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nèi)的氣氛似乎有些奇怪。
夜晙影端正的跪坐著,手里的他精工匠造的冰品現(xiàn)在只剩一個空碗,他的眼睛不時往一旁瞟,心里發(fā)虛,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虧心事似的。
小花則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手里握著骰子,在棋盤上大顯神通。
她看起來樂在其中,每領(lǐng)先一步都會歡呼雀躍,興奮的簡直是個馬上要炸響的炮仗。
小孩子的喜悅真是容易綻放,雖然游戲確實好玩,可她似乎有些興奮過頭了,全然把自己的小淑女形象拋到了腦后。
至于坐在另一邊的人呢,優(yōu)雅而艷麗。
也許正是她的魅力受到了證實,夜晙影才不敢和她有過多的視線交集。
僅僅是用余光窺視便令他心驚膽戰(zhàn)。
美麗的女子令人喜歡,堅強的女子令人敬重,智慧的女子令人贊嘆。當三者加身于一位女子時,她將無往而不利。
本就是為了打發(fā)時間臨時起意的小游戲,沒曾想遙應月會加入進來。
夜晙影的印象里她可是個大忙人,并且是個高高在上的大忙人。
她愿意把時間花在他這個市井小民上就足夠讓他誠惶誠恐了,能在一起玩游戲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事情就這么發(fā)生了,荒誕又真實。
左邊的少女像墻頭薔薇一樣絢爛天真,是人間的春色。右邊的成熟女子接近古樹般的篤定靜默。
若是在打galgame,夜晙影此刻一定如同一只蛆般扭動著在地上打滾。她們的存在,是對活色生香世間的恩惠,她們稀少而珍貴。
“夜夜,輪到你了,怎么在發(fā)呆?”一旁的小花敲了敲他的手臂。
他這才回過神來。
“好?!彼麢C械的擲出骰子,踩在了暫停兩回合的格子上。
爭強好勝的他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氣餒,繼續(xù)雙目無神的做起了心靈瑜伽。
游戲的結(jié)局如何在第三者加入后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
小花倒是挺激動的,“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原本她和夜晙影殺的還是難解難分,兩人各有得失,差距沒拉開。
遙應月加入后,花離火的運氣扶搖直上,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領(lǐng)先了一大截。
夜晙影則保持著一貫的“霉氣罐”體質(zhì),搖了半天骰子,硬是沒前進幾格。便連后來者都快追上他了。
他的回合過去后就輪到遙應月了,順理成章的,他壯著膽子抬起來頭。
視線交錯的剎那,他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不知是畏還是慕?
起初,遙應月要加入他們的游戲時就足夠令他驚訝了。雖然有小花“裹挾”她的嫌疑。
她給予小花的愛多到令人生羨,這么深的寵溺,也并沒有讓小花生嬌恃寵。
有那么幾刻真會懷疑小花是不是她的親女兒。
專家總說過分的溺愛會使子女遭到毀滅,可夜晙影覺得這是一種偉大的情感,一生中可遇不可求。
有機會真得讓傅昱和遙應月取取經(jīng)。他也想嘗嘗被溺愛的苦。
回到游戲,遙應月的回合。
夜晙影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用眼神掠過她,卻又目不轉(zhuǎn)睛的把視線固定在一處,深怕錯漏了某一處細節(jié)。
他和小花可以不以為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是下里巴人一個是黃毛丫頭,沒人會說什么。
那遙應月呢?
房間里有小板凳,她卻入鄉(xiāng)隨俗般的陪著花離火和夜晙影坐在地上,沒有矜持什么。
她伸手拾起骰子,輕輕擲出,輕盈,飄逸,她的肢體展現(xiàn)出驚人的美麗和人體結(jié)構(gòu)的高貴,像從波提切利的畫里走出的維納斯,眉目間,清純得有如一片春天里寂靜的風景。
她的魔力令人神魂顛倒,讓人恍若置身于那片清晨幽靜的桔林草地上,沐浴在陽光中,見女神攜手翩翩起舞。
還是花離火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
“哈哈,月姐中招了。”
原來是遙應月走到了大冒險的格子上。
大冒險的內(nèi)容呢......
