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敵的楚子航,倒下了
一陣凄厲的剎車聲在無人的高速路上回蕩,疾停的邁巴赫斜著穿破濃霧,停在道路中央。
車胎劃出兩道泛著白煙的膠印,車燈閃爍間光芒被雨幕吞噬。高懸的月亮開始吟唱著亙古的歌謠,迎接著一位騎著八足巨馬的神明的到來。
祂是萬物間偉力的化身,掌握著毀天滅地的權(quán)柄,祂睥睨那人類的鋼鐵造物,靜靜等待著一位父親安撫好自己的孩子,然后從那鋼鐵造物中出來,迎接自己的命運。
“談判破裂了,把箱子給我?!?p> “要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每一句……”
“跑?!?p> 奧丁漠然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祂曾以一只眼睛為代價換得洞見命運的能力,自那以后,凡人的掙扎變得無聊起來。
他們自以為的反抗,無非是奔向命運的另一種方式。
那位父親的刀兇狠,準確,凌厲。他了解領(lǐng)域的力量,將龍族血液賦予他的一切能力掌握的如同呼吸般自然。他的身體比自己麾下任何一個侍從都要強大,他的意志,就連直面自己時也沒有絲毫的動搖。
在過去,凡人們會為這樣的人譜寫傳世的詩章。
而現(xiàn)在,他的命運只是永遠地消失在這個無人見證的道路之上。
屬于英雄們的時代已經(jīng)落幕了。
在男人進攻的某個間隙,祂又一次拔出昆古尼爾,命運之矛,永恒之槍……
——
楚子航是個極度自律的人,規(guī)律的作息讓他有著高質(zhì)量的睡眠,因此他很少做夢。
但偶爾,只是偶爾,他會夢到那個雨夜……
——
第六十七只。楚子航在心里默數(shù)。手中竹刀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又一個形態(tài)扭曲的血肉怪物被楚子航一刀斬斷。
三人終于來到教學樓的一樓大廳。
教學樓外的校園依舊被夢境概念所填滿,尼伯龍根空間的范圍遠比楚子航所預(yù)想的還要大。
“路明非,如果接下來我沒能抵抗住而陷入沉睡。你必須帶著蘇曉檣同學迅速遠離我。如果我的夢境變成現(xiàn)實,會是非常危險的事情?!背雍秸f話間,鮮血從他嘴角溢出,他咬破自己的舌尖用鉆心的疼痛刺激自己不斷衰弱的神經(jīng)?,F(xiàn)在,他已經(jīng)逐漸喪失對痛覺的感知,盡管不斷滲血的舌尖讓滿腔都充滿難聞的鐵銹味,他也只能感到一陣微微發(fā)麻。
如果不是真的情況緊急,路明非和蘇曉檣一定會覺得自己現(xiàn)在十分滑稽——此時此刻他們手中各拿著一根薅去布條的拖把棍,警惕地盯著楚子航顧及不到位置。
“楚子航學長,你不要嚇我啊。要是只剩下我和路明非這個廢柴,我不如自行了斷算了?!碧K曉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明明緊張的要死卻故作輕松的說道。
說話間,三人終于來到教學樓大廳的出口位置,平時敞開的玻璃大門,現(xiàn)在則緊緊地關(guān)著,蘇曉檣上前推了一把,發(fā)現(xiàn)門雖然沒有上鎖,但是需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將它推開一點點。
“喂,廢材飛,過來搭把手?!?p> “你就算要霸凌我也別取這么沒品的外號啊?!甭访鞣且娭車哪岵埜C犬都被楚子航學長利落干掉,稍稍松了口氣,來到蘇曉檣身邊,和她一起去推那原本不該如此沉重的大門。
“不,路明非學弟不是廢柴。就在前幾天,他打敗過我?!背雍揭琅f拿著竹刀,環(huán)伺不斷變化的四周。
忽然,大廳另一頭,斥責聲傳來:
“喂,你們幾個,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不準離開教學樓?!贝┲鴮W校保安制服的人叫住試圖推開大廳正門的三人。
“別回頭,快走。”楚子航的厲聲呵斥止住蘇曉檣回頭的動作,門被推開,路明非與蘇曉檣兩人沖了出去,而楚子航則迅速轉(zhuǎn)身,連帶著的是一道凌厲的橫斬。
可這一次竹刀卻沒有將尼伯龍根獵犬們利落斬斷,如同命中一塊粘稠的橡皮泥,刀身深深陷入沒有面孔的保安腰部。幾乎同時,那保安將胸口張開,牽連著肌纖維的肋骨化作獠牙,朝楚子航猛撲過去。
楚子航迅速側(cè)身,化作保安的尼伯龍根獵犬撲了個空。還未等它反應(yīng)過來,楚子航從背后握住卡在它腰際的竹刀,同時一只腳狠狠地踹向他的后背。
尼伯龍根獵犬的腰腹被豁開一道大口,整個身體直直向前倒去,一路從教學樓前的臺階滾下。
還是忍不住回頭查看的兩人被這一幕驚到,只見楚子航毫不猶豫,從臺階一躍而下,狠狠一腳踩中獵犬的頭部。
血肉四散,可并未如之前那般消解,它們迅速在地上蔓延生長,化作數(shù)條觸手死死纏住楚子航的小腿。楚子航立馬雙手握柄,準確的一刀破開纏在小腿上的觸手,身子迅速后撤。
被切斷的觸手落到地面,再次生根,并如瞄準獵物的毒蛇般迅速向著楚子航,路明非,蘇曉檣三人的方向蔓延過去。
“小心!”楚子航話剛出口,突然眼前一黑,再度勉強睜眼時,周遭的一切開始倒轉(zhuǎn),他殘存的一絲理智讓他意識到——他已到達盡頭,即將在這尼伯龍根空間的作用下陷入沉眠。
那個雨夜的夢,在這個把夢境帶入現(xiàn)實的尼伯龍根空間中,成為最可怕的現(xiàn)實。
竹刀被拋至半空,楚子航倒下了,在最后一刻,他將竹刀扔給了路明非。
一瞬間,路明非感到時間開始變得緩慢,他看向倒下的楚子航,又看向手中握住的竹刀,最后他看向一旁的蘇曉檣。
而蘇曉檣則是低著頭,看著腳下的什么東西。
忽的,她又抬起頭,兩人四目對視。
路明非被一把推開,后退幾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在他面前不遠處,一根觸手高高盤起,差點就要將他整個人纏住——就像此時的蘇曉檣一樣。
“我們就這樣看著么?”仕蘭中學附近的學區(qū)房高層,酒德麻衣看著由無人機傳來的畫面,詢問電話另一頭的老板。
那個卡塞爾學院裝備部特制的無人機是她和薯片妞費了很大功夫才搞到手的試驗機,如果只是為了看著那個衰仔這樣莫名的被尼伯龍根獵犬吃掉,即便對于酒德麻衣來說也過于惡趣味了一點。
“一個君王需要知道是誰在與他爭奪權(quán)柄,越早越好,哪怕,只是一場幻影?!?p> 電話那頭,老板一如既往的說一些中二的不得了的話,酒德麻衣對著一旁的薯片妞翻了個白眼。薯片妞則是無奈地聳了聳肩。
“死在這里不會是他的命運,不,他將要藐視命運!唾斥死生!超越一切的情理!排棄一切的疑慮!執(zhí)著他的不可能的希望!”
老板的聲音越來越激昂,仿佛是正沉醉于一場浮夸的舞臺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