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節(jié)：再訪白綺君
“吼！”
一聲兇猛的虎嘯在山林中響起，卻戛然而止。
隨之，是一聲悶響，一只體型碩大的老虎趴在地上，七竅流血，一動不動，腦袋已經(jīng)變形，有一處斷裂的頭骨茬子都戳了出來。
白綺君站在這只死虎面前，淡然地收回右手。
隨后，她走到老虎身后，左腳微微一踢，將老虎尾巴踢到了空中，右手一伸，握住虎尾，拽著這具虎尸轉身就走，腳步輕盈迅捷，仿佛只是在拖一把稻草一般。
白綺君拖著虎尸，向她家的方向走去，目光卻是不由自主向著遠方山谷入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距離葉歡上次來找她，這都已經(jīng)過去十幾天了，他沒有再來過，他口中那個會唱曲的死物自然也是毫無蹤跡。
大概真就是說說而已吧。
白綺君默默想道，腳步卻是慢了下來。
前方是一條河，她應該要拖著她的食物跳過去，但是此刻在河岸邊躺著一個人。
是個男人，下半身還浸在水里，上半身躺在岸邊，全身濕透，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白綺君停了下來，看了兩眼后，又邁步上前，低身一番查探。
這男人看著二十來歲，身上一身布衣，還有多處刀傷痕跡，不過還要呼吸，并沒有死。瞧衣物風格，像是雙林越人，和那些楚人的衣著有所不同。
白綺君站起身來，左腳一踢，將這人踢到了半空中，隨后左手伸出，抓住他的腰間衣物，將這人一手拎住。
她就這樣一手拖著老虎尸體，一手拎著這男人，輕輕一躍，跳過了面前這條河，又走了一會兒，回到了自己家中。
到家之后，白綺君先在屋子外面的一空平地上生了一堆火，將半路上撿到的這男人扔在了火堆旁，然后她自己就去處理老虎尸體做午餐了。
直到白綺君將那只老虎扒皮拆骨，烤成了一具烤肉，那男人始終沒醒。
白綺君也不去管他，就只是一手舉著碩大的虎肉串，一手拿起一本話本，邊看書邊用餐——這虎肉串一整個比她人還大，她就這么一手抓著啃，畫面著實有點違和。
而在啃到一半時，白綺君的注意力從書上挪了開來，落向了山谷入口的方向。
“白姑娘，我又來了！”
一個聲音在那邊大叫著，還有許多人的身影。
“答應你的東西做好了！這就給你送過來！”
叫完，葉歡也不等她回應，直接就帶著人下來，往這邊走來了。
白綺君則是微怔，虎肉串一時都忘了繼續(xù)吃了，話本也不看了。
他竟然還真來了？而且還把他說的那東西帶過來了？他真有辦法讓死物也能唱曲？這是什么法術？……
白綺君發(fā)呆間，葉歡一行人已經(jīng)走近了。
一行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幾個大箱子，被十幾個人分扛著。
“好久不見，白姑娘?！比~歡微笑著跟白綺君打招呼，看到了白綺君手上肉串，也看到了旁邊的虎皮。
好家伙，虎肉串？這要擱另一個世界，就是吃保護動物了，這檔次可比丁素秋吃羊肉高多了。話說虎肉是什么滋味？正好這世界老虎也不是什么保護動物，改天弄只來吃吃。
葉歡胡思亂想著，視線一掃，還掃到了一旁火堆旁的那個男人。
“這位是白姑娘的客人？”
葉歡隨口問了一下。
白綺君一搖頭，這才開口：“不是，河邊撿到的。”
葉歡點點頭——這男人這架勢，他看也像是撿來的。由此，對于白綺君的性格葉歡也更了解了一些：這確實是個對人類頗為友善的妖怪，還會撿人呢。雖然看起來沒怎么好好處理治療，但至少也給了一堆火，比任由對方躺在野外強。
“你說的東西，就是這些？”
白綺君飯都先不吃了，看著那幾個大箱子問道。
葉歡一笑，“正是，這東西有點大，需要一處屋子來放，以防日曬雨淋。白姑娘你看，放哪里好？”
白綺君想了想，指了指靠東的一間屋子，“放那里吧?！?p> 葉歡點頭，這就帶人過去那房間。
這房間里挺空的，沒多少東西，葉歡先讓人稍稍清理了一下，隨后大略一丈量，就規(guī)劃好了兩樣東西的布置方式，便指揮大伙兒打開箱子，從里面一樣一樣地往外面搬零件，一樣一樣地組裝起來。
過了一會兒，東西就組裝好了，是一臺留聲機，還有一個黑石機，另有一臺豎著的古怪木箱子。
其中，留聲機和黑石機之間已經(jīng)由工人們連接好了。
“大功告成?！比~歡看都弄好了，一拍手，如此宣布。
白綺君飯也不吃了，自始至終都在一旁看著，只是不知為何，手上的虎肉串一直忘了放下。
聽到葉歡此言，她忍不住問道：“這東西就能唱曲？”
她看這些東西就只是一堆堆的金屬啊石頭什么的，做成了各種形狀拼湊在了一起，怎么就能唱曲呢？
可是當葉歡放上一張唱片，開動黑石機之后，白綺君整個人驚呆了。
“一步踏錯終身錯，發(fā)明創(chuàng)造為了生活……”
《知州淚》的歌聲在屋中響起，為了云州決定出道成為偶像的葉天王，嗓音渾厚中不失性感，雖有幾處跑調走音，倒也無傷大雅，畢竟偶像派嘛，把完事扣在理解上就彈幕了。