被人摸摸頭!
見他這親手寫上的五個大字,他迷茫的眼神瞬間清澈了起來。
莫名的,他的右眼皮跳了一下,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這是意味著他要對春之女神使出摸頭殺.....
瀆神的行為一定會被打入地獄的吧,他這樣想。
他打算裝作沒看見,眼神逐漸飄忽,宛如老僧入定。
花離火對于這樣的懲罰可不含糊,她跪坐在遙應月側(cè)面,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心里的笑像滾水,一不小心就蒸發(fā)在臉上。
“月姐乖,摸摸頭,嘿咻、嘿咻......”
小花以后一定會是位慈祥的母親,夜晙影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竟然還暗自點評上了。
遙應月倒是面色不改,安靜從容的順應著花離火。
真是唯美的畫面,一對溫馨的母女。只恨眼睛不能當快門,不能留下這樣寧靜含蓄的美。
漸漸的他的嘴角開始上揚。
意識到自己的表情管理快要失控了,他連忙裝作咳嗽,用手掩面。
在掌心里,他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伴隨著良心。
不一會兒,他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夜夜,到你啦?!毙』樕系男θ葸€沒散去。
這回他兩只眼皮都開始跳了。適才光顧著偷笑,全然忘了悄然逼近的彌天大禍。
本來設計這樣格子的初衷是為了和小花多點互動,拉近距離。
不過采摘高嶺之花什么的還是算了吧,太危險,也沒興趣。
他假裝迷惑,道:“摸摸頭的事小花不是做了嗎?我就不用了吧。”
“不行不行,”花離火拉著他的手撒嬌,“游戲又不是只有我和月姐在玩?!?p> 小花說的義正詞嚴,拒絕她,近乎一種罪惡。
他趕忙向遙應月望去,希冀著她能有點什么表示。
急切的眼神打在她的身上,并沒得到什么回應。
“不是吧......”他心里叫苦不迭。
難道這真是件無足掛齒的小事?難道是他的思想太過落后?
摸頭這樣的親密舉動,放在長輩和晚輩之間沒什么,放在男女朋友之間很合適。
但是男未婚配女未嫁的,他要是輕率的去摸她的頭,這傳出去,壞的可是兩個人的清白。
男德何在?女德何在!
遙應月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他可不是個輕浮的男人。
看夜晙影無動于衷,花離火不樂意了,她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夜晙影身上。
“不守游戲規(guī)則的壞蛋。”她輕聲說。
他再一次像遙應月望去,這次是求助的目光。
遙應月還是不動聲色。
“姐姐啊,這種事情,你不情我不一定愿不愿的,你開口哄哄小花,事情不就過去了嘛,游戲而已呀?!闭媸羌彼浪耍筒钣醚劬Π言捳f出來了。
小花因為被無視,開始有點小情緒了,她推著夜晙影的肩膀,道:“不許耍賴,夜夜!”
真是個倔脾氣,夜晙影選擇投降。
因為遙應月的不作為,夜晙影也有點不爽,反正吃虧的又不是他。
摸頭就摸頭唄,就當作摸小貓小狗了。
“咳咳,好吧好吧,那就聽小花的?!彼呎f著,眼睛邊瞥向遙應月。
他故意認真地說著這些話,既是給自己打氣,又是為自己開脫。
同時心里充滿了被誘惑的愉快,卻又必須防止被她誘惑,免得露出本性。
那么該怎么做呢?
