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將視線拉回到那天,魏公公送文太師離開皇宮的道路上。
這一路上兩根老油條俱是沉默著,像是比拼耐力一樣,都想試試誰先做這個最先打破僵局的人。
在魏公公將文太師送到出宮的最后一道門的時候,文太師眼瞅著這次不問,下次更沒有機會了。終于耐不住性子,問道:“那孩子讓你來送我是有何意圖?”
魏公公還以為這一路上文太師的沉默是因為對皇上此舉的消極對抗,沒想到一開口便問了這么一個問題,直接把魏公公給問懵了。
那孩子指的莫不是殿下?
殿下不就是讓自己來送文太師一程嗎?難道還有什么其他的意圖自己不曾領會不成?
隨著魏公公的沉默,文太師自己也感覺到難得的尷尬了,宦海沉浮這么多年,他極少有猜測不到他人意思的時候。
他請魏公公留步,自己隨著宮門外的長隨,坐上了回家的馬車。
當車簾落下的那一刻,放松下來的文太師一邊錘著自己的老寒腿,一邊在路上復盤今日在宮中的言行舉止,想到那個頗受皇上器重的公主殿下。低聲說道:“薄施厚望者不報。倒也可堪與之謀?!?p> 聲音很小,很快就隨風飄散在了落日的街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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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瑾窩在乾清宮,努力學習的同時悠然自在。
這可是急壞了另一旁暗戳戳搞小動作的端妃娘娘一行人。
坑都挖好了,獵物卻不來了,換你,你氣不氣?
別人姑且不知道,反正端妃娘娘是氣急了的。
端妃娘娘跪坐在永安宮的小佛堂里,諾大的佛像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佛堂極小,也沒有什么光。
氣急敗壞的端妃娘娘將供奉給佛祖的水果蠟燭一一砸在地上。咬牙切齒的念著皇后娘娘的閨名:“燕嫻,燕嫻,你和你的那個小崽子怎么命就這么好,怎么還不去死!去死?。 ?p> 上一次見了還是精致面容的端妃娘娘,這一刻宛如一個瘋婆子一樣,披頭散發(fā),張牙舞爪,呼哧呼哧的大聲喘氣。
良久以后,發(fā)泄過怒氣的端妃娘娘坐在地上,微微整理好自己的頭發(fā),重新帶好紅包石護甲,喚人進來。
進來的人仍舊是春芝,向端妃娘娘請安過后,春芝應娘娘要求靠近前來。
只見端妃在她耳邊嘰嘰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剎時春芝整個人抖如篩糠,語不成句的說到:
“娘娘,這,這樣做,這樣做不太好,不太好吧?!?p> 春芝跪在地上,拉著端妃娘娘的裙擺,一個勁兒哀求道。
“娘娘,娘娘,收手吧,收手吧,公主也不過是個兩歲多一點的孩子呀。您放過她好不好,權當是,權當是為大皇子祈福了?!?p> 端妃一腳踹開春芝:“我放過她,別人又何曾放過我?你知道嗎?那人又聯系我了,若是此事不成,你我主仆二人定會死無全尸!”
“而且她小,她能小過我的大皇子嗎?我的大皇子,他才剛出生多久啊,他還沒有睜眼去看這個世界,甚至還沒有叫我一聲阿娘,就那樣面色青紫的永遠睡在了我的懷里?!?p> “他們,我們是斗不過的。斗不過的?!?p> “這一切,都怨燕嫻!對!都怨她!是她一股沉湎于流產一事后,給了那起子小人可趁之機!生生害了我的大皇子啊,我的兒啊。”
越說越激動,端妃面目猙獰地撕扯著春芝去打,她掰正春芝的肩膀,好讓春芝直視她的眼睛。
語調凄厲的喊道:“是皇后,是皇后,是她害死了我的大皇子,那個賤人自己生不出孩子,便也不想讓我有皇子。定是她背后鬼祟出手,害了我的大皇子!”
女人尖利的聲音在這小小的佛堂之中回蕩,端妃像是真正力竭了一樣,軟下身子。
狠毒的視線直直射向春芝,春芝哭著搖頭,就是不答應。
端妃面色一變,轉而哀求道:
“春芝,你忘了我當初救你的恩情了嗎?”
“如果恩情你也忘了,那你難道忘了你那個和小賤人一樣大的弟弟了嗎?”
