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節(jié)：二環(huán)，你比五環(huán)少三環(huán)
云州東郊，正有兩人在大道上步行著。
大道很寬，可供四五輛馬車并行，只是簡單地平整、壓實。
走在右邊那人，一身嶄新短衣加新褲子，正是刀伍第一次帶過來的那批人中一名叫做董虎的男子。
董虎一邊走，一邊對左手邊的男子說著話，教導(dǎo)云州的“規(guī)矩”：“……這里可是云州！可不是鄉(xiāng)下。來了這里，只要你肯吃苦，舍得出力，肯定能賺錢，但是這里也是有規(guī)矩的。等會兒進了城，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別犟嘴，別廢話，要不然壞了規(guī)矩，我可保不了你……”
左手邊那男子身材稍瘦一些，一身衣服打了許多補丁，和董虎的新衣服不能比，神情有些畏畏縮縮。
他叫柳紅石，是董虎這次回家休“探親假”帶過來的同鄉(xiāng)人。
就在這時，兩人身后有一個幾輛馬車的小車隊來了，快速行過，向著前方云州而去，揚起塵土一片。
“呸呸呸！”
董虎啐了幾聲，抹了一把臉，轉(zhuǎn)頭看向柳紅石。見柳紅石一臉畏縮的樣子，他又放緩了語氣：“當然了，只要守規(guī)矩，也沒人會對你做什么，安心賺錢就是。而且云州可不是只有錢賺，這里多的是你想不到的東西?！?p> 說著，董虎拉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拿我這身衣服和褲子來說，就是在云州買的，你猜花了我多少錢？”
柳紅石看了看，猶豫一番，說出一個數(shù)字，“450文？”
農(nóng)家基本上都織布，董虎這一身是苧麻布，做一身短衣加褲子的話，大概要一匹布左右，而一匹苧麻布，買的話價格大約在450文左右。只不過農(nóng)家基本上都不買，都是自己織，不算工費時間的話，要比買便宜。
這董虎也是有點錢就燒包了，竟然在外面買布做衣服穿，柳紅石心中暗想著。
至于為什么他只猜個布價，不算做衣服的錢，當然是因為董虎這身衣服肯定是買了布自己做的——誰會那么冤大頭，還花錢找人做衣服啊？至少他們這種人不會，只有那些有錢的大老爺才會這么做了。
董虎笑著搖搖頭，一副“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的表情，“整套下來只要250文！不是買布，直接就是一身做好的衣服褲子！”
柳紅石這下是真驚了，“這么便宜？！”自家做了布，自家做衣服也不能便宜到這種程度啊。
“這不是賠本買賣嗎？”柳紅石疑惑了。
董虎嘿嘿一笑：“你管呢，反正人家就賣這個價。這還不止呢，云州多的是你想不到的好……”
兩人邊走邊說，沒一會兒，前方人煙繁盛起來。
一堵城墻正在建設(shè)中，已有一丈多高了，許多人在熱火朝天的忙碌著。
“這是‘二環(huán)’，”董虎指著這堵墻介紹道，“剛開建沒多久，算是云州的邊郊，過去就正式到云州了?！?p> 二環(huán)？
這又是一個柳紅石沒聽說過的詞，不禁問道：“二環(huán)是什么？”
董虎說道：“就是城墻，里面還有一圈城墻，那是一環(huán)。一環(huán)里面就是真正的云州了……”
兩人繼續(xù)向前，又走了好一段路。
沿途可以見到，二環(huán)里面是好大一片區(qū)域，遠遠看過去好多地方都還空蕩著，靠近大路的周邊則都建起了一座座的房子來，道路也向四周延伸開去。
時不時能見到一些賣吃食的店鋪攤子開在路邊，就是一間房子，前面擺了六七張桌子，周邊往往停著好幾輛馬車，十幾個人圍坐在桌子邊吃著東西，店家忙碌地將食物端上來。那些個食客們，則是邊吃邊聊著天。
“二環(huán)吃東西比一環(huán)要便宜一些，以后你要是在一環(huán)開工了，要是不嫌麻煩的話，可以專門走一段路到二環(huán)來吃。不過其實也便宜不了多少，也就這些正好經(jīng)過的，在外面先吃一頓比較劃算?！?p> 董虎一路詳細地介紹著云州生活經(jīng)驗，昂首挺胸，嫻熟無比，很有一種當?shù)厝说尿湴痢?p> 走著走著，柳紅石終于見到了董虎口中的一環(huán)——那確實就是一面左右延伸開去的高大城墻，中間開著三個門洞，中間一個大門洞，左右兩個小門洞，三門全開了，那些大車都集中在中間的門洞等待進入，行人在左右兩個小門洞近處，左邊進，右邊出。
門洞口并不堵，都不用排隊的。
董虎領(lǐng)著柳紅石，朝著左邊那門洞走去。