是輕輕的碰一下意思意思,還是小小的報復一下她?連他自己也不曉得該不該認真。
伸出手,只覺得一陣心悸,他的手畏畏縮縮,嘗試著靠近她,試著撫摸她。
可無論怎么努力,就是無法觸碰到她,仿佛面前的只是個鏡子中呈現(xiàn)的虛像。
手離的越來越近了,時間也在一點一滴的流失。
“我真的要上手了哦,不要當我是好好先生哦?!彼麅?nèi)心依然在呼喚著遙應月。
遙應月側(cè)著頭,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有沒有收到他的心靈感應。
“果然還是算了吧?!弊詈笠豢蹋€是停住了手。
他看著自己顫顫巍巍的手,不是帕金森發(fā)作,他在害怕,他明白。
并不是畏懼遙應月的威嚴。
他怕的是他的軟弱,是那個在意識中聚起的陰郁的幻想。
這樣曖昧的肢體接觸,會讓人條件反射般的生出情愫,如同在廣闊的荒原上穿行時突然被中等強度的雷電擊中一樣。
所以他必須停下。
“那個......”
他剛想開口推脫,遙應月突然站了起來。
“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吧。”
說完,她徑直走出了房間。
還真是符合她的風格,行事從不含糊,風行雷利。
夜晙影呆呆的看著門簾上的珠串在空氣中晃動,情緒凌碎。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個深埋于記憶里的場景又出現(xiàn)在了面前,讓人一時恍惚。
沉默,是無法掩飾的失落。
往事已成過去,舊夢已無處追尋。這是悵惘。
同時又如釋重負。
千頭萬緒這個詞,有一種沸沸揚揚的夸張和纏人喉嚨的窒息感,讓人心境沮喪,捉襟見肘,好象一個泥潭。一不留神陷進去,會被它掩了口鼻,嗆得眼珠翻白,甚至丟了性命,也說不得。
他失魂落魄的閉上雙眼,任由潮水般的回憶吞沒他迷失的心,一滴淚,隱忍著,滴落。
“夜夜,你怎么了?”花離火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心慌,她明明沒什么可煩惱的,可心突然就被堵住了。
情緒是最容易引起共鳴的東西,更別說是個滿心惆悵的人。
“你哭了......”
夜晙影沒忍住的淚水更使她心緒不寧。
她伸出手輕輕抹去夜晙影臉上的淚水,接著小心翼翼的抱住他,抬手摸摸他的頭。
“夜夜乖,不哭不哭......”
花離火并不懂得怎么去安慰人,何況是沒由來的悲傷。
可她并不會吝嗇自己的溫柔,她很喜歡遙應月的擁抱,所以,她同樣的把自己的擁抱給予了夜晙影。
被人擁抱的感覺真好,怪不得人人渴望被愛,這種感覺的確幸福,心中充實得鼓鼓,像極小的時候,自幼稚園課室放學出來,知道媽媽一定在門外等,門一打開,便飛奔出來:“媽媽!”撲到母親懷中,那便是被愛的感覺。
沒想到他老大不小的一個人,竟然在以個小屁孩身上感受到了母愛,真不知該作何感受。
他抬起頭,擦了擦眼睛,道:“謝謝小花,我的小天使。”
花離火伸出手,道:“你繼續(xù)哭吧,我會把你的眼淚接住的?!?p> “我沒有哭,只是眼睛下雨了?!毙』▼珊┑膭幼髁钜箷€影破涕為笑,她捧著雙手,貌似真得想接住他的眼淚。
“這樣啊......”小花信以為真,用眼睛下雨的人她還沒見過,夜夜果然厲害。
夜晙影還有些哽咽,他不想讓小花看見自己的抽噎的樣子,這關(guān)乎著他在小花面前的形象與尊嚴。
“月姐走的這么匆忙,是有什么事嗎?小花你去瞧瞧?!?p> 他編了個理由支開小花。
“哦哦,”小花很信任他,答應了一聲就追出去了,“那夜夜的雨要快點停哦?!?p> ……
調(diào)整后情緒后,夜晙影也走出門去。
外面靜悄悄的,靜到陽光穿過玻璃時都仿佛能聽到沙沙之聲。
小花和遙應月都不見了蹤影。
他沿著樓梯慢慢的走下,像是在公園的鵝軟石路上散步,悠哉游哉。
往往大悲大慟后會伴隨著大徹大悟。
令人心動的女人有兩種,一種是月白風清的,一種是月黑風高的,他決心中意后者。
正是因為心有所依,才走的安定從容。
再見到遙應月是在偏廳里,她正端坐著靜靜品茶。桌上的博山爐煙香裊裊,茶壺清香不撲鼻,緩緩飄來,細水長流。
夜晙影有些許詫異,剛從她走的急匆匆的還以為有什么要緊事。
小花正坐在花離火身旁,有樣學樣的捧著杯茶,茶湯有些燙,她把臉吹的通紅才肯小小的泯上一口,看她的表情想來是不好喝的。
他走過去從花離火手里接過杯子,道:“別勉強自己,不好喝就不喝?!?p> 果然小孩子還是更適合果汁飲料。
小花吐了吐舌頭,發(fā)出了疑問:“還是好苦,為什么月姐喜歡喝這么苦的茶?”
