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又來個不屈的
黑黢黢的禁地內(nèi)毒瘴迷霧彌漫,又有結(jié)界隔擋屏蔽,因此對外界的異動感應(yīng)十分微弱,早早跑來“赴約”的魏酈自然不知九吞山洗劍池內(nèi)那邊發(fā)生的事情。
他倒是隱約聽見上空幾聲雷鳴電閃,但他們這種妖修向來怕打雷聲,尖尖鑲白絨毛的獸耳悚然抖動了一下。
但他卻沒有多想,他哪里猜得到在他這個五個山頭組合的小門派,還能爆出一件白撿的仙器,這比做白日夢還要顛覆現(xiàn)實。
一個個隆起的土坡內(nèi)埋著數(shù)不清的尸骸白骨,這片極陰皸黑土地上寸草不生,只有一種枝蕤蚴木,它不長葉不開花,干禿禿枯枝老樹,虬枝盤纏。
等得不耐煩的魏酈一腳踢翻了一個小土坡,惡劣又幼稚地嗤笑,默默地數(shù)著腳下不知毀了別人幾座土墳,但那該死的混蛋竟還沒有來!
但他又不甘心就此離去,他美眸流盼回想了一下,那人在地上寫著什么時辰來著,他當(dāng)時怒火遮眼也沒大記清。
于是等顧君師來時,就看到大片好好的埋骨荒地上全是新鮮的土坑,還有一個用紅絲帛包著頭跟臉,搞得跟個特務(wù)秘密接頭似的九尾。
他不知道,他此時頭上冤魂罩頂,凝聚成一片低壓風(fēng)暴如同魔鬼一般地朝他憤怒咆哮著,但礙于他意識強大無法侵入。
顧君師挑眉。
這人是干了什么“好事”?
當(dāng)魏酈察覺到她出現(xiàn)那一刻,第一時間轉(zhuǎn)過身來。
風(fēng)大吹鼓起他面上的紅色絲帛飄揚,露出他那張瑩白如玉的臉,還有那一頭利落的及耳短發(fā),他白皙的頸項秀長,他的五官是那種濃顏系,這般裝扮倒是有一種攝魂奪魄的異域風(fēng)情。
他眼尾上佻的狐眸打量著來者,他(她)很神秘,一身垂地的黑色斗篷覆身,寬大的兜帽壓下,臉處在一片黑霧之中看不清楚五官輪廓,哪怕是他這等修為卻亦看不透他(她)隱藏起來的真實面目。
同時魏酈也詫異自己竟看不透對方的實力,他(她)到底是什么人,來大衍派又是何目的,倘若是來尋仇,為何不在他最虛弱無知覺時直接殺了他,反倒只對他做些羞辱戲耍之事?
一想到他原本那一頭代表靚麗皮毛的長發(fā)及腰,如今卻變成這樣一副不倫不類的丑態(tài)模樣,他心緒一激烈,便又控制不好人類的情緒,如大雨滂沱了視線,眼底一下又泛起了難以承受的淚光。
“我的臉是你踩的?”
“是?!?p> 古怪低沉的聲音,不男不女,一聽就知道是偽裝變了原聲。
呵,個無恥鼠輩。
“我的頭發(fā)也是你剪的?”
“是?!?p> 見他(她)貌似個軟骨頭乖乖地有問必答,魏酈卻勾起紅唇,雙眸瞇成一條鋒利的弧度,克制著瀕臨失智的殺意:“你是誰?來我大衍派有何目的?”
這次,對方倒是不如先前痛快回話。
“這不重要?!?p> 魏酈聞言笑了,周身橘紅的妖力如同赤焰一般熊熊燃燒了起來,濃蘼睫毛下,瞳仁亦染上猩澤,他柔聲道:“對啊,不重要,一個死人的過往的確不值一提?!?p> 下一秒,魏酈則直接就出手了。
倒刺的靈力化作兩對“尖翎”朝她左右脅肋貫穿,卻不想對方早有提防,他(她)避閃離原地,地殼細密顫動飛沙走石,四周的毒瘴因靈壓擠迫而一瞬渙散開來。
他紅衣滟冶如霞,他的追逐與風(fēng)四處流竄著,前方逃逸的黑影卻漸漸化絮與迷霧融為了一體,空氣中傳來對方不可捉摸的聲音。
“你不擔(dān)心你妖獸本體的留影石被傳開的事了?”