“噗通”一聲，白綺君手上的虎肉串掉在了地上，符合了她弱女子孱弱無力的形象。
然后她就像蘇成理當初一般，高探低俯，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躲在這東西里面，可當然是沒有的，畢竟剛才的整個組裝過程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這怎么就能出聲了？！”查看一番無果后，白綺君問道。
葉歡微笑搖頭，“這涉及到的東西就多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白姑娘只需要知道我答應你的事已經(jīng)做到，不知白姑娘滿意么？”
“滿意，滿意……”
白綺君連連點頭，越看這東西越喜歡，眼中的欣喜遮掩不住。
以后她聽曲再也不用去那些人多的地方了。有了這東西，她隨時都能聽！這東西對于她來說，簡直是神器！
“就是唱的太差了些?！卑拙_君突然銳評了這么一句。
葉歡有些尷尬。
不過白綺君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種曲子倒也還真是從未聽過，別有一番韻味，有趣，有意思……”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忍不住上手，在留聲機、黑石機上摸著，真可謂是愛不釋手了。
葉歡看她這樣，提醒道：“那我們之前說過的事？”
白綺君動作稍稍一停，沒片刻，就道：“你定個地方吧……別讓我看到人。”
為了這東西，有些犧牲她也是可以做的。
葉歡心中這才終于定了。
這金坷垃的來源，總算是定下來了，云州農(nóng)業(yè)可以搞起來了！
“那就粉黛山東邊的那座山吧。不過在此之前，有些事還是需要先向白姑娘交代的，那便是這東西也是需要操作才行的。本可讓下人代勞，但是白姑娘既然不喜他人在側，那也只能由姑娘自己來學了?！?p> “此物名喚留聲機，此物名喚黑石機，此物名喚唱片。留聲機想要出聲，需要有唱片……”
葉歡擔任了一把技術指導，詳細教導了白綺君留聲機和黑石機的操作方式。
白綺君對此學習得很認真，一絲不茍。
因為葉歡只是教她基本的操作，不需要理解原理，完全是傻瓜式的，所以她學起來也很快，自己動手兩遍后馬上就會了。
“……黑石機比較麻煩，需要定時開倉換石換水。石和水都已經(jīng)備好大份，我會派人定期送來，白姑娘不需擔心。”
葉歡一行人帶來的這些東西里面，處理好的黑石和鼻涕水其實就占據(jù)了大半空間。
黑石自然不用說，磨好篩好就行，但是鼻涕水經(jīng)過了特殊的處理，這涉及到了鼻涕水的一項性質。
在實踐中，云州方面發(fā)現(xiàn)，鼻涕水從鼻涕蟲身上弄出來之后，若是在空氣中放置的時間長了，會逐漸揮發(fā)、并凝膠。
這對于黑石手雷來說問題不大，黑石手雷本來就是密封制作的，跟蹤調查發(fā)現(xiàn)，手雷中的鼻涕水暫時沒出現(xiàn)過凝膠狀況，但是對于黑石機來說，這就有點麻煩了。
所以云州目前的鼻涕水都是按需向張小四的養(yǎng)殖場訂購，提前一天交過去隔天所需要的單量，讓養(yǎng)殖場準備好。
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問題終究是存在的，云州研究所也沒有放過這個問題，列入了研究項目中。
而這個問題，最終是被張小三解決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小四的原因，剛進入研究所的張小三除了學習之外，對于鼻涕水的凝膠問題特別看重，一心撲在了這上面。除了自己研究外，他還多次向研究所的其他工作人員討教交流。
也是在這一番用心、加上他本身的聰明，張小三最終發(fā)現(xiàn)，若是把從草木灰中提取出來、用來做新型琉璃的碳酸鉀按照一定比例加入到鼻涕水中，能夠阻止鼻涕水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所會發(fā)生的凝膠現(xiàn)象。
這項研究成果看起來用處好像不是很大，但是聽說養(yǎng)鼻涕蟲的張小四好像挺高興的，而且就眼下來看，它也解決了白綺君這邊長時間放置鼻涕水的問題，算是發(fā)揮出了作用。而若是放到整體的產(chǎn)業(yè)配置上來看，這東西的發(fā)現(xiàn)更是能夠提升生產(chǎn)效率、降低成本，有不小的經(jīng)濟價值。
“此外，定時開倉看感覺，需要經(jīng)驗和學習，比較麻煩，不過我給白姑娘想了個簡化的方法?！?p> 葉歡說著，指向那個豎立著的木箱子。
“這東西，可以把感覺化作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