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看了一眼臺下的學生,仍然自顧自講著自己的課,權當白蘊醉只是因為身體情況要去洗手間罷了。
只是他們都不理解,這單薄的兩張錢對于白蘊醉來說有多重要。
那是她要給楚鴿和奶奶買禮物和郵寄的錢,是三個周末的辛苦攢下來的。她一路低著頭,踩著初秋的葉子慢慢走,甚至細心的蹲下來把某些大葉子翻過去,確認了葉子底下沒有錢才安心走過。
她一路尋尋覓覓,心也越來越焦急。如果找不到這些錢的話,她覺得自己會大病一場。她第一次覺得,黎城竟會讓人這么無助。
當同學們在上課的時候,白蘊醉還在到處找錢。白蘊醉一路低著頭,直到看到何謂之。白蘊醉苦澀的問:“剛剛我走的時候,你有看到我的錢從口袋掉出來嗎?”
何謂之咧嘴笑笑,搖搖頭。
“你的錢,我怎么會知道?多少錢?”何謂之俯視著蹲下翻葉子的白蘊醉。
“兩百……”白蘊醉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焙沃^之只是一陣大笑,笑里全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白蘊醉抬頭看他,只覺得渾身羞愧得像是被焚燒著。她的臉瞬間紅了,因為何謂之的笑聲太顯而易見了,他是在嘲笑她因為兩百塊錢一路低著頭、蹲下翻葉子。何謂之就像是陌生的黎城,帶著嘲笑剝掉她努力穿上的藍色長裙。
白蘊醉眼里閃爍著水珠,跑掉了。
“白蘊醉!”何謂之在她的身后叫住她。
可是白蘊醉連轉身都覺得羞恥,她只是個與黎城格格不入的人罷了。
“你缺錢嗎?我可以給你?!焙沃^之的聲線中滿是溫柔,可惜這溫柔是裝的,只是一種引誘獵物的手段罷了。
白蘊醉止步于原地,聽到何謂之的話的時候感覺到更羞恥。那像是一個光鮮亮麗的神明在憐憫一個失魂落魄的乞丐。神明仿佛在說:你還有我欣賞的價值,來犧牲自己交換吧。這一次焚燒的,是白蘊醉的靈魂。
“不用。”白蘊醉無力的說。
她想逃,何謂之卻一手拉住她。他靠近白蘊醉,與她更近距離的說:“我何謂之最多的,就是錢。你不需要錢給你潦倒的老家嗎?”
白蘊醉的靈魂幾乎被燙成了灰燼。
潦倒的老家……
這五個字像是幾束火把,把白蘊醉緊緊圍住了。
白蘊醉回過頭來,眼中只是疲倦又失落的光澤。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螞蟻,何謂之卻繼續(xù)說:“你的故事,我全清楚了。怎么,你不想變成鳳凰???不想把錢重重的砸在你的人渣父親身上?”
白蘊醉身體緊繃著,從剛剛的無力感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閉嘴?!卑滋N醉說。
“還有你的鄰居弟弟和好心奶奶,我甚至可以讓他們消失在那個落后的小城里?!焙沃^之看著白蘊醉說。
在何謂之平靜的話語里,是比冰刃還鋒利的威脅。
白蘊醉垂下眼眸。
“你還不夠了解黎城,也還不夠清楚我是什么人吧?”何謂之腳下踩著落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