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吉普車開進一處落滿了塵土、滿目破敗的林場中,慢慢停了下來。
“哼哼、哼——”
開車的老兄熄了火,卻不著急下車。他嘴里哼著曲,又點燃一根煙,靠著車窗吸著。
“……”
要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于慈根本不理解這個人為什么不下車,他都熄火了,他還要干什么?
“雷老虎,不下車???”
一道聲音,在車窗響起。
“喲!這不是‘百里聞香’周公子嗎?來一顆!”
雷老虎遞出煙,周公子卻是不接。
一只白凈的手掌按在煙盒上,周公子呵呵一笑,說道:“煙就免了,傷身體不說,嘴里還容易有怪味。你知道我的,我時常和大家閨秀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嘴里要是有煙味,豈不是煞了風(fēng)景?”
“啊哈哈哈!還是你周公子講究,江湖人說……你有過一百段露水情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不過是閑人饒舌,哪有這么多?不去吃飯嗎?放飯了?!?p> “抽完便去。”
“那我等等你吧!”
他們兩個一人坐在車里,一人站在車外,攀談起來。
雷老虎摸著方向盤,說道:“周公子,我雷老虎平時沒什么愛好,獨獨就是愛車。青云軍校的車是真好啊!你看看這內(nèi)飾、看看這馬力,真的是……嘖嘖!怪不得那么多人想當(dāng)青云學(xué)員,要是能讓我天天開這車,我做牛做馬也甘愿!”
周公子顯然見識更廣:“青云軍校的車,可不止這點好處。這車有‘反法力裝甲’,普通的法術(shù)根本無法洞穿它的外殼,如你我這樣的江湖武師,便是用上吃奶的勁也不能損其分毫!夜幫主不惜讓祖春秋襲擊青云學(xué)員、把這些車都拉回來,原因就在這里了?!?p> 還有這一節(jié)?
一說到這個,雷老虎的興奮之情也淡了很多。
他嘆一口氣,說道:“夜幫主也是膽大,青云軍校的胡子都敢捋。萬一事發(fā),她這樣的上層異相師尚有自保之力,你我這樣的‘凡骨’,又怎么能——”
“收聲!”
周公子緊張的四下觀望,其后壓低了聲音,又說道:“夜幫主也不敢把事情做絕,祖春秋更知道分寸,你當(dāng)他們真不怕呀?祖春秋完全可以把看車的三個青云學(xué)員殺死,但卻只是擊傷擊暈,沒有要他們的命?!?p> “再者說,我們又能怎么辦呢?你雷老虎手上七八條人命,周某也有數(shù)不清的仇家,要不是走投無路,誰會跟葵花幫做事?”
唉!
說到這里,雷老虎興致全無。
他掐滅煙頭,開門下車:“走走走!吃飯去!”
周公子一比手:“請?!?p> 兩人朝著某個方向走去,自始自終都沒有發(fā)現(xiàn)后座上還躺著一個人。
于慈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松一口氣,他等了很久才悄悄探出腦袋,飛快的掃視了周圍環(huán)境。
眼下這個地方應(yīng)當(dāng)是個廢棄已久的林場,周遭圍墻破損不堪,有幾處儼然坍塌。
距離車輛七八十米遠的地方有一排石頭營房,墻面上長滿了爬山虎,在陽光下也顯得陰森可怖。只是——那一排房子的門窗都露了出來,房門上干干凈凈,似乎這段時間住了人。
舍此之外,再無其他異常,周圍也沒看到半個人。
于慈再度躺平,嘴里輕聲叫道:“神券,快用你無敵的雷達掃描一下周圍的異相師?!?p> 通幽神券浮空而起,在于慈面前展開。
掃描功能展開工作,片刻之后,一共有十五個點陣小人浮現(xiàn)其上,神券寫道:“于慈,你身周兩千米內(nèi)有異相師十五人,其中上層五人、心轉(zhuǎn)手兩人,余下八人是筑根境的雜魚。”
“……”
筑根境都是雜魚了是吧?
開了一竅的異相師,才有資格稱為“筑根”。如果筑根是雜魚,那一竅都沒有于慈是什么?
螻蟻?
點陣小人根據(jù)該異相師當(dāng)時的狀況繪制,于慈這么一看,發(fā)現(xiàn)有好幾個小人穿著葵花幫的制服——胸前繡著紅色向日葵的黑袍。
他開口說道:“重新排列一下,把穿黑袍的人排在一起?!?p> “好?!?p> 神券稍一調(diào)試,小人立刻分成兩個部分。
于慈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葵花幫成員一共有七人,其中有一個上層高手、一個心轉(zhuǎn)手,其余五個全部都是筑根雜魚。
至于另八個人,則明顯高調(diào)很多。
這八人服飾各異,能力上更是驚人,其中竟然有兩個心轉(zhuǎn)手和四個上層!
他們是什么人?
不大可能是葵花幫的人,他們沒穿制服,應(yīng)該是葵花幫請來的幫手。
神券見于慈久久不說話,主動問道:“于慈,怎么辦?我們現(xiàn)在的狀況是不是不大妙?”
這是不大妙嗎?
是死到臨頭了!
于慈強自鎮(zhèn)定,他一邊朝著駕駛座爬去、一邊說道:“不能坐以待斃,按兵不動是死路一條。之后他們要是用車,上車的一瞬間就能看到我,我能藏到哪里去?現(xiàn)在,只有大膽去搏,看看能不能搏條生路出來!”
神券跟隨著,寫道:“怎么搏?”
“我現(xiàn)在要趁他們沒反應(yīng)過來,一腳油門踩到底,開到哪里算哪里!”
“……這,好像有些冒險。”
雷老虎下車時只是熄了火,車鑰匙還插在上頭。
于慈一邊打火,一邊說道:“我也不想冒險,可我現(xiàn)在就身處在風(fēng)險之下,動也是冒險、不動也是冒險,我有的選嗎?葵花幫的人剛剛得逞,現(xiàn)在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我賭的就是我這一腳油門下去他們反應(yīng)不過來?!?p> “……”
通幽神券細一思索,覺得于慈講的有道理。
奪路而逃不是好的選擇,但問題是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先前金相師開車的時候,于慈難免好奇,問了好些和駕駛有關(guān)的問題。得到答案之后,于慈發(fā)現(xiàn)昊星的駕車術(shù)和地球沒有差別,都是松離合踩油門,沒什么特別的。
此時此刻,他點火掛擋,盡可能不發(fā)出動靜,悄悄將吉普車掉頭。
但——
“咚!”
一只大手,砸在車窗上!
一個男人站在車旁,粗聲粗氣的喝問道:“兄弟,你這么急?我,還沒上車呢!”
于慈目光凝滯,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