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蘊醉抱著一束白玫瑰走進墓園,哪有人大晚上掃墓的?她自嘲著。
冬天,寒風刺骨。羅小滄棲身在這小小的墓園中又是多么寂寞呢?
白蘊醉把白玫瑰放在墓碑旁,羅小滄的黑白照片上全是幸福的模樣。正是這樣的笑容,讓白蘊醉覺得世界上一切都是假象。
她這一生未免太過短暫了,蘊醉嘆息著。夜風吹過玫瑰,是讓人傷痛的淡香。
白蘊醉對著墓碑說:“很想你,也很害怕。”
害怕白旗死在她的手里。
這漫漫人生路,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夜風習習,白蘊醉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覺得在夜幕中守在自己母親的身旁,十分安心。在這樣靜謐的氣氛中,她感覺到自己真正陪伴在羅小滄身邊,分擔了她些許的寂寞。
白蘊醉看了看手表,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楚鴿卻還是沒有回來。
楚鴿跟隨著人群中的紅色激光,穿過嘈雜的街道,像是一具被人控制著的牽線木偶。他最終到達了一家倒閉的酒吧,紅色激光燈停在了后門的臺階上。
暗語上寫著——獨自進入。
楚鴿知道自己正被全方面的監(jiān)控著,無法和漁叔、賴溪聯系,他知道如果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將會被一槍斃命。他曾經目睹過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只是沒想過自己從審判員變成了帶著腳銬的罪人。
楚鴿從后門走入,廢棄的酒吧中昏暗無比,全部的電路都被斷掉了,只有一扇破舊的窗口瀉出外街的霓虹光線。
楚鴿身后抵著一把手槍,他被人戴上了手銬,楚鴿冷靜的問:“左凜嗎?”
無人回答。
下一秒,厚重的鐵鎖腳鏈也被戴在了他的腳踝上。
有人重重地向他踢了一腳,楚鴿一只腿跪在地上。他在黑暗中抬起頭來,窗外一抹紅色的燈光照在他的眼珠上。他的視線一瞬間照得像是被血浸泡過了,混沌又刺眼。
“陪我玩玩游戲吧?!睆U棄酒吧的后門關上了,左凜從他的身側走出。左凜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神情,他心情大好,像是滿載而歸的獵手。
“隨便?!钡搅诉@一步,楚鴿只想用自己換她平安。
“讓你死得干凈利落是不可能的?!弊髣C有些興奮,折磨人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壓方式。
“你真的喜歡她嗎?”楚鴿問,帶著百分之一的希望。如果真的喜歡的話……哪怕自己離開了,左凜也不會再傷害她吧?
“是愛?。 弊髣C低吼。
“作為一個男人,愛她的前提是不要傷害她?!背澙湫?,他恨自己,更恨左凜。左凜的結局理應是墮入地獄,在離白蘊醉十萬八千里的地方魂飛魄散。
“傷害她的人可是你,是你從那個乖小孩變成了殺手?!弊髣C說完,用力一踢楚鴿的身體,把楚鴿的頭顱踩在了腳下。
莫大的屈辱感沖擊著楚鴿,他的鼻梁摩擦著地面,鼻腔中全是鮮血的刺鼻氣味。
這時候,白蘊醉應該還在羅小滄的墓前等他回去吧?
風吹過白色的玫瑰花瓣,把它們帶入風中,兩片白色花瓣在地面低低旋轉著,樹木則和風吹著一曲嘶吼沙啞的樂曲,似是不好的征兆。
在這一刻,楚鴿突然明白了,自己一定要活下去。白蘊醉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神,她身旁不應該是左凜。任何傷害她的人,都不應該再出現在她的世界里。
哪怕,包括他自己。
楚鴿忍受著左凜一次一次對自己頭部的踩踏和攻擊,不甘心地尋找著機會。左凜明明可以一槍一刀讓他斃命,可在他愉悅的折磨下,楚鴿能拖延的時間越長,生還的希望越大。
“楚鴿,你算什么???我的東西你都敢搶?你是看不清這世界上的規(guī)則了嗎!”左凜在虐待中變得越來越暴戾。
終于,左凜停下了腳下的動作,楚鴿跪著慢慢起身,鮮血已經流滿了他的臉頰,粘黏的血液卻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夏天。這些粘稠的血液,真像是白蘊醉買給他的橘子味冰棍融化的感覺啊……
那個夏天……
還有機會再回到那個夏天嗎?
“蘊醉姐姐,橘子味的冰棍太甜了!”小小少年的手指上流著融化的冰淇淋水,他開心地舔著指尖的甜汁,耳邊是無窮無盡的蟬鳴,頭頂是無邊無際的粉紅色晚霞。