見了小花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夜晙影不禁莞爾。
周作人寫過一篇《喝茶》,里面有一段文字很有名:“喝茶當于瓦屋紙窗之下,清泉綠茶,用素雅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之閑,可抵十年塵夢。喝茶之后,再去繼續(xù)修各人的勝業(yè),無論為名為利,都無不可,但偶然的片刻優(yōu)游乃斷不可少。”
同樣是說茶,夜晙影卻更喜歡周作人《苦茶隨筆》里的另外幾句話:“苦茶并不是好吃的,平常的茶小孩也要十幾歲才肯喝,咽一口釅茶儼然覺得爽快,這是大人的可憐處?!彼X得這一段比上面那一段還要有味。
“大人的可憐處”,說不得,說不得,且“咽一口釅茶”。
他把杯子中的茶一飲而盡,道:“月姐能嘗苦,也能體會到那苦中的美。茶不適合小花,冰箱里有牛奶,去拿那個喝?!?p> 小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被使喚去廚房了。
小花一走,夜晙影隨即坐到了遙應月面前,杯子放到一旁,雙手交叉撐著下巴,一言不發(fā)。
他在等遙應月開口。
遙應月的脾氣他是了解的,她專心做事時不喜歡被打擾。
他目光散漫的望著杯中緩緩沉浮徐徐舒展的嫩綠芽葉,陽光透過那蒸騰的氤氳,恍若教堂里通向天堂的路徑。
他就這樣坐著靜靜等待她完成這近似宗教般的凈化過程。
夜晙影觀遙應月專心做事時,常有遺珠的感慨。
不論是做飯、書畫還是沏茶,她就像山谷中怒放的花,靜靜閑閑地開,卻沒有人看到,過了花季,謝了,一切就好像不曾發(fā)生過,自然在深林蔓草間被湮沒,沒人見過,誰也不知道。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遙應月手里的那只正白釉瓷杯,嘴角抽了一下。
好在她貴人多忘事,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他有種做壞事沒被抓包的沾沾自喜感。
“什么事?”她神情冷淡,問的漫不經(jīng)心。
她變臉還真是快,明明剛才還在一起玩游戲的說,他還以為已經(jīng)破冰了,是他自作多情了。夜晙影忿忿的想。
“我要回景化?!彼苯亓水?shù)恼f出了自己的訴求。
“不行。”遙應月回答的也很干脆。
顯然夜晙影早已料到她的回答,他嘴巴一撇,耍起了無賴:“我不管,我就要回去?!?p> 他把頭偏到一旁,儼然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通過觀察花離火和遙應月的相處方式,他已經(jīng)摸到了對付遙應月的門道。
她看似獨斷專行是個獨裁者,其實只要撒潑打滾她就會無從招架。
夜晙影已經(jīng)想好了,遙應月要是還犟,那他就抱著她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她。
不出所料,遙應月沒再說話,她也明白面前的人不是自己輕易能拿捏的,不想搪塞,所以沉默,沉默就是默認。
她牽牽嘴角,已是禮貌。
小花抱著牛奶盒回來時,兩人正相安無事地對飲。
她不解的歪頭看著兩人,她想的很認真,腦袋差點兒想出窟窿,也沒能明白苦茶到底有那里吸引人了,月姐就算了,連夜夜都這么貪杯。
遙應月泡的茶,夜晙影當然饞了。
能在她的茶里品味到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杯中山川景象,心曠神怡,寵辱偕忘,能喝上一杯真是不枉此生。
一杯茶畢,他擦擦嘴角,站起來拍拍褲子,神態(tài)飛揚,道:“那么,先走一步?”