人修的門派卻有一個妖修的掌門,這事足以讓大衍派在靈界十一天徹底淪為一個笑話。
“呵,殺了你一樣能夠解決。”
“我若提前將東西交給別人保管?!?p> “即使看到又如何,我隨便找一個借口就可糊弄過去,你認(rèn)為他們是會相信我這個大衍派掌門,還是你這個藏頭露尾的外人?”
顧君師沒想到他還有點腦子,既然不接受威脅,那只能換成利誘了。
畢竟她目前實力不如他,選擇禁地是地利,可利用此地源源不斷的死氣替她營造一種力竭不衰的假像,再者九尾因妖修的身份亦有顧忌,因此不會施展全力引發(fā)太大動靜。
“那你想不想自此擺脫月圓時,強行化為獸形的痛苦?”
這句話倒是一下抓住了魏酈的痛腳,他修行不足千年卻強行幻化為人,這是逆行倒施,同時也是違背的天道法則,于是他需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每一次被強行打回原型的過程都令他痛不欲生,他向來潔凈自傲,化為獸身時它理智全無,如同一頭真正的野獸一般,還必須食死人心來恢復(fù)人形,他曾尋遍了整個二十八天,卻始終找不到一種方法來阻止這每月一次的反噬。
他暫停下了攻擊,看著那人在毒瘴之中游刃有余虛實轉(zhuǎn)變的黑影,看起來簡直比他這類妖修更邪惡妖異,那隱約散發(fā)的死氣亦不知是出于禁地還是來自于他(她)身?
魏酈聯(lián)想到門派“問仙石”被毀一事,亦與死氣有著千絲萬縷的牽聯(lián),莫非幕后黑手也是此人?
他這人性格上雖有些病態(tài),但狐貍腦子并不愚昧,他打算試探一下這人是何意圖,便暫按殺意,與其虛與委蛇:“你別說,你有辦法?”
“如果我有呢?!?p> 可他不信,他用靈識捕捉著她潛匿的位置,這一次他會掏空他(她)的內(nèi)臟,將人煉制成一具傀儡供他驅(qū)使,卻不想下一秒他聽到:“你需要彼岸花的葉對吧?!?p> 魏酈志在必得蓄靈的手一下松懈開來,他狐貍眼瞪大,近乎失態(tài)般問道:“你手上當(dāng)真有彼岸花的葉子?”
能一言說中要害,他不得不信對方是有備而來的。
他的確一直在暗地里尋覓著彼岸花的葉子,對他的反噬唯一有效的就是它,但彼岸花生長在冥界的忘川河畔,千年開花、千年長葉,且不論此物稀不稀罕,就說自千年前黃泉之門隨著冥界一道消聲匿跡后,這世上便再無彼岸花了,所以他才會一直在另尋它法。
“自然有?!?p> 來了,對方做這么多事的目的即將要揭露了,他(她)想要什么?
要挾他一道同流合污做出危害正派修士之事,還是利誘他殺人放火助邪門歪道崛起?或者……還有更大的陰謀詭計、關(guān)于整個靈界生死存亡?
他腦子里一瞬閃過許多恐怖念頭,假意被其所惑,問道:“你要我做什么才肯將彼岸花的葉子給我?”
“我要你……”
她頓了一下,在衡量該提哪個條件,但話還沒有說完,九尾卻率先炸毛了。
他九尾咻地一下從身后甩出,偏頭荒天下之大謬般呵然一笑,自鳴得意又訝然鄙夷:“你這個不男不女的,還敢覬覦我?”
顧君師一愣,連自己準(zhǔn)備要說什么都一時忘了。
她……覬覦他?
他腦子沒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