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宮渙曲池
來自妖都、南火云國及各小鄰國的禮品,由宮女們清點過后整齊排列。依照慣例,好的什物自然要擺放在最前端,先由皇后和公主賞閱再呈給陛下。
“狐人族月氏月可見過娘娘,見過公主?!?p> “月姑娘不必多禮,快快請起?!?p> “謝娘娘?!?p> “這是帝君特意為娘娘準備的,命我親自護送前來。”
月可將婢女手中托盤里的木匣敞開,露出一塊淡青色美玉,玉身精雕,形若瑩珠,著銀月輔其有余。
“好漂亮的手飾!”
“回娘娘,此玉源自妖都圣地靈潭,聚月華以凝脂白,暈靈光以成青色,每十九年產出一枚,如這般大小。玉本無瑕,更因佩戴之人生具美感,帝君說了,他的作品只贈美人,不予其他。”
“呵呵呵,帝君真是有心了,麻煩轉告帝君,就說這件禮物本宮很喜歡。”
“是?!?p> “娘娘,物已帶到,月可便要回去復命了?!?p> “姑娘請便。”
皇后目送狐人離去,再次將目光轉向盒中的手飾,越瞧越覺著喜愛。
“青兒,來給母后帶上。”
“是?!?p> 那枚玉看著不大,可從指尖傳遞的清涼卻能直通百竅,慕青青被嚇了一跳。
“啊......”
“怎么了青兒?”
“啊,啊沒......沒事兒......”
“母后,既是帝君所贈,想來也是罕見之物,不然為何每次都讓月姑娘出送?”
“不錯,可再珍貴的東西總有其價值,有多大價值便能......有多大作用,你可知道?”
“......”
“哼哼,傻孩子。你父皇下早朝便來,咱們挑些他愛吃的,就當補早膳了。”
“還有,你父皇這幾日失眠煩慮,切誤再令其傷神,婚娶之事不許再提!”
以往三公主對于談婚論嫁頗為敏感,如今再聽皇后說起她和上國君的婚約,竟不覺得厭煩,甚至有了些小歡喜。這讓皇后有所觸動。
慕鞏換過常服便向居寰殿走去,同行的還有黑竹、左相、兵部尚書。
隔著遠,能望見紅袍娘娘與小女交談甚歡,偶爾還會拾起糕點相互投喂。今天渙曲池的水格外清澈,與那些綠植一樣令人心曠神怡。
“郭老二,論平常輩分,朕還要尊你一聲舅父呢,啊,哈哈哈。”
“臣不敢?!?p> “起來吧。朕說過,唯獨在這里不分君臣,只有家人,對吧左相?”
“陛下說的是?!?p> ……
“皇后!哈哈哈哈!”
“見過陛下,左相,尚書?!?p> “見過娘娘,三公主?!?p> “皇后今日當真應了那句‘桃紅灼灼,韻而溫潤?!瓷先バ那椴诲e吶!”
“謝陛下。這些都是南國送來的新布料,臣妾特意命人趕制了幾件衣裳,既然陛下覺得滿意,臣妾自然欣慰?!?p> “對了,還有剛剛挑選的幾份糕點,都是陛下最愛吃的口味,這是南沙紅酥、綠草松、清融團子,這是三桂坊的招牌——桂花三桂?!?p> “桂花三桂?朕記得,赴國宴時就有這盤甜品,味道算上乘,香氣沁人心脾。嗯,是那個味道,你們也來嘗嘗......”
左相欲言又止,其實剛下早朝他便想詢問陛下的心意。換做往常,對于為官七十余年的他,揣摩圣意并不困難??删腿缃裥蝿荻摚髂?、妖都、北上雪原暗里同中都關系緊張,南國雖為上國舊都,秉承國恩,卻隱有反背之意,至于東部涂林,宗門較多不喜人間煙火,若定要將其置于亂世,想必它會以制衡大局為由輔佐上國君。
左相又想,今陛下于朝堂之上公然抵觸上國君,還是頭一次。自西漠破國、重建,陛下即位四十年間,甘愿屈尊上國俯首稱臣,左相始終覺得陛下有稱霸之心,可在此期間從未顯露,救援中都、抵御外寇,力薄時亦能傾力助國。但為何會選在這個時候,陛下心中是否早有打算?反,還是不反?
“咦?”
“敢問......娘娘手上這是?”
左相正疑惑,忽然瞥見皇后手腕上戴著的一串手鏈,這青白玉在紅衣下也格外顯眼。
“是帝君送來的,陛下知道,帝君年年如此備禮,本宮也不好意思不收啊?!?p> “嗯,帝君如此用心,真是難得?!?p> “想朕年少,曾和父皇游歷妖都,赴帝君之約,那時他尚未成就真身,稱妖君比擬上國君而自處。那時看妖君總覺得他板著一副臉皮,神情冷漠,不易近人。今與君子交,樂其所樂,感其所感,倒是自己從前眼拙了。”
“原來陛下同帝君有這種緣分。”左相平淡道,他大概已經沒什么想要問的了。
上國君座下十三騎,乃中都之精銳也。其四騎守妖都,三騎守西漠,一騎通南國,二騎鎮(zhèn)北地,余下三騎護衛(wèi)中都,以安定四方。
左相能猜到,四無常之所以收斂,必是孤身前來,未用王騎。王騎若動,少則二數(shù),多則動中都之根本。
“郭尚書,西部戰(zhàn)事如何?”
“回丞相,我軍連戰(zhàn)三日,西部邊界持續(xù)推進,偶爾會有一兩塊硬骨頭,好在不是難事?!?p> “很好!”
“你立刻調金沙衛(wèi)和朔風騎各半數(shù)兵馬,增援西部戰(zhàn)線,并傳令宋、華二位將軍再戰(zhàn)兩日!”
“啊,丞相,這......”
“少廢話!明日著東部所有精銳待命茂園,予鳳孤將軍調遣,誤了時辰小心陛下要你的腦袋!”
“是!”
左相按著扶手獨自前行,并在心底默念著一二一二。
明日是否會有一個好的結果呢?
他才是最糾結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