遙應月也跟著站了起來,“我送你。”
突然間,兩人就像相識已久,正臨老友分別。
“唔?你們要去哪兒?”小花問道。
夜晙影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回家!”
“回家?”小花靈光一現(xiàn),想起了正事,她還要幫助夜夜回家呢。
“我也要送你?!彼Ρ憩F(xiàn),很想出一份力。
在“拯救大兵夜晙影”的行動中小花確實功不可沒,要是夜晙影沒因為她駐足停留,說不定就開始計劃流浪地球了,比如——如何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用公交車跨越一千多公里。
電梯上,兩人一左一右站著,把花離火夾在中間。
她抬頭左看看,右看看,又低下了頭。
夜夜心中歡樂,面帶笑容,可月姐卻有些愁苦,真是奇怪。
花離火看出來了,夜晙影也看出來了,他雖是歸鄉(xiāng)心切,卻也不敢得意忘形。
遙應月愿意遷就他可不是因為他話語權(quán)有多么的大,完全是她寸心不昧。
夜歸仁信任她,她也對得起這份信任,要換個有野心的人來,夜歸仁這樣放權(quán),瓊玉早成別家的了。
“你為什么這么想我留在臨江?!彼€是沒忍住發(fā)問了。
“安心。”
遙應月一字千金,夜晙影見怪不怪。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夜晙影深諳一般遙應月這樣說話時,“安心”不只是安心,而是“安心.zip”。
他已經(jīng)是個成熟的解壓縮大師了,遙應月這么想限制他的行動也無可厚非。
現(xiàn)在他也不算是一般人了,來頭大的嚇人,一個夜歸仁孫子的名號夠他吃一輩子,這是個深不可測的寶藏。同樣也是水下的暗礁,稍不留意碰上去的話,肯定會撞得粉身碎骨,所以遙應月小心翼翼。
夜晙影沒考慮這么多,他一直活在險境里,青春時期本就是危機四伏的,更何況,除了天堂以外,哪還沒危險了。
最壞的情況無非就是引刀成一快。
“你了解景化嗎?”他問道,“事實上,景化或許會比臨江更安全?!?p> “為何?”
“你想啊,臨江多大,我人生地不熟的,會被囚的哪也去不了,就像只籠中雀,而我又不是個安生的主,肯定不樂意......”電梯到了,他邊走出去邊說,“可景化不同,我生活了十幾年,絕大部分地方都了如指掌,甚至于有那么幾個在景化之手遮天的人物我都能說的上話,對我的保護可以說是固若金湯?!?p> 夜晙影坐上了車,遙應月還在思考夜晙影的話,她竟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她確實能在臨江護夜晙影周全,就像保護小花一樣,可夜晙影畢竟不是小花,會產(chǎn)生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景化地方小,把整座城牢牢握在掌心也不無可能。
“對了,”夜晙影關(guān)上車門前,繼續(xù)說道,“你要實在不放心,我們可以折中一下,大不了我大學考來臨江,豈不是兩全其美?!?p> 他來了一招緩兵之計。
說完他關(guān)上了車門。
突然,副駕駛的門被打開了,遙應月坐了進來。
“我送你?!彼f。
“呃......”夜晙影無話可說,他以為她說送只是客套一下呢,哪有送客直接跟著客人走的。
車后座門也被打開了,小花鉆了進來。
“我也要去,不許丟下我!”
夜晙影很想說,你們?nèi)ジ陕?,旅游嗎?和臨江一比,景化充滿了鄉(xiāng)土氣息,他怕兩人嬌生慣養(yǎng),會水土不服。
但是無論如何,他要回景化了,頗有“少小離家老大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