春芝嚇的一下子抬起了頭,她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只是不停地向端妃娘娘磕頭,磕到鮮血淋漓。
“求求,求求不要,不要這樣做,春芝去干,春芝答應,奴婢那個弟弟今年不過三歲,您行行好,您行行好,放過他吧,放過他吧。”
悄無聲息之間,在這個小小的佛堂里,金塑佛像面前,一個針對兩歲半小娃娃的狠毒計策便悄然張開了它的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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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只見春芝鬼鬼祟祟地來到了一個荒蕪的宮殿前,躡手躡腳地湊了進去。
沒過多久,她便又閃現了出來。
月色皎潔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這荒蕪的宮殿上掛著一個幾乎要破碎的木匾,上面寫著“憐玉殿”。
而“憐玉殿”,住的正是那位害皇后娘娘難產,而被打入冷宮的林憐兒,也就是曾經的憐嬪娘娘。
當時憐嬪因為沖撞皇嗣,顧及其父是錦州太守,其兄作為監(jiān)軍遠赴塞外,且公主平安降生,皇上對憐嬪的處罰是打四十大板后令其自生自滅。
憐嬪命大,在無醫(yī)無藥的情況下,掙扎的活了下來,只是自那以后,她的憐玉殿并不可避免地衰落了下來,而且令憐嬪絕望的是她全身烙下了疤痕。
每每看到,便恨得心如刀割,這是生生阻斷了憐嬪翻身的希望!
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要問她此生最恨的人是誰,她不敢怨恨掌握她家族生死命脈的皇上,滿腔的怨恨便只能沖著皇后娘娘和她生的那個小賤人宣泄。
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樣的憐嬪只要端妃稍一示好,便迫不及待地一頭鉆了進來。
憐嬪現在不怕別人拿她當刀,只要能捅死自己所痛恨的仇人就行!
這也是端妃派人來尋她的原因。
憐嬪已經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仇恨支撐著她,為此她甚至愿意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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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身處乾清宮的元瑾,突然看著乾清宮外面有幾面飛來飛去的風箏。
元瑾瞇了瞇眼睛,心血來潮地也想出去放一放風。
和批閱奏章的阿爹打過招呼之后,帶著幾個人就往宮外走去。
魏公公想的周全,拿了好幾個上等的風箏隨著小主子出去玩。
廣闊的草地上,鋪了四五個外形精美的風箏,有蝴蝶形狀的,有鳳凰形狀的,還有蒼鷹形狀的,甚至還有龍形狀的。
元瑾看的眼花繚亂,大為驚奇。
只是讓元瑾感到納悶地便是乾清宮外八百輩子出現不了一回邀寵事件,現在自己都出來給放風箏的那人創(chuàng)造機會了,但是宮外別說是有人了,野雞都沒有一只。
元瑾不動聲色的觀察四周,她十分確定本來在乾清宮內還能清晰看見的風箏,現在毛都瞅不見一個。
接過魏公公遞來的蒼鷹形狀的風箏,第六感清晰地告訴元瑾,有點兒不對勁。
恰好今天是萬事如意簽到系統(tǒng)的抽獎時期,元瑾順著自己的心意,撥動了眼前這個誰也看不見的大轉盤上面的“抽獎”二字。一邊應付著魏公公的各種問題。
“?!钡囊幌拢袢盏莫勂窡狎v騰出爐了,是陰謀反噬(一天版)。
獎品在確定了的那一刻,便已經順利的裝備上了,元瑾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系統(tǒng)出品,必屬精品。
今天的這個裝備,相當于游戲中的紫金裝備,也是她運氣大爆發(fā)了才能碰上,否則要是按能量值去換的話,恐怕相當于元瑾兩年的簽到工作量了。
這玩意兒剛剛配備上,元瑾便沒心沒肺的玩了起來。
風箏隨風飛舞,不知不覺一行人便來到了假山旁,這個假山正是御花園鏡湖旁邊的那座假山,離湖邊的那個小亭子極近。
玩著玩著元瑾就投入了進去,身邊的隨從也漸漸遠離了元瑾身邊。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假山里沖出了一個身影,猛的向元瑾撲了過來。
小路子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去阻止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假山中沖過來的瘋婆子一點一點的接近他們的小殿下。
一切動作都像是放慢了一樣,其實也就四五個睜眼眨眼的功夫。
小路子甚至把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
危急關頭,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尖叫。
而另一邊的元瑾,看著這個突然撲出來的身影,一路上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在這個女人即將推到自己的那一刻,元瑾可以清晰的看到,女人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換一個人,絕對躲不過如此近距離的攻擊,但偏偏這個女人遇上的是元瑾,一個剛裝備上陰謀反噬的小機靈鬼。
在沒有點開裝備說明的時候,元瑾信誓旦旦,滿腔信心。
但是元瑾在點開了說明書后,只想為自己捏一把汗。
恨不得破口大罵,這系統(tǒng)出品的什么破玩意,名字倒是叫的響亮,可也抵擋不住它只是在元瑾腦海中模擬的一個轉身的動態(tài)圖。
換言之,如果這個動作,元瑾自己做到了,那么躲開這個瘋婆子的攻擊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也會達到陰謀反噬的目的。
如果元瑾沒做到這個動作,系統(tǒng)屏幕上赫然寫著八個大字“貨已售出,概不負責”。
格老子的,元瑾從未感覺到自己的大腦運轉的如此之快,自己的身體如此之靈活。
就像3D建模了一樣,一剎那元瑾好像能夠理解每一塊肌肉的走向,發(fā)力程度。
在那一剎那,成功扭出了一個麻花一般的怪異造型,連滾帶爬地順利地躲開了來自瘋婆子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