緊接著,大家又都沉浸在了喜悅之中。
“太好了,娘娘有喜了!”這些人奔走相告,高興得好像是他們有喜了一般。
只有鄧旭一臉平靜。
章乾問他:“你怎么不高興呢?”
“不用你管?!编囆裾f完這話,臉就拉了下來。
“不是吧?”章乾過去跟他勾肩搭背,卻被鄧旭躲開:“別理我,讓我靜靜?!?p> “哼。”章乾冷哼一聲,跟趙芮等人繼續(xù)相互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