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松凝思道:“氣點就是這個游戲的貨幣,如果我能一直賺下去,10場,或者15場,我也能獲得晉升合之民的契機。這個游戲真能做到嗎?”
最后一句他是對著紳士說的。
紳士點了點頭:“游戲能做到,但你想得還是太簡單”。
犬子松轉過身,“有什么問題嗎?”
“我玩了三場,已經(jīng)有無數(shù)人被淘汰了,你有什么自信能活到……不,是贏到第十場?”紳士道。
“我只有一個簡單的預感,不容易死的人,不管玩多少場都不會死……”犬子松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猙獰,“另外大人你或許想象不到,作為勤之眾的痛苦,與死了也沒什么分別?!?p> 狐飲江與犬子松處于對立關系,但對于他的話,狐飲江感同身受。倒是紳士這個人很是奇怪,明明過著優(yōu)渥的生活,為什么要參與到這么危險的游戲中?
犬子松突然轉過身,朝著食堂出口跑了出去。
狐飲江一愣,他這是要撤退?
地面上的某物馬上吸引狐飲江的注意。一枚一枚血腳印憑空出現(xiàn),同樣正挪向出口。剛剛被踹飛的老玩家,正倒在刀男的血泊中,沾了一身的血。也不知是不是犬子松有意為之。
狐飲江立刻從背后追了上去。但他速度太慢了。
犬子松揮動撬棍,崩解老玩家的隱身形態(tài),接著向前一撲,將其撲倒在地。
對著老玩家的頭,犬子松雙手舉起撬棍。撬棍的一端是尖的,但遠稱不上鋒利??扇铀闪α刻罅?。
狐飲江爆發(fā)出全身力氣,撲到犬子松背后,攔住他的雙手,同時回頭,朝紳士喊道:“開槍!打手!”
紳士舉槍瞄準,牙關狠咬,但遲遲沒有扣動扳機。
按照規(guī)則,禁斗區(qū)雙方承受傷害相同。如果犬子松手臂被集中,紳士手臂相同位置,也會開一個同等深度的口子。但是子彈大概率會留在犬子松體內(nèi),紳士的傷口內(nèi)則空無一物。從某種意義上講,還是攻擊者占優(yōu)。
但是紳士還是不敢開槍。
“你的力氣就像小孩子。”犬子松道。他一下子就掙脫狐飲江的手。
突然,一道電流在狐飲江和犬子松間出現(xiàn)?!皣}”的一聲,狐飲江直接被電飛,癱倒一米外的地方,全身麻痹,爬不起身。
犬子松渾身緊繃,一動不動,明顯也受到了電擊的影響,無法繼續(xù)行動。
老玩家躺在地上,一直在掙扎,但沒有用處。他挨了犬子松一腳一棍,衰老的身體已經(jīng)撐不住了。
2秒鐘后,犬子松恢復知覺。狐飲江只能眼睜睜看著……
“這就結束了!”犬子松將高舉的撬棍刺下。
噗嗤。
狐飲江將頭扭開,這場面過于讓人反感。
犬子松站起身來,他沒有將撬棍拔出,就讓它插在老玩家頭上。
墻壁上適時彈出文字:
“目前生存人數(shù):3人?!?p> “游戲下一階段準備開啟。”
“一分鐘后,安全屋、禁斗區(qū)消失?!?p> “兇手勝利,逃亡階段開始?!?p> 事已至此。
紳士推開圍在周圍的椅子,向狐飲江走了過去,將他拉起。他一直低著頭,臉有愧意。
犬子松見他背后沒有防備,抽出尖刀,猛撲過來,“都死吧!”
“小心!咦……這是為什么?”
狐飲江本想提醒紳士,但是發(fā)現(xiàn)犬子松仍舊站在原地。他好像被困住了,無論向哪個方向行走奔跑,都不產(chǎn)生位移。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他動不了我們,我們也動不了他?!奔澥康溃骸拔襾斫忉屢幌绿油鲭A段?!?p> 犬子松停下無謂的動作,轉身盯著一面墻看。想必那里有他才能看到的文字。
“逃亡階段?!奔澥壳迩迳ぷ?,“我長話短說,就是他的獎勵階段?!?p> 紳士指了指犬子松。
“他會看守大門,不讓我們逃跑,而我們只要逃出工廠,就能活命。逃走的人越少,他得到的獎勵越多?!奔澥康溃骸霸谶@個階段,他將進一步獲得特權,可以隨時查看我們的位置,所以我們兩人只能分開行動,否則容易被一鍋端掉。”
紳士給出的信息太多,狐飲江認真消化著。
紳士看向犬子松,道:“當然如果他愿意,隨時可以離開工廠,結束游戲。但是我想,你不會放過我們,不是嗎?”
