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不絕-夜里有人敲門
圖書館的自然燈到五樓停止了。
樓下通明,五樓卻是黑得人心慌。
四下無光,剛踏上到五樓的樓梯,眼睛都在快速地觀察著墻壁上的小東西,在陳舊的木質(zhì)樓梯上踏著響聲。幻想這才發(fā)現(xiàn)用透視咖被忽視的柵欄門禁,有一道鎖鎖著。正納悶,當(dāng)時的緒為什么暢通無阻的走過去。
撕開空間的隙也是進了去。身邊飄著深藍色塵埃。
這一層正中央倒著些書架和桌椅,雜物亂堆,窗外能聽到雨點拍打,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霉味,像是暴雨之后山林之中彌漫開來的清透樹木的香氣,奇怪是猛嗅幾口心里能感受到的舒適。高且大的書柜都擋著四周的窗戶,光線擠不進,置身于此有種忘乎天時的感覺。
眼前地上倒著一身鎧甲,雙腿張開,左一邊的腿有些許焦掉??粗遣谎庞^。
幻想走過。
“又有不走尋常路的?!边@甲胄竟說了話。隨著幻想的驚嘆和金屬間的摩擦碰撞聲,它緩緩站起來,有些跛腳?!皻g迎來到校史室。”
“校史室?這里才不是。”想來想去幻想有些不想理會,他繼續(xù)走著,看著這一圈雜物,下意識地開了透視。
“兄弟,你待在這多久了。”幻想探索著問道,一邊又眼前快速掃視。
“不知道,這里進不來人,沒有很久。”甲胄又坐下。“我有一個朋友……和他讀了這些書,他不再來了。我休息了一陣,這些天就遇上了幾個人,就有你?!?p> “你知道這里有個眼睛嗎?!?p> “知道你說的,這個眼睛,前一陣子有人也是來找的,我不想告訴他任何東西。他用火炮轟癟了我的腿。好壞的?!彼街碜用嗣约旱耐取?p> “那眼睛在哪?!被孟胫苯訂?。
“我想再見他一面……”幻想的話似乎沒有打斷甲胄。甲胄一邊在說,一邊幻想的手在他的面甲前揮?!靶J肥业墓芾韱T?!?p> “見了他我會告訴你。”
“都看不著,你怎么知道是他?!?p> “我自然是知道”
“那他叫什么。”
……
幻想慢慢走下樓,見雨洲來了,“是有什么消息了。”便會想到此事。
“青關(guān)醫(yī)院?!?p> 不自覺地問了句為什么是青關(guān)醫(yī)院。心想發(fā)現(xiàn)這事也得半個小時那么久了,現(xiàn)在去青關(guān)醫(yī)院的意義在哪,但看幾人意向已定。
帶著一行人便是到了青關(guān)醫(yī)院附近的鐘樓。
推開鐘樓的大門,盡管深夜,青關(guān)醫(yī)院的高聳也越過眼前的建筑盡收眼底。醫(yī)院由一大一小兩幢樓體在中部聯(lián)結(jié)而成,遠遠地看,燈光映襯,樓體的銀灰色透著股青綠,是頂上的翡翠色穹頂,就像兩顆巨大的寶玉熠熠。雨層壓得很低,在地面感覺不到那么多那么大的雨點,青關(guān)醫(yī)院樓頂卻直直插在云霧中。
“那就是青關(guān)醫(yī)院,還有挺長一段路呢?!泵讑W邊抱怨一邊向那邊走著。
“你們可看著今晚發(fā)的公告了嗎?!庇曛迒杻扇?。
“關(guān)于開學(xué)典禮之后染上學(xué)生集體染疾的布告?!苯茏匀皇菦]時間留意,幻想便應(yīng)和。