門洞口有幾個士兵在站崗，待他們走近后，其中一個士兵問道：“有身份證嗎？”
“有有！”董虎趕緊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滿臉賠笑，背也駝了下來，沒了剛才在柳紅石面前趾高氣揚的架勢，“我是云州建設(shè)的，這次回去休了個探親假，帶了個老鄉(xiāng)過來，打算也介紹到云州建設(shè)去。這就是我那老鄉(xiāng)，他剛來，還沒身份證?！?p> 董虎拿出來的“身份證”是一張比巴掌大的紙，材質(zhì)摸著有點特別，上面還有水印，正反面各寫著一些信息，還有章印。
士兵拿著董虎的身份證正反看了一番，又看了董虎兩眼，最后還給了他，對柳紅石笑道：“歡迎來云州?！彪S后又對董虎說道：“那你帶著他去辦一下吧?！?p> 董虎收回紙張，就領(lǐng)著柳紅石進去了。
穿過門洞后，里面靠左內(nèi)側(cè)有兩張桌子，后面有工作人員正在閑聊。
董虎領(lǐng)著柳紅石過去，把剛才對士兵說的話又對他們說了一遍，其中一個人就站了起來，“跟我來。”
三人走了沒兩步，就走進了一旁的一個大房子里，房子上方還掛著“人口管理局東正路分行”。
進去之后，柳紅石亦步亦趨地跟著董虎，輾轉(zhuǎn)了兩個房間，期間這里的人問了他們不少問題，他們都一一答了。折騰了沒一會兒后，最終柳紅石領(lǐng)到了一張和董虎一樣的紙張。
等到出來之后，董虎的腰才重新直了起來，聲音也大了起來：“這是身份證，其實就是路引憑條，以后在云州生活，這東西你可得收好了?！?p> 柳紅石點頭，又伸手，把揣進懷里的身份證塞得更緊實了些。
董虎又領(lǐng)著他往前走去，一路上，柳紅石不斷左顧右盼。
一環(huán)確實要比二環(huán)繁華多了，隨處可見一座座的房子，三四層高的房子也是屢見不鮮。
行人也是一下多了起來，長衫短衫都有，但不管是是長衫還是短衫，大多數(shù)都像董虎這樣，衣服很整齊，沒有補丁，更有不少是直接穿著絲綢衣物。像柳紅石這樣身上衣服有這么補丁的，倒是成了異類。
道路中央，常有車輛來往。道路兩旁，更是常聽到吆喝叫賣聲，只是從肉眼可見的人口密度上來看，終究還是跟潯州這樣的大城市沒得比的，這還是建立在一環(huán)并不大的情況下。
“平時走路，就在路兩邊走就行了……剛才那家店的肉串很好吃，還便宜，要是哪天干活干累了，可以來這邊買上一個肉串解解饞，犒勞犒勞自己……這種房子是公共廁所，云州不準隨地大小便，要是想要解手了，就來這種地方……”
期間，他們還經(jīng)過一處聯(lián)排的大房子，最盡頭的一間房子很大，門口人流絡(luò)繹不絕，里面更是熙熙攘攘，光是從門口走過，一股熱議浪潮就從里面撲出來。而且進出這里的人許多都穿著一看就很貴的華麗絲綢衣服，就算是那些個陪同進出的下人，身上的衣服看著都比董虎要好。
這里也多了好些個士兵在外面站崗。
“這里是外匯交易中心，進出的都是大老爺，有錢人……外匯？嗯，這個，就是把楚國的錢換成燕國的錢，把燕國的錢換成楚國的錢，說了你也不懂，反正很賺錢……”其實董虎自己也不怎么懂。
過了外匯交易中心，又走到一處大房子前，正有人扛著米袋從里面出來。
“這里是福利處，每個月都可以來這邊領(lǐng)免費的，夠你一家子吃的糧食。不過只有云州人才可以，他們的身份證跟我們不一樣。也就是說，你要是云州人的話，就算不干活都餓不死你?！?p> 柳紅石這下是徹底震驚了，“不干活也發(fā)糧？！那這些云州人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干，躺家里就行了？！”
董虎一臉鄙夷：“瞧你這點出息。等你在云州生活一段時間你就知道了，餓不死哪夠？吃肉、買衣服，哪樣不用錢？還是要干活的，不過總的來說，這些云州人要比我們活得滋潤多了，干的活兒輕松，賺得還多?！?p> 柳紅石不以為然：他覺得，他要是有免費的糧食吃，肯定就干躺著不動了，可惜他不是云州人。
“不過你也不用太羨慕，我們也是有機會成云州人的，每個月都有‘云州戶口’的指標下來呢。只要你好好干，也能成云州人！第一趟來的那些人里面，就有人轉(zhuǎn)成云州人了……”
兩人繼續(xù)向前走著，向云州建設(shè)走去，途中還經(jīng)過了知州府邸。
而就在此刻，知州府邸內(nèi)，葉歡已經(jīng)回到了云州，正在接見拓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