犬子松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一分鐘很快就到。
中立區(qū)域失效,犬子松當著兩人的面被傳送走。
紳士嘆了口氣道:“一般而言,在這個階段,兇手會守住大門,不會主動出擊。因為去抓一個人,會讓另一個人有機會逃走。所以到最后,我們可能要去沖擊大門。如果你想好了,就大聲叫我,我能聽到。”
說罷,紳士獨自離開。正如他所說,兩人要分開行動。
狐飲江看了看這滿屋的狼藉,精神依舊受到?jīng)_擊。游戲已輸,狐飲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恍惚覺得要挑一把長武器。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走到刀男身邊,掏了掏他的口袋,找到兩發(fā)子彈。
現(xiàn)在,彈夾中的子彈數(shù)變?yōu)?發(fā)。
至于長武器,狐飲江覺得長槍肯定不行,在室內(nèi)施展不開。其他候選還有兩個,一個是長刀,一個是撬棍。
長刀并不結實,狐飲江回想犬子松的力量,那種沖擊下,刀具會很快碎裂。所以他傾向選撬棍。
但問題是撬棍卡在老玩家腦袋上。
狐飲江犯起猶豫,要不就選長刀算了?他忽然想嘲笑自己,明明已經(jīng)是這種時刻,生命隨時會面臨危機,為什么還會被無關緊要的事情影響判斷?
他來到老玩家面前,雙手合十拜了拜,把撬棍拔了出來。
在洗撬棍時,狐飲江回想自己的失敗。
沒有人逼他來參加這個游戲,雖說他喝了酒,但這不是借口。沒人逼他來參加這個游戲。
那么他當時為什么選擇加入真兇游戲?是絕望還是痛苦?或許真相是,他和犬子松一樣,渴望體面舒適的生活,渴望合之民的身份,渴望能擁有選擇的權利。
犬子松為此放下所有,全情投入地玩這個游戲。難怪能獲得這一場的勝利。而狐飲江覺得自己一直搞不清狀況,首鼠兩端,乃至做出錯誤判斷。怪不得現(xiàn)在如喪家之犬,要絞盡腦汁去想逃跑的辦法。
在游戲外,自己遭遇挫折,選擇沉溺酒精;在游戲內(nèi),自己遭遇了失敗,想著怎么逃得狗命……到了外面又怎么樣,繼續(xù)沉溺酒精?狐飲江想扇自己一巴掌。
老紳士離開狐飲江后,并沒有走得太遠。因為如果兇手選擇突擊,比如去攻打狐飲江,他得能察覺到才行。察覺到后,他會馬上利用這樣的機會逃跑。
當然,按照常理,兇手更可能來攻擊他,放過狐飲江。因為他是合之民,離開游戲后能隨意決定兇手的命運。而狐飲江是勤之眾,就算他知道誰是兇手,又有誰會相信。
紳士整理了一下左輪手槍,這是他唯一的依仗。手槍一共六發(fā)子彈,用去兩發(fā),還有四次開火機會。紳士將一枚子彈的調(diào)換位置,這是他最后的殺招。
一開始新人抽獎得到的彈夾,里面的子彈型號較大,不能放在左輪槍里。但這種東西價值是顯而易見的。紳士手上有六發(fā)大號子彈。三發(fā)是分來的,三發(fā)來自死去水管的口袋??上巳ナ占赌械淖訌?。
這時狐飲江移動了,紳士默默的跟好他,同時確保好自己的逃跑路線。
狐飲江去了一趟三層。紳士不知此去為何,他不能離得太近,所以等在二樓。之后,狐飲江又去了好幾個工作間,然后一頭扎進鍋爐間,明顯在準備什么。
一段時間后,狐飲江走出來,叫道:“合之民先生,請出來見一面。”
紳士本來就在近處,馬上現(xiàn)身道:“準備好沖擊大門了?”
“如果我們做掉兇手,會發(fā)生什么?”狐飲江揚起手,他手中有一支彈夾,里面的四發(fā)手槍子彈清晰可見。
“會贏,但咱們做不到?!崩霞澥康?。
這之后,兩人又在鍋爐組工作間準備許久,敲定計劃細節(jié)。紳士一直在說:“這個計劃太草率,根本不可能成功……甚至第一步就太過于異想天開。”
“我在房間深處埋伏,如果出現(xiàn)狀況,你直接把他的注意力往我身上引,你逃跑就好?!焙嫿?。
其實不必狐飲江說,紳士本來就這么打算。他之所以同意幫忙,還是狐飲江用子彈和彈夾交換的。事前預付兩枚,一旦紳士完成他的職責,狐飲江立刻將彈夾和剩下子彈交給他。
陷阱已經(jīng)設置好,接下來就看誰先失去耐心。這是最熬人的階段。
犬子松守在大門,等兩人去突破。而兩人待在同一個地方,等犬子松前來獵殺。一轉眼,兩個小時過去了。
狐飲江和紳士沒有任何辦法,他們的一切都押在這個房間,哪怕再等五個小時也得在這里等著。
紳士曾經(jīng)聽說,有人在逃亡階段等了超過一天,屆時游戲又會發(fā)生變化,但具體是什么那人沒說,“但可以肯定,此舉充滿隨機性。”
在第三個小時多一點的時候,鍋爐組工作間外終于響起腳步聲,一團黑影走了進來。
“真是無聊至極,你們這么玩有意思嗎?”
犬子松用上了黑霧技能。這個技能不止隱藏面貌身形,連使用者的武器也一并隱藏。令人難以預料。
紳士坐在一座鍋爐的頂端,翻看一本相冊,道:“無聊的是你,我這邊有得是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