幻想頓了一下,就看了一眼杰?!疤枏V場的大雨之后,學(xué)校內(nèi)連續(xù)一周都在下雨。”幻想繼續(xù)說,“淋雨還好,只是心情都不大好了,再不見陽光我也快憂郁了。”
“是啊,淋了雨的都得上了,免疫力高的,都容易痊愈的。今天全校的療愈院都全是人。我肩上也有一塊不小的傷口,有些浮腫?!庇曛扪a充道。“晚上就只有幾個大醫(yī)院才可以接受病人,我還想著再拖幾天。”
“我完全沒事,就是衣服濕透,晾的也不干,心里有點不爽?!泵讑W說著抖抖濕透的褲子。
說著,雨勢起來了。
青關(guān)醫(yī)院東側(cè)的路上,遠遠地見米奧獨自走著又退了回來,神色慌張。
他叫幾個人注意那邊樓底下人坐著個人。平時要是說哪坐著個人,他才不留意,這時他感覺奇怪,那奇怪就八九不離十了。
待眾人較近距離,杰認(rèn)出了這人:“是黎瑞。”
雨下得綿綿,那人可是透了的,一身灰溜溜的感覺,看著感覺有點不對,幻想拉著要上前詢問的杰。
“黎瑞,跟憐…熟,我不算認(rèn)識?!?p> 黎瑞是赤穹院下的二年生,水系咖,是那種人們說的努力勤懇的孩子,只是在天賦上不能說是非常杰出的人才。
他自然咖專修的先生嗇緯可是非常器重他。嗇緯對他和天賦異稟的朝莊旭和憐的態(tài)度完全是兩個樣子,平日里稍有留意就看得出嗇緯先生對于桀驁不馴的兩人的學(xué)習(xí)勉勵“與眾不同”。
話說回來,幻想發(fā)現(xiàn)黎瑞狀態(tài)復(fù)雜,不是什么好事。可不思索的米奧直接湊近俯下身來詢問。
“同學(xué),怎么了。”今晚的米奧竟有釋下身段的感覺,是天夠暗吧。
“我痛……”黎瑞認(rèn)不得那十步遠的人臉,只沖著米奧的衣襟抓緊。
米奧定睛,他像在抵抗什么,濕透的衣服上傳來一陣陣惡臭,剝了衣袖,里面浮爛發(fā)白的肌膚露出來,惡臭刺痛鼻腔,米奧再次退了回去。
“這什么味,這么辣?!?p> 轉(zhuǎn)頭對著三人剛作苦臉。眾人的表情竟突然失常。米奧再回頭,暗橙色光芒一閃,黎瑞整個人立刻僵硬。
幻想立即感知到另一處波動的地點,“他也在附近?!币痪湓挘S雨洲一起向背后過路的街道沖去。
米奧再回頭,水劍已經(jīng)對著自己刺來,不顧一切,手中祭岀冰針穿過水柱,水立刻凍結(jié),手臂格擋冰柱碎裂開來,再一抬手,碎晶掉轉(zhuǎn)槍頭,向黎瑞飛去。
見狀,杰不再分心,受冰鳥掩護,幾步靠近黎瑞。
黎瑞周身施轉(zhuǎn)起水華接住化作冰鳥,一顆冰刺突進被掌中水盾擊起,水花濺向杰,背上衣物被劃破。杰此時退縮,想到很容易再次被黎瑞中型距離的攻擊擊中,只好變化成憂郁霖,近身接觸。
杰很詫異,昔日的黎瑞連這種需要準(zhǔn)頭的技術(shù)都不能保證完全理解,現(xiàn)今對于水的控制能力竟有如此強大,是他身上的暗橙色圖文強化了他。
杰近了身,趟著走,上身皆以閃避為主,繞過黎瑞短促有力的直線攻擊,一寸拳擊中黎瑞肋間,他退了幾步。
憑這檔,退回米奧身邊。
“這個是黎瑞嗎?”米奧觀望了一陣,“他怎么……”話沒說完,黎瑞人倒在那兒立刻就不動了。
兩個人還有所戒備?!胺庥∈潜淮虻脹]有行動力就解除了!”
“又是我們善后?!泵讑W一邊翻看黎瑞浮爛的皮膚。
“我…米奧?!苯芡蝗唤凶约旱拿?,呆滯地佇立,對于這一叫米奧很不適應(yīng),待在杰身邊久了,他這時的話總會是什么哀聲嘆氣的開始?!澳悴粫斫?,下了那場雨我看到學(xué)院那么多人為此受傷害,大家如果知道…我就是那個躲在角落的惡人…當(dāng)時見到那位學(xué)長問,說我如何負(fù)得起這樣的責(zé)任”
米奧盯著杰眼神浮動?!拔抑滥阈那椴缓镁蜁@樣,不是你的錯?!彼O聛?,“我們可以一起找到方法,不僅是救大家,也是救你?!?p> 大眾即使知道,他們也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不如和所有人一樣,重整旗鼓,面對未來的生活。
“我沒有想要瞞你的意思。我只是害得好多人得上這病…誒呀。”眼見這樣,附近的青光的雨下得更厲害。
“我知道的,你自責(zé)也沒用,你要控制!”米奧繼續(xù)說,“別自責(zé)了,還要繼續(xù)解決問題呢。”
杰低著頭說不出什么來,眼巴巴的看著別處沉默。
等心情平復(fù),便送黎瑞進了青關(guān)醫(yī)院的急診區(qū)。
“黎瑞同學(xué)嗎,他已經(jīng)吃過抵抗藥了?!痹倏聪蚣痹\室里其他幾個受感染嚴(yán)重的同學(xué)。“他們也都吃過了。”
感染者的病癥來看,不止通報中提到情緒低落,皮膚腐蝕嚴(yán)重。自身內(nèi)部免疫也會產(chǎn)生異常,攻擊身體。
“這種皮膚潰爛的問題…”
“皮膚潰爛,我們的醫(yī)療手段太溫和,趕不上傷口惡化的趨勢?!迸赃呌忻α艘煌恚钇A叩淖o士已經(jīng)睡過去了。
沒有任何收獲,只好先讓米奧回去睡覺,自己留守……
這間公寓三樓,幾聲步子邁下來。
正套了身外套,光著腳再次敲響樓下的門。這次才有回應(yīng)。
門開了,憐表情平靜,微有心喜。窗戶開著,問,“看看還下不下雨?!?p> “你干什么去了?!庇铌瘫砬椴皇呛茏匀?,“信息也沒回?!?p> 拉著他進了屋,倒了杯水送到手上。
“去干啥了。”宇晏顧不上手中的水。“去風(fēng)谷怎么能這么晚回來。”皎潔的月光映在西墻和宇晏的臉。
跟他講了一下在風(fēng)谷里跟杰生氣。
“你可是個敏感的。”雖然在心里一直有自責(zé),但現(xiàn)在被宇晏一說,真是不服氣。
“別講我的,你呢,今天都干什么了?!?p> “上課呀,晚上就跟朋友去游泳了?!庇铌炭偸遣粣壅f到底是跟誰,不過習(xí)慣了他這樣?!皠e岔開話呀?!?p> “去第四渡轉(zhuǎn)了轉(zhuǎn)。去醫(yī)院檢查了一下?!?p> “感染了?”聽了憐說干嘛了去了哪兒,還有否定回答。他瞬間能被感受到的放松心情。緩緩喝下杯中水,“嘶…”放下手中的燙杯。
站起身來,脫下外套,昏暗光線,他人影從眼前閃過。
“這雨下得,好像是在哭泣一樣,好悲傷?!彼f的沒錯,憐在雨中形色的都見過,怎樣的話都聽著。有的人能感受雨,有的人只會被淋濕。
邊躺上床邊說“染上雨疾的人好多,有幾個人,游泳館里都不允許進入。好在我身上傷痕消了,不然以為也是?!?p> “你起的名字可真是好聽。雨疾。”言多必失,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身上受了傷。不過好多事情都知道了,便不再在意?!澳愫茏匀谎剑【蜕洗??!?p> 他面帶諂媚,“雨疾這詞是從書上看的,水蛇洲盛夏時節(jié)雨霧瘴氣籠罩使得許多人得了雨疾,皮膚浮腫潰爛難愈,又不是我說的?!?p> 聽著怎么都像是文學(xué)作品,也不知道他平時都看的些什么。說了幾句搪塞過去。
憐繞到床邊,將窗關(guān)上,身上冰涼。離他遠一點地躺下,不自覺地手就把被子蓋在腿上,然后背到頭后。
“你有點憔悴了。”宇晏借著昏光打量著,“我壯了吧?每天都心情愉悅,吃飯也好?!?p> “你有什么話要說?!绷?xí)慣了他真正話題前的輔墊。
“我送你的項鏈?!彼袂閲?yán)肅起來,“自從它破掉之后,我就一直在做噩夢?!?p> 聽了這,才知道這顆繭真的原來是完整的。憐手心一轉(zhuǎn),右手把項鏈舉到兩人的視線中。兩個人望望彼此,又盯著銀色項鏈左半邊閃著窗外映來的紅光。宇晏可沒注意項鏈?zhǔn)窃趺闯鰜淼?,只想著舉著左臂貼著憐的右手,手指也拉著項鏈。
“噩夢就是夢到在地獄一樣,一切都浸在血泊中…”細(xì)節(jié)總是記不得,“眼前是你,深色血液里我想去抓住你。一直都喘不過氣,之后就醒了?!眽糁行睦镉蟹N對的抵觸,又不能說出口。
憐立刻又收回手轉(zhuǎn)身,再看著拿著項鏈的右手。
“這幾晚睡得不踏實。”
“可能也是你太敏感了?!?p> 兩人都不再說話,憐瞪著眼睛看著陽臺,許久。
哈欠將眼淚不斷擠出來。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了,見宇晏鼾睡聲落下。